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修子奇在土臺之上,沒看清楚,只是覺得莫名其妙的,虎煞就撲了空,還以為是于異身法快閃開了呢,其實絕大部份的人都是這個想法,包刮紅日大巫等人都是一樣,因為蜃天蛤內丹的原因,他們也沒看到地母珠和天珠啊,一時到是咦啊聲四起,修子奇卻是冷哼了一聲,手一揚,本來隔絕龍虎的一頭虎煞霍的前撲,而先前落空的虎煞則已回過身來,從后面撲過來,兩下夾擊,看你怎么閃,頓時又引發一片驚呼之聲,人實在太多了,兩邊加起來差不多有近百萬人呢,真個呼聲如浪。 于異要的,就是兩虎爭撲,或者說,地母珠就是要的這個效果,于異往中間一站,不動了,現在他對地母珠有信心了,一切放手,他其實也有疑惑,地母珠先說一陰一陽,這會兒兩虎爭撲,那么哪個是陰又哪個是陽呢?不過他也懶得問了,看戲吧。 他不問,地母珠當然也不會解釋,兩頭虎煞撲近,雙珠忽地一轉,于異這次是全神貫注瞪大了眼晴,應該說是看清楚了,可又覺得不明白,那一剎的感覺,好象不是雙珠轉了一下,而是天地整個兒換了一下似的,就比如翻跟頭,突然間頭下腳上一樣。 雖然不明白過程,但結果卻是擺在眼前的。 雙珠陰陽互換,兩頭虎煞齊齊撲空,而撲空的后果就是,猛然撞在一起,恰如兩個巨浪迎頭互撞,那激噴的煞氣,如天風海濤,而那轟隆的巨聲,更如天雷震震,地下的沙土給刮得四下橫飛,聲勢之猛惡,讓人心膽俱寒。 這一撞,實在太猛烈了,兩頭虎煞的腦袋居然都給撞散了,散成了黑色的煞氣,不過頸部以下的身子還在,這時地母珠一聲脆叫:“佛主助力。” 人情世故方面,于異大大咧咧懵懵懂懂,神經粗大得要死,往往半天反應不過來,但說到打斗,他腦子的反應卻是極為機靈,立刻明白地母珠是在說什么,聲一入耳,他雙手便同時暴長,將大撕裂手的功力運到極致,同時插入兩頭虎煞的腰部。 虎煞是煞氣凝成,可不是兩團霧,內里恰如深淵激流中的旋渦,裹挾著巨大的靈力力場,于異雙手插入,手臂與煞氣相撞,竟然發出轟隆的巨響,而且指掌周圍閃出電火,就如刀劍相交一般,可見這虎煞內部煞氣之強,于異更感覺雙手十指仿佛要給扯斷一般,指掌疼痛欲裂。 “好家伙,果然厲害。”于異素來是個不信狠的,感受到如此煞氣,也是駭然變色。 雖然十指欲斷,于異仍然堅定不移的狠狠插進去,隨著他的插入,電火交閃中,虎煞腰部炸開兩個大洞,突然轟的一下,卻是兩頭虎煞都給于異的雙手鉆穿了,虎煞頓時整體暴裂,化成黑色的煞氣,四面飛散,有如飛噴的黑霧,而這個時候,于異的雙手幾乎完全麻木了,自習練大撕裂手以來,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自己也不覺咋舌。 要知道,他雙手插入之時,正是兩頭虎煞迎頭互撞,勁力彼此抵消了絕大部份的時候,給他雙手的感覺,仍然如此強烈,如果是當面迎擊,于異無法想象,他的雙臂會不會直接折斷。 于異素來自負,但這一刻,他也真心的認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兩邊觀戰的人,卻沒有他這種體會,眼見著兩頭虎煞前后夾擊,所有人的心都揪得緊緊的,確實是這樣,哪怕是郁重秋這面,絕大部份人這一刻都是揪著心的,隨后莫名其妙的,兩頭虎煞沒能撲中于異,卻迎頭撞在了一起,那轟隆的巨震,讓所有人心臟狂跳,再然后就見于異雙手一伸,挾雷帶電,插入了兩頭虎煞的腰部,電光激閃,目馳神弦之際,便聽得轟的一聲,兩頭虎煞就炸開了,那情形,用簡單的話說,就是于異一下閃開了兩頭虎煞的夾擊,兩頭笨笨的虎煞收腳不及,自己撞到了一起,然后于異及時伸手,插入了兩虎煞的腰部,把兩虎煞給干掉了。 “好啊。”苗兵這邊頓時彩聲如雷。 “佛法無邊。” “天巫萬歲。” 苗朵兒更是興奮得一把抱住白骨神巫,尖叫道:“這個死人,我就知道他行的,嚇死我了。” 鏡柔在邊上聽得傻眼:“她叫她師父死人?”她又哪里知道,苗朵兒口中那個甜甜蜜蜜的死人,是每夜弄得她欲仙欲死的那個人,而不是她師父。 這邊是興奮,而郁重秋那面,卻是所有人都傻了,兩頭山一樣的虎煞,居然就這么輕輕松松的給抓散了,這天巫也太厲害了吧,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驚懼的感覺,郁重秋更是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這樣的天巫,美則美矣,卻實在不是一般男人能玩的。 修子奇也在那一剎驚呆了,雙目鼓出,愣愣的看著場中飛揚激散的黑色煞氣,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想事。 場中還有一頭虎煞,虎煞只是煞氣所凝,無有靈性,也不知道怕懼,一扭頭,居然又向于異撲了過來,地母珠故技重施,一引一旋,虎煞撲空,撲空的虎煞一聲吼,回頭又撲,這時龍虎也迎頭撲了過來,地母珠可不管敵我,只要有力可借就行,雙珠一旋,虎煞與龍虎迎頭相撞。 轟隆一下巨震,煞氣激噴,相互彈開,腦袋也都小了一大圈,這一次不用地母珠提醒,于異雙手齊出,左右夾擊,同時從虎煞腰腹插了進去,電火再閃,虎煞隨即散成黑霧,四下飛散。 “啊。” 三頭虎煞就這么給全部毀了,修子奇一口鮮血狂噴出來,仰天一聲狂叫:“我跟你拼了。”身子一矮一躍,縱身撲向于異,速度之快,勢道之疾,有如一枝黑色的巫靈箭。 “找死啊。”于異可不把修子奇放在眼里,大白牙一呲,冷哼一聲:“那就成全你。”雙手暴長,長到五十丈左右,看看差不多了,猛然合攏,這姿勢,就象是在打蚊子,而且又快又準,但聽啪的一聲,正好攔腰把修子奇拍在了手掌中,雙掌再一松開,修子奇掉下來,卻已不再是個人形了,而是成了一塊扁扁的rou餅。 修子奇本來功力極高,不比于異差多少,但問題是,他的絕大部份靈力都化成黑幡上,然后用來吸凝煞兵的煞氣了,三頭虎煞,即是三千六百煞軍的煞氣所凝,同時也夾雜了他所有的靈力,虎煞即散,修子奇十成功力不到一成,又怎么經得起于異雙掌一拍。 “呀,好惡心。”苗朵兒嬌叫一聲,把臉蛋兒埋在了白骨神巫懷里,她這個其實有點裝模作樣的味道,但邊上的鏡柔卻是真的覺得有點兒嘔心了,喉嚨里咕嚕了一聲,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嘔出來。 “十七什么時候學會這長手功的啊。”與她的嘔心不同,白銀神巫卻有了另外的疑惑:“那次宗族大會,白長腳也會,難道是十七傳的,可那會兒才剛拜師啊,十七又是什么時候傳他的,而且我七星玄玉門也沒有這門長手功啊。” 她看白針神巫,白針神巫也一臉迷惑,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另外學的吧。” “但白長腳那時候怎么也會呢?”她還打破沙鍋問到底了,聽得邊上的白骨神巫心底怦怦跳。 389 還好,于異在這會兒救了場,一下拍死修子奇,但下面千煞軍還立在那里呢,沒有煞的煞兵,其實就是一群半死人,可于異不知道啊,他本來雙手想就勢抓下去,自上次撕了萬老松后,又有好久沒撕人了呢,手正發癢,就要抓了煞兵來撕,還好苗朵兒那一聲裝模作樣的嬌叫到是提醒了他,他這會兒可是變身白骨神巫呢,而且是天巫的身份,這要大撕活人,毀了白骨神巫的名聲,白骨神巫可是有得一世埋怨了,及時收手,扭頭向后叫:“陰尸王,給我屠光這些煞兵。” “遵令。”陰尸王毫不猶豫,飛身縱起,只兩個起落就撲到了煞兵陣前,身未到,雙掌環胸,狂吼一聲,絕狼爪凝成一個巨大的爪影,猛推出去,轟的一聲,當面的數十名煞兵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直飛出去,本來整齊的陣列,只這一下就給打凹進一大塊,生似給一口咬去了一大塊的月餅。 于異要替白骨神巫保持風度,到是沒動,但看到絕狼爪在陰尸王手底如此威力,也情不自禁大叫了一聲:“好。” 陰尸王得了他稱贊,更是如瘋似狂,雙爪展開,左一爪右一爪,連環爪影,如江河之浪,一浪接一浪,剎時便打穿一個煞陣,更不停留,隨又沖進另一個煞陣,三千六百煞兵,看似兇惡,在他爪底,卻無半絲招架之力,恰如群狼撞上了惡虎。 滅了虎煞后,紅日大巫等人本來有些發呆,事前有約定啊,說好只斗煞,所以等著收手呢,不想于異竟回頭就把陰尸王叫了起來,大砍大殺,一時間面面相窺,到還是人巫最靈醒,低叫一聲:“還等什么?” 西鳥也醒悟過來,叫道:“如其等人送,何如我自己拿。” 紅日大巫其實也不是什么善男善女,只是想著有事前有約定,然后還有個天巫呢,他們便不要面子,天巫要啊,現在即然是天巫首先發動,那確實不必再等了,一揚手,厲叫:“雙煞顯威,殺。” “殺。”身后六十余人齊叫一聲,重新鼓勁,龍虎齊出,竟又有了近五丈大小,猛地向郁重秋陣中撲去。 本來雙羽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紅日大巫等人跟著一發動,雙羽王頓時也動了,黑羽王這種時候反應反比白羽王這年輕人快,姜是老的辣啊,手一揮就叫:“擂鼓,進攻。” “進攻,進攻。”白羽王也在另一面興奮的大叫。 鼓聲隆隆中,數十萬苗兵狂泄而下,而郁重秋大陣早在于異滅了虎煞后就搖搖欲墜,苗兵再一沖,徹底崩潰。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百萬大軍,聽起來多威風啊,可如果一旦打了敗仗,亂七八糟逃起來,那就真的要了命了,那個亂啊,不要苗兵動刀,只自己人擠人人踩人,就不知踩死了多少人,再加上苗兵一陣屠,古老的野鹿原剎時就變成了修羅地獄,那一刻,仿佛天上的月亮都變成了紅色。 白骨神巫看不下去了,找到于異,道:“你快喊話,降者不殺,快。” “為什么不殺啊。”于異正因為不好自己動手而有些郁悶呢:“抓了俘虜,還要糧食養呢。” 他還東張西望,看得興高采烈,突然覺得好象氣氛不對,沒聽到白骨神巫回話啊,扭頭一看,白骨神巫眼中含淚,正一臉傷心的看著他呢。 “好好好。”于異嚇一大跳:“我馬上喊,馬上喊,你莫哭,莫哭。”運一運氣,把偷學的古仗僧的佛門獅子吼運了起來,猛地里舌綻春雷,狂吼出聲:“我以天巫之名起誓,降者不殺。” 他這一吼,運足了十成功力,吼聲如雷,在野鹿原上滾滾轟傳,恰如春雷炸響,竟然把雙方近百萬人的嘶喊哀叫聲給壓了下去,而就在吼聲出口時,掌中天珠突然放光,在他身周形成一個巨大的佛光圈,光圈中慶云繚繞,無數佛祖菩薩坐在云中,相比上次,還多了蓮花,無數的金蓮花漫天揮灑,更襯得佛光中的于異寶象莊嚴,萬千慈悲。 “佛祖顯靈?”苗朵兒叫了一聲,卻還有些疑惑,她知道于異喜歡弄鬼,誰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于異弄的鬼呢,先前斗煞,于異不也弄出了佛光嗎?只是不見佛祖菩薩而已。 其實于異自己也有些意外,叫道:“不是我弄的,是天珠在發光,天珠弄鬼。” “我佛慈悲。”白骨神巫聽了這話,猛然就拜了下去,她這一拜,苗朵兒也跟著下拜,白針神巫等人就在邊上呢,天巫顯現佛光,那有什么猶豫的,自然也跟著拜倒,她們一拜,剛把郁重秋大陣沖散,收了煞喘氣的紅日大巫等人也齊齊拜倒,他們都拜了,別人還有什么說的,包刮苗王在內,苗兵紛紛拜倒,至于那些死里逃生的郁重秋手下兵將,更是叩頭不迭,說來也怪,眾人禮拜之下,佛光中竟隱隱有頌經聲傳出,聲音平和莊嚴,偏生整個野鹿原上好象都聽得到,聽到頌經聲,眾人心中更生祟敬,而殺氣卻在無形中消彌得無影無蹤。 這個變化,真的完全出乎于異意料之外,不過他素無敬佛之心,即便在這個時候也是一樣,反在心下嘀咕:“這頌經聲明明是釋圓老和尚的聲音啊,到底是天珠靈異,還是釋圓老和尚在弄鬼呢?老家伙不會也藏著一顆蜃天蛤內丹吧,卻又藏在哪里?” 不過他這話只藏在心里,沒有說出來,先前白骨神巫傷心的樣子,可真嚇著他了,而且他也能理解,白骨神巫之所以傷心,主要還是擔心他,怕他有傷天和,招致報應,他再神經粗大,自己的女人這么真心款款,他也不可能全然的無動于衷,雖然他始終認為,那所謂的佛就是騙人的,即然一切是空,那還要佛做什么?即然一切是虛幻,又還救的什么世人渡的什么苦海?即然眾生平等,為什么你只叫人不殺生,不叫狼不吃rou?未必人不如狗?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會說了。 只是心里還是有些不甘心,佛祖再靈,也并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那一絲戾氣,道:“我佛慈悲,不必多所殺傷,但首惡必誅,雙羽王,你等收降納俘,我自去捉拿郁重秋。” 他在佛光中說話,哪個敢不聽,自然說什么是什么了,即便是白骨神巫,也沒覺得他這話有什么不對,于異把天珠一收,佛光自消,他先前沒動手,特地留意著郁重秋逃走的方向的,這會兒便徑直追了下去,白骨神巫幾個自然跟隨。 但白針神巫等人也跟了下來,她們始終認定于異就是白骨神巫,緊跟白骨神巫,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于異也不好不讓她們跟,只好中途悄悄使個法兒,將白骨神巫和自己換了過來,還好白針神巫等人都知道他和白骨神巫是夫妻,他們要親密一點,白針神巫等人也不好管,否則還真不好換。 追出不到十里,便追上了郁重秋,其實郁重秋如果只帶著幾名好手遠遠逃開,那還真不好追,野鹿原這么大,隨便往哪個草叢里一伏,只除非于異真是佛祖,能看遍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否則是絕不可能找得到他的,但問題是,郁重秋這種人,永遠放不下手中權柄的,即便逃命,也是在三五千親信衛士的裹挾之中,這目標就太大了,那還能逃得掉? 而于異等人一追過來,當頭一攔,于異還好說,看到中間的白骨神巫,所有人頓時都軟了,那些衛士,說來都是郁重秋的親信,可再對郁重秋忠誠,也不敢拒佛啊,先前大放佛光,他們也都是看見了的, 先前逃命可以不拜,這會兒都攔在身前了,哪里還敢抗拒,紛紛拜倒。 即便是郁重秋自己,也忙不迭的拜倒在地,口呼饒命,再不敢生半絲抗拒之心。 于異冷哼一聲,道:“郁重秋,你該知道我是誰,我現在不殺你,我會帶你進京,到天帝面前打官司。”手一揮,一群妖兵涌出來,就要來拿郁重秋,他自己都懶得伸手了。 這時跟在郁重秋身邊的,只有一個古杖僧,黃龍道人和成算都不見了,成算不會玄功,先前一亂,沒能跟上來,但黃龍道人卻是見勢不好,一個人溜走了,眼見妖兵沖過來,古杖僧霍地站起來,張口一喝,他這一喝,帶有佛門獅子吼的玄功,普通妖兵哪里受得了,頓時栽倒一片,于異大怒:“你是想死嗎?那我就成全你。” 便要伸手,邊上的陰尸王卻叫道:“尊主,讓我來。”聲起身出,腳下一跨,左手同時揚起,身子往前沖出,絕狼爪影更先一步狂抓出去,他打出癮來了。 古杖僧不識得絕狼爪,但先前陰尸王沖破煞陣,那種威風,他卻是看到了的,眼見爪影飛來,不敢輕忽,低宣一聲佛號:“且讓老僧領教。”手中古藤杖一揚,迎頭便劈,爪杖相交,轟的一聲,爪影給劈散,但古杖僧身子也晃了一晃。 390 “好。”陰尸王暴叫一聲:“再接我這一爪。”說是一爪,卻是雙爪連環,剎時間連發十三道爪影,并成一座爪山,狂轟過去。 古杖僧是一流高手,當然看得出陰尸王這爪山不好接,若是在平時,他不會硬接,只有傻小子才硬擋硬架呢,但這會兒他卻不閃不避,雙手一舉古藤杖,大喝一聲,全力一杖劈下。 “轟。” 悶雷聲中,爪影崩散,古杖僧同時連退三步,退到第四步,他強自站定,反往前跨上一步,陰尸王的力未完全消除,這一跨,氣血逆行,鼻中兩道血線直流出來,他卻不管不顧,古杖高舉,喝道:“你也吃我一杖。”竟是反攻上去,而且他身法迅快無倫,一步跨出,似慢實快,倏忽一下就到了陰尸王面前,聲未落,這一杖已到了陰尸王頭頂。 “好。”陰尸王一身鋼筋鐵骨,連于異的重水之矛都扎不透,哪會怕他的藤杖,雙臂一架:“開。”輕輕松松就把古杖僧的藤杖架了開去,雙爪同時一并:“再吃我一爪。”如山爪影再次迸出,古杖僧卻仍舊不閃不避,舉杖迎擊。 古杖僧是一流高手,真論打斗的的技巧,陰尸王十個也趕他不上,而各種玄功妙法,佛門神通,也遠在陰尸王之上,然而他偏生選了這種硬開硬架的打法,跟陰尸王拼力氣,這卻是他最大的弱項,要知道陰尸王的絕狼爪,凝的是千年陰尸丹之力,然后又還加以硬水地心蓮和玄光鐲的靈氣,力道之雄渾霸道,便是于異也要嘆服的,古杖僧跟他硬拼,純粹是以己之短,拼敵之長,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他心感郁重秋對他的恩惠,這時眼見事不可為,無論如何救不了郁重秋,那就索性拼了這條性命,以命相報,盡心盡力而已。 兩人就這么一來一往,連拼了數十記,陰尸王一點事沒有,古杖僧眼耳口鼻中卻都滲出血來。 古杖僧的心思,于異不明白,他腦子里根本就沒去想,而是看得很開心,他就喜歡這種硬開硬架的打法,但白骨神巫等人卻都有了疑惑,而真正明白古杖僧的,卻是郁重秋,他到也光棍,眼見古杖僧又拼一記,眼耳口鼻中同時有血滲出來,他慘笑一聲,忽地一閃身,擋在了古杖僧前面,道:“古杖大師,不必拼命了,讓我跟他們走吧。” 古杖僧看他一眼,單手齊胸,微微躬身行了個禮,退開一步,郁重秋堪堪轉身,話才出口:“來吧。”手還沒伸出去,古杖僧忽地縱身而起,越過他頭頂,同時也越過了陰尸王,筆直向于異幾個撲去,他眼耳口鼻中,這時都有血滲出來,雙眼圓睜,月光下看去,猙獰若鬼。 “找死。”于異大怒,方要出手,不想邊上的苗朵兒卻一把扯住他手,嬌叫一聲:“我來。”同時右手一揚,她手腕上戴的玄光鐲猛地放光,在她身前形成一個光圈,圈中白雪飄飄,出圈化為冰箭,成群的冰蜂一般沖著古杖僧當胸射去。 玄光鐲中射出的飛雪梨花針雖快,但古杖僧真有心要閃,那也還是閃得開的,可他不閃不避,雙手高舉藤杖,就那么挺著胸膛撲過來。 撲。 撲。 撲。 連續三撥飛雪梨花針全部射在他胸膛上,第一撥就把他射成了一個血人,第二撥第三撥更把他整個人射成了一個篩子,血花飛濺,月光下晶瑩奪目。 古杖僧血糊糊的身體落下來,苗朵兒即驚喜又有些失望,驚喜的是,自得了飛雪梨花針,第一次用,確實得心應手,而且威力奇大,非常的爽,失望的是,這古杖僧好象笨了點兒,不說不會躲,甚至都不會擋,這不是個死靶子嗎? “他怎么不會躲啊。”她心中藏不住事,心下奇怪,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我怎么知道?”于異懶得想這種問題:“可能是吃齋吃傻了吧。” “可我好象聽說吃rou的人才傻啊。”苗朵兒還鉆上牛角尖了:“rou食者鄙,是這話吧。” “我好象不傻吧。”于異和她對鉆:“我喜歡吃rou啊。” “他是一心求死。”邊上的白骨神巫實在看不慣他兩個了,走上一步,合手當胸,念了聲佛:“阿彌陀佛,古杖大師,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古杖僧雖給射成了個血人,卻始終圓睜著雙眼,不肯閉上,聽到這話,他嘴巴動了動,噴出口血,道:“要殺便殺,不要虐待大都督。” 他心肺都給射穿了,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每一個字都帶出一蓬血沫子,白骨神巫心中慘然,合手于胸,道:“我答應你,于異會押他進京,受國法審判,但途中必不受虐待。” “多謝天巫。”古杖僧勉強舉手,念了聲佛。 “古杖大師。”郁重秋撲過來,跪到在地,抓著他手哭道:“你又何必。” “本來二十年前我就應該去見佛祖了,是大都督救了我,遺撼的是,我幫不了大都督,所有只好把這條命還給你,阿彌陀佛。”古杖僧聲音越來越低,佛字出口,氣竭魂消。 “古杖大師。”郁重秋大哭出聲。 “阿彌陀佛。”白骨神巫也念了一聲佛號,苗朵兒便也跟著念了一聲,卻還嘟了嘟嘴:“原來他是故意不躲的。”有些小遺撼,不過于異安慰了她一句:“便躲得開前三撥,也不一定躲得開后面的六撥。” “也是。”苗朵兒高興了。 郁重秋給捉住,后面的事就簡單了,天亮以后,郁重秋親自出面,重整大軍,所有軍士放下武器,各歸軍營,不過五十萬大軍已只剩三十多萬,死了的加逃散的,足有十好幾萬人,隨后郁重秋叫開苗州城門,苗兵不進城,要的東西,郁重秋叫人往外送,郁重秋是真有反心的,二十多年大都督當下來,苗州城里積攢的物資之豐富,幾乎只能用天文數字來形容,而郁重秋知道自己這一去,不可能再回來了,到也大方,要什么給什么,甚至苗人想不到的,他還主動提出來,當然隨后也附帶了一個小小的條件,希望于異能不禍及家人,或者至少給他留個孫子,留下郁家一點血脈。 于異大方,一句話:“我跟你無仇,是任時文的女兒任青青要告你,然后我來抓你進京,就這么回事,至于抄家滅族,那不是我的事情。” 他這話,郁重秋立馬就聽明白了,喜出望外,物資隨后加倍奉上,同時把自己的家小秘密轉去了其它地方,林蔭道其實問過任青青,如果任青青想要滅郁重秋九族,那他也可以代為動手,于異的態度很明朗,他不是來抄郁重秋九族的,但如果林蔭道他們要動手,他也不會管,但任青青搖頭拒絕了:“殺我爹娘的是郁重秋,讓郁重秋遭了報應就夠了,抄家滅族的事,就為了咱們的孩子,我也做不出來。” 于是皆大歡喜,苗人固然很開心,真正的滿載而歸啊,而苗州軍民也很高興,打敗了,卻沒有受什么劫掠,至于把苗州城搬空了,說句實話,官府的東西,真的和老百姓無關,郁重秋用得上,但他若不用哪怕是放爛了,也不會拿給百姓用的,苗人不搬走,他們也只能看著,至于以后的官員還要重新搜刮來補充府庫,那又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