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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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只要贏了那岳明芳,不僅能抱得美人歸,而且財富、名譽一應都會到手。可是,眾人心里也都明白,這招考的條件,說是僅有兩條,簡單至極。實則卻未必如此。在擂臺上贏了岳明芳是第一關,通過她的問答則是第二關。也就是說,如果這小姐看不上眼的,即使比武贏了,也不能如愿以償。可見天下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想要平步青云,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岳大人走到擂臺后側坐定后,原先站在其身邊的一個官員便上臺又重申了一遍比試的規則,離臺者輸,暗算者輸,告饒者輸,倒臺數五下不起者輸,傷小姐者輸……總之一切規則都是偏向那岳小姐的。而且,雙方打斗時使用的都不是真刀真槍,而是木劍,且是點到即止。 “可見這岳小姐的功夫也不怎么樣嘛,否則又怎會對自己這般沒信心?” “哪里啊,這是選女婿,又不是考武狀元,就算考武狀元,也是點到即止啊。傷了那岳小姐,就算贏了,肯定也做不成岳家的女婿啊!” “恩,我覺得也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堂堂一個知府大人,想給他介紹女婿的媒婆還不得擠破了門檻?怎就選了這么個法子,比武招親呢?” “你不知道啊?這岳小姐獨喜歡練武,自小便拜名師教授武藝,如今已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勢要找個武藝高于自己的夫婿。可是挑來撿去,竟已經過了出嫁的年齡,現在都二十八歲了。這年齡一大,來求親的門當戶對的公子自也就少了。這可難壞了知府大人,無奈,只有出此下策,無論身份貴賤,只要贏了他的千金小姐,并過了復試那關,便是岳家的女婿!” “你說能有人上去比試嗎?” “呵呵,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美人,金錢,權勢,誰不想要?我要是會功夫,我也報名上去比試了!” “哈哈,你怎又知道那岳小姐就是個美人了?我怎么聽說是個出了名的丑女呢?” “你這個人!感情是活膩歪了吧!在鄭州府的地界上,敢這么說話?” 剛才那說岳小姐丑的人也立刻住了嘴,禍從口出,失言有時候可會送掉性命的。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時,終于,比武招親的主角岳明芳登場了。這使圍觀的人群中立刻引發了sao動。 漫修隨著眾人的目光,也遠遠的望了過去。只見那女子身著一身白色的武裝,鴨蛋形臉,眼如水杏,眉似翠竹,長得很是標致,唯獨臉上的雀斑倒是多了些,皮膚也不似之前見和玉夫人和方紫嫣時的細膩白凈,而是感覺甚為粗糙。尤其是她看人時,一臉的目中無人,傲氣十足。可見剛才眾人議論所言非假,不知誰能娶走這樣的姑娘! 一見岳小姐長得如此標致,下面的人立刻炸開了鍋。連不懂功夫的都想躍躍欲試,娶這美人回家為妻。一時間,報名之處竟擠滿了人。都當這知府小姐是個花架子,誰知竟是有真功夫的,上臺之人接連被岳小姐輕松的打下擂臺。但她出手,可是不輕,被打下擂臺的人一個個鼻青臉腫,模樣甚是可憐。 “哼!我只當鄭州府人才濟濟,想不到上來的竟都是些熊包!連一個姑娘家都勝不了,還枉稱什么會功夫的好男兒!別讓我笑鄭州無人,大宋無人!” “我來!”說話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身武裝扮相。 那岳明芳看了看跳上擂臺的此人,說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在下包思求,特來向岳小姐討教!” “好!那你就小心了!莫怪本小姐手下不留情!” “請!” 說著,兩人一亮架勢,便開始了武藝的較量。只見這包思求開始并沒有主動進攻,看似更像是被那岳小姐壓著打,只可惜這岳小姐連續的攻擊,卻總破不了他的嚴密防守。幾十招過后,包思求似乎摸清了岳小姐的武功路數,開始反守為攻,招招高那岳小姐一籌,逼得岳小姐只得步步后退,最后竟直退到了擂臺的邊上。一個不小心,竟掉落下了擂臺,還是那男子主動用手拉住了她,才不至于當眾出丑。 年輕男子打贏了! 而所謂的第二關問的問題,更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你寫一句話,能趁我心意的。” 只見包思求大筆一揮,只寫了八個大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再沒有比這更讓女人感覺到踏實了。武藝好,文筆好,到哪里去找這樣的如意郎君!顯然,對這個來比武的包思求,知府小姐很是滿意。 于是,原先欲設三日的比武擂臺竟在第一日便華麗的落下了帷幕。包思求成了知府大人的乘龍快婿,擇良辰吉日便會和那知府小姐岳明芳完婚! 知府大人高興了,岳小姐高興了,圍觀的眾人也都跟著高興了。 可就在眾人都逐漸散去的時候,漫修卻發現在一個角落里,有一位衣著樸素、長相清秀的姑娘眼里含著淚花,目光卻不停的注視著臺上那打贏的男子,卻不是恨,而是無限的感傷。 漫修注意到的不僅是她的傷心淚水,更是因為她與昨日里街市上碰到的那位被冤枉的公子長得太過相像了!莫非是那公子的同胞姐妹?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個人呢?因為,在這女子身旁的地上,也有個昨日那被當街誣陷的林公子身背的小木箱。木箱竟也是一模一樣的! 擺擂臺的走了,圍觀的也散得差不多了,唯獨那女子依然愣在那角落中,任憑淚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轉。過了一會兒,女子擦干了淚水,背上那小木箱,轉身離去。啊!是她!漫修認得那木箱,認得那打轉的淚水!是昨日里街市上見的那位林公子,沒錯! 第一百零二章 真實身份 莫非又是個癡心人?看著轉身離去的那女子的背影,漫修長長的嘆了口氣,待要離去,卻又放心不下剛才那含淚離去的姑娘,別再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來,于是便跟了上去,直隨她到了一處僻靜的湖邊。 只見那姑娘到了湖邊后,便將身背的那個小木箱先放到了一旁,自己則坐在湖邊,眼睛直愣愣的只盯著湖水瞧,漫修手里都攥出了汗,生怕她一個想不開跳湖自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太陽剛剛西落時,那姑娘猛然的起身,這可把一直盯著她瞧的漫修嚇了一跳。姑娘朝湖邊走了幾步,可還沒等她進入水中時,漫修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不由分說就從后面抱住了女子,硬是把她往后扯了回來。誰知待離湖邊已遠些,可以安心放手時,得到的竟是女子狠狠的一個嘴巴。 “你這yin賊,要做什么!” 這是第二次聽到有人叫他yin賊了,可漫修卻并不生氣。“姑娘,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 “啊!”那姑娘臉突然變得通紅,“怎么是你?” “原來真的是你!我,我該稱你做林姑娘才是了!” “昨日里騙你是我不對,可你,你剛才那般對我,也,也太,過分了吧!” “我是怕姑娘想不開,尋了短劍,才上前相救的!” “我想不開?尋短劍?這從何說起?” “姑娘剛才不是要跳湖自盡?” “呸!你才要跳湖自盡呢!” 啊!又是一場誤會! “既姑娘無意自盡,倒是我多心了!剛才冒犯姑娘之處,還請海涵!”見那姑娘不說話,漫修便繼續說道:“既如此,姑娘保重!我,先行告辭了!” “喂……”那女子卻意外的叫住了他。 “姑娘可是還有什么吩咐?” “你,剛才當真是要救我?以為,我要跳湖自盡?” “千真萬確!若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剛在擂臺下見姑娘含淚而去,因此不放心才跟了過來,不想竟冒犯了姑娘,實在是該死!只求姑娘恕罪,莫再怨我!” “你既是好心救我,我又怎會怨你!既是誤會一場,剛倒白白打了你!” “姑娘平安無事便好,我皮厚,沒事。” 經漫修這么一說,姑娘倒忍不住笑了一聲,可很快,又轉入了她的悲傷之中。 “冒昧問姑娘一句,姑娘的芳名是……?” “恩,林雨薇!雨雪的雨,薔薇的薇!” “哦,姑娘昨日的扮相還真把我唬過去了。” “昨日得你相助,今日又來救我,我卻還打了你……” “呵呵,剛才不都說是誤會了嗎?林姑娘別往心里去才是。” “恩。”林雨薇點了點頭。 “姑娘可認識一個叫林雨清的?” 陷入沉思的雨薇猛的一抬頭,看了看漫修,“你認識他?” “哦,認識。還住過一個屋。”漫修說完便有些后悔,沒來由的提這些做什么。無論是永城客棧里的同屋,還是紫嫣莊園里的同屋,對漫修來說,都是不怎么好的回憶。雖然林雨清后來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但畢竟還是冷冷的,根本就算不得朋友。 “什么?你們住過一個屋?你去過我家?你跟哥哥很熟嗎?”顯然林雨薇有些驚訝,她從只聽說過女子間有閨房密友的說法,卻怎么也想不到男子間也可以如此。 “原來他是你的哥哥。我沒去過你們的家,我和他是在外面偶遇的。機緣巧合,住到了同一個屋中,也只幾日,不是很熟。”漫修 “哦,他是我親哥哥,不過已有十年沒見了。” “難怪你二人長得如此相像。” “我自小體弱,六歲那年一個尼姑師父救了我一命,又向爹娘討了我去,自此便跟師父學習醫術,四處行走,治病救人。直到不久前,師父才說和我緣分已盡,讓我盡早回到東京的家中。我已離家十年,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都有些記不得爹娘,還有哥哥長什么樣子了。” “見了肯定會認出來的,跟你長得很像。” “是嗎?”雨薇露出了笑容,可隨即有轉到了苦澀的表情上去。 “林姑娘。” “哦?怎么?” “你可是在為那打擂臺之人而難過?……”可看著雨薇又要流出的淚水,漫修便立刻改口道,“姑娘恕罪,就當在下沒問過好了!” “你說肖飛?何止是認識!還很熟!” 肖飛?莫不是他看錯了也聽錯了?剛剛擂臺上,明明說是包思求的,難道和林姑娘說的不是一個人?可當時她的目光分明就是盯著包思求看的啊!包思求?肖飛?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包思求,報私仇!他是要去刺殺那知府岳啟明的。說那岳啟明本與其父是同窗好友,又是同年中的進士,兩位夫人又是同時懷的身孕,可謂不小的緣分。兩家一度都攀上了親,要讓未來出生的這一對孩子要么結為兄弟,要么成為夫妻。可這娃娃親還沒定上,朝廷上就傳來了知府一位空缺的消息。當時朝廷有意任命肖飛的父親,可同是進士出身的岳啟明便心有不甘。他設計陷害了肖飛的父親,說其收受了當地財主的賄賂。朝廷派人下來查時,不僅人證物證俱在,而且岳啟明還成了人證中最主要的人證。不僅指證了肖飛父親收受賄賂的事情,還道出了其藏匿賄賂的所在之地。因證據確鑿,本要升為知府的肖大人一下子被貶為了庶民,而且永不敘用。前途的渺茫,朋友的陷害,使得肖飛的父親心灰意冷,沒幾年,便郁郁而終。而肖飛的母親也在其父親過世后自殺身亡。留下年少的肖飛,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他將自己不幸的一生統統都歸罪到了這位知府大人的頭上,于是便發誓報仇。四處拜師學藝,又遇上了高人指點,最終學成歸來,尋仇的。” 啊,原來如此! “他想行刺那知府岳大人的,可岳大人身邊始終都有四大高手護衛,以他的功夫,恐怕還沒近得其身,便會被擒殺了。也是今天開始的比武招親,給他提供了個絕佳的好機會。因為只要成了那岳小姐的東床快婿,就有無限的機會刺殺岳大人。” “你昨天說的急事,就是這個嗎?” “是,我急著去找他,勸他不要去報仇的。可惜,他不聽我的,還是去了。” “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去告密嗎?” 雨薇看了看漫修,嘆了口氣,說道:“你就算想去告密領賞也晚了。因為今天早晨,他對我說,和我相約在日落之時,就在這湖邊。說若是那時他還不來,便是出事了。” “不是有無限的機會刺殺那岳大人嗎?為何急于這一時?” “也算他有些良心吧,不想毀了那岳小姐。因為自明日起,就要為了婚宴而不停的忙碌了,而一直到婚前他都不能再出現在岳家的府邸,這是習俗。” “那今日他又如何下手呢?難道那些護衛不是時刻跟著保護那知府大人的嗎?” “你不知道,這里婚姻還有個習俗,定婚約的當晚會有家宴。所謂家宴,就只有家人參加。肖飛的父母早已雙亡,自然參加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對方也無非也只有那知府大人一家三口。選擇在家宴上動手,勝算還是很大的。” “那岳小姐的功夫也非等閑之輩,他哪里就那么的胸有成竹?” “自己挑選的如意郎君,自然愛都來不及,又怎會想到并提防他出手刺殺自己的父親呢?” “這倒也是,可說到底,還是利用了那岳小姐。” “總比娶了人家,毀了人家的貞潔,再殺她父親要好些吧。” “這不也一樣毀了那岳小姐的名譽嗎?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打贏了擂臺,寫下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承諾,再利用家宴的機會刺殺未來的岳父,能說那岳小姐受到的傷害不大嗎?” “你倒憐香惜玉!她父親搶奪肖飛父母性命的時候,也想過肖飛會因此而受到傷害嗎?” “父輩的事情,卻要讓下一代去承擔。更何況,肖飛父母也并非那岳知府所殺,何苦一定要走刺殺這條不歸路呢?”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肖飛父母雖不是那岳啟明所殺,但畢竟起因是他坑害了肖飛的父親,搶奪了本該屬于他的地位。為父母討回個公道,也是無可厚非。” 漫修見林雨薇處處為那肖飛說話,自己雖有不同見解,卻也不便再多言。要是林雨薇也同意肖飛去刺殺的話,又何必急急的去阻止他。阻止不成,見肖飛成功的成為岳知府的乘龍快婿時,又為何淚水漣漣,傷心不已呢? “他離家出去流浪前,僅拿了家中的一樣東西,就是他娘生前的一方手帕。今天去打擂臺前,他把手帕交給了我。說如果他日落時不來和我匯合,便請我把這方手帕長埋地下,就算是他的墓xue了。可我在眼前挖了個坑,卻覺臟了那手帕,正想拿去湖水里清洗一番,誰知,你竟不問青紅皂白的沖了上來,我還以為遇到了匪人,差點就用這針扎你的xue位了。” 這時,漫修才注意到雨薇手腕處竟藏著三根針,差點被當成yin賊不要緊,竟還差點送了性命!這天下的女子怎都這般能耐,漫修不禁都有些自慚形穢了,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呢,原來竟是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