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這個一般人是弄不明白。”吳承書端起蓮子羹,喝了一口,他雖是個小書辦,卻學會了養生,可不象于異抱著個大酒葫蘆,道:“以前天庭確實什么都管,但隨著人越來越多,人界的各種勢力也越來越強大,神與人就分開了,神官與人官各一套系統,誰也不管誰。” “為什么?”于異不明白。 “很簡單啊。”吳承書道:“象一個縣,人皇設了縣令,天庭設了土地,那么到底哪個為主呢,如果老百姓有了事,都去找土地,那還要縣令做什么?縣如此,府也一樣,如果老百姓有事不找知府,卻找城隍,那知府不就沒事干了?” “沒事干更好啊。”于異還是不明白:“什么事都有神仙管,那多逍遙。” “什么都有神仙管,那還要你這知縣知府做什么?”吳承書反問:“即然知縣和府沒用,那就不用設這兩個官職了,那這兩人的官帽子不就給摘掉了。” “原來是這樣。”于異終于明白了:“如果事事都歸神仙管,人官就沒用了,這官也就當不成了。” “對了。”吳承書擊掌:“就是這樣,對于官來說,官帽子是比他的命更重十倍的東西,他當然樂得逍遙,但如果逍遙是以他的官帽子為代價,那他就拼死都不會干了,所以自天帝立天子代管人事開始,人神就達成了默契,人界的事,人自管,除非天子告上蒼,否則天帝不問人事,神官系統惟一的職能,就只是管妖事。” “這樣啊。”于異算是徹底明白了:“難怪我把謝和聲都撕了,只看到人界的通緝令,都沒見有什么天兵天將來捉拿我,卻原來皇帝老兒沒告我的狀啊,哈哈,多承了,多承了。”他還向空虛抱一拳,氣得白道明瞪眼,到把吳承書逗笑了。 “于大人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說說神官的忌諱了。”笑了兩聲,吳承書道:“神官最大的忌諱,就是多管閑事,所以一定要記住,神不干人事。” “神不干人事。”于異念了兩遍,叫道:“這話怎么這么別扭呢。” “是有些怪異。”吳承書也笑了,道:“但話粗理不粗,神官如果亂伸手,管了人官的事,那就是狠了大忌諱,人官之間勾心斗角,派系紛雜,只要捅得進刀子,一定不會客氣,但惟有在這件事上,人官是空前團結的,絕不會給神官插手的機會,于大人,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說,你撕了當朝宰相,天子不告上蒼,但如果你越俎代庖,代管了人官的閑事,偶爾一兩件事小事還好,影響若大了,你那個地方的老百姓都拜你這個神而不拜縣令知府了,那么天子一定華服上書,到天帝面前告你的狀,你這官,也就絕對當不成了。” “嘿。”于異搔頭:“這個,這個。”這個半天,還真不知道怎么說,掏出酒葫蘆灌一大口,大叫道:“難怪天災人禍的老天爺死人都不管,原來是下面這批狗官弄的,他們自己弄不好,還不許弄得好的插手,簡直豈有此理嘛。” “那也不對。”吳承書卻又搖頭:“人界的事,真的很復雜,人官管不好,也有他的難處,人官雖絕大部份營營苛且,但也還是有一些稟性正直的好官的,說白了,就把人官換成神官,管不好的事還是管不好,為什么?四個字,人心不足,你無論做到什么程度,他總不會滿足的,三餐溫飽了他想穿綢,坐上轎子了他想上天,人心如海,灌百川而不滿啊。” “這到是個真的。”白道明嘆氣搖頭:“好官還是有的,不過人界的狗官多也是實情,唉,管不了那么多。” “是啊。”于異也嘆了口氣:“象彭大人,象王太守,便都是難得的好官,至于象謝和聲那等狗官,卻是撕了也不解恨。” “所以。”吳承書道:“于大人你上任,只記住這一點,神無人性,人間的任何事,除非有妖怪牽扯其中,否則無論什么事都不要管,天災人禍也好,殺人放火也好,總之一句話,人不管時神更不管,神不干人事。” 133章 上任 “明白了。”于異嘻嘻笑:“我本來就不喜歡管閑事,不管事更好,我只除妖捉怪。” “這就對了。”吳承書拱手:“于大人立下大功,傳聞斗神尊者都已經知道于大人大名了,只要再立下功勞,高升只是眨眼間事,吳某這里預祝了。” “多謝多謝。”于異卻無多少興趣:“說來這神官也沒什么當頭,高不高升,無所謂,高升又如何,升到天上又怎么樣?還不是吃飯喝酒放屁,未必到天上放屁就是香的啊。” “你小子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來。”白道明哼了一聲,對吳承書道:“吳掾曹,衙門里的事你熟,一些要注意的細節,你再跟他說說,免得闖禍,牽累師門。” “真要師父在,我到真要認真當官了。”于異心下暗叫,忽地心中一亮:“對啊,別人只知我是風雷門的,我若闖下大禍,風雷宗就該喊天了,嘿嘿,嘿嘿。”心下暗暗尋思,面上卻不顯出來,他看得出,白道明雖給風雷宗除名,卻跟柳道元一樣,對師門看得極重,這話頭要露出來,白道明能直接光膀子收拾了他,而白道明這所以巴巴的帶了他來獻靴求賞賜,只怕歸根到底也還是為了風雷宗。 于異去慶陽府上任,有一個月限期,慶陽府雖在青州最偏僻之地,離岳城好幾千里,但于異在空中飛,不過幾天而已,也不必急,加之吳承書一意挽留,于是又呆了兩天,吳承書也把衙門中一些勾心斗角的事細細說了,他巧,把這些技巧摻在各種事情里說,于異聽來,當聽故事,到是愿意聽,若是直板板的,這件事要怎樣,那件事要怎樣,于異早煩了,哪怕白道明揪著他耳朵他都不會聽。 第三天,于異白道明告辭,吳承書一直送到城外。 慶陽府在南,青屏山在東,于異本來邀白道明去慶陽,白道明想了兩天,拒絕了,他的理由是:“天天看著你小子,非氣死不可。” 實際上他心里想的是,他是給風雷宗除名的,如果他跟于異在一起,可能對于異和柳道元師徒不利,他根本不知道,柳道元其實已經給害死了,而薛道志等人也一直沒發布柳道元的死訊和對他除名的消息,因為他們害柳道元時剛巧給千金一諾許一諾碰到了,這事要宣揚到江湖上,風雷宗的名聲就全敗壞了,所以不敢聲張,甚至想好了托詞,若許一諾把事情傳開,他們也要拼死抵賴,結果江湖上并沒有傳言,許一諾不知為什么沒說,而于異因為怕白道明傷心也沒說,結果一代大俠柳道元之死竟是無人知道,所以白道明也完全不知道,還事事為于異師徒著想,卻不知,他牽掛的人,墳頭草已青黃。 于異不可能猜得到白道明心中的想法,白道明即不跟他去,那就算了,其實也高興,因為他這一次是打好主意要去闖禍的,而且會亮明風雷宗的招牌,闖下大禍就開溜,魔界還有兩個嬌滴滴的娘子在等著呢,留下個大黑鍋,風雷宗背去吧,他答應過柳道元不找風雷宗報仇,可他自己闖禍,柳道元不好怪他——他本就是個闖禍精,柳道元活著就頭痛的啊,所以白道明不跟去好,跟去了反放不開手腳。 于是就在岳城外分手,于異風翅一張,呼拉拉便往慶陽府來。 飛了也不知幾天,說實話于異不記這個,進了石馬道,慶陽府卻還在最西面,差不多是挨著夷州了,于異先到石馬道司獄衙門遞了告身,這個是吳承書告訴他的,雖然他這個蕩魔都尉是搖光王直接任命且直轄于蕩魔都督府,但司道衙門是一道之司,也算是他的上級,不經過司道衙門直接跳到慶陽府接任,這個是不行的,到時城隍不認識他啊,蕩魔文書發給誰? 司道衙門雖管著一道的神官,卻沒有城,只在石馬城城郊偏僻處以隱神符陣建了個衙門,當然也不小,前后左右也有幾十幢宅院,司道衙門建在正中,到也氣派,只是看門的神兵少了幾個,也沒有岳城那么威風。 從吳承書口中,于異知道,石馬道的司獄童抱林是個沒什么后臺的老好人,再干幾年,估計也就要上天庭養老了,再無上進之心,所以下面只要不給他惹麻煩,他是萬事不管,何況于異還是直管官不是正式的府道官,所以吳承書給于異的建議是,請吳抱林一頓酒,席間塞個小紅包,不要大,一二百兩銀子也就夠了,一切好說話,但于異卻沒那個心,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見童抱林,到府曹遞了告身,拿了通條,拍拍屁股就走,他到不是舍不得銀子,而是不耐煩。 于異轉背一走,童抱林隨后就知道了,他老了不假,好說話也真,但于異這該管的下屬報到招呼都不和他打一個,可就把他惹火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嘛,何況他還不是泥巴菩薩,嘿嘿冷笑:“哪怕你小子就是斗神尊者的大舅子,只要給老夫我逮著錯處,照舊消遣你。” 于異在空中打了兩個噴涕,想:“怕萍姐兩個想我了,卻是不急,不急啊,等你家相公把天捅個窟窿就回來了,哈哈。”他是全然不知,掂記他的另有其人。 石馬道到慶陽府還有一千多里,于異飛一陣便下來問一問,只怕飛過了頭。 飛了有半日,于異在空中見下面一座小城,人煙繁茂,酒旗招展,雖然估計還沒到慶陽府,但腸中酒蟲卻給勾將了出來,想:“急什么,且下去喝杯酒再說。” 這就怪了,他螺殼中隨身帶著數千壇好酒,還專要下去喝酒做什么?問這話的人,明顯不是酒鬼,喝酒啊,那也要個氣氛,到酒館子里喝酒,那滋味兒啊,就是不同。 在城外無人處落下地來,步行進城,到城門口,見城門上寫著雙陽縣城幾個字,想:“慶陽一府七縣,這雙陽是其中之一了,卻不知此城土地是誰,設沒設捉妖的快班。” 神管妖事,但妖即然鬧事就不好管,最初是城隍土地各設快班,自個管自個兒,后來發現不行,有些妖神通廣大,城隍土地募的幾個神兵根本降不住,然后妖又是亂竄的,這個縣戳一下那個縣搗一下,各方土地自守廟門,更給降妖增加了難度,于是天帝便把這個任務專交到斗神宮,可要斗神宮專設天兵也劃不來啊,于是想了個主意,各州設蕩魔都督府,然后在各府設蕩魔都尉,道和縣空缺,因為司道衙門十九和某府的城隍衙門在一城,道上再設個機構沒必要,而縣太小,一個小小的縣上專設一個蕩魔都尉也沒必要,你一個縣那么多妖怪,妖怪窩啊?然而說是這么說,有些縣還真是妖怪窩,當然這往往是那些較為偏僻的縣,窮山惡水多妖怪嘛,于是這些縣就頭痛了,即沒蕩魔府,妖怪又多,老是到府上去請援兵,城隍蕩魔都尉還瞪鼻子上眼——怎么就你那兒妖怪多,不是你勾來的吧,怎么辦呢,就還是自己設個快班,募幾個當地有些兒靈力玄功的,勉強也管點兒事,當然,這些快班府里是不承認的,不發薪水,這就要靠那土地會撈錢了,不會撈的自然就養不起——所以也不是每個縣都有快班,于異才有這個疑惑。 城門口有兩個老兵,懶洋洋的在門洞里躲蔭,這不是神兵,是人界縣令的鄉兵,于異也懶得問,直走進去,雙陽縣城不大,就一條十字街,街中一座小樓,高揚著酒旗,這個早看在于異眼里,一看到酒旗,口中津水便就汩汩而上。 方到樓前,忽聽得三樓上呀的一聲叫,于異抬頭看時,只見一個女子雙手撐在窗前,頭往下一栽,便就栽將下來。 于異腦中閃念:“神無人性,神不干人事。”但隨即就想:“去他娘。” 風鞭一揚,便在那女子腦袋堪堪觸地之前,將她裹住了,一旋,提將起來,那女子卻已經昏過去了,站不穩,于異風鞭一松,她又軟倒在地,這個于異就不管了,且袖手在一邊看著,卻不知何事。 “月兒啊。”樓中沖出一個老者,五十來歲年紀,抱住那女子一聲悲叫,霍地站起,怒目圓睜:“馬二少,我今天跟你拼了。”從旁邊攤子上搶過一根木棍,直沖進樓中,眨眼卻給人打將出來,但見一伙惡奴,少也有七八人,中間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紈绔,這紈绔長像其實不錯,中等身材,皮白rou細,眉角揚著,一臉兇怒,那老者本已給推得踉蹌后退,這紈绔卻還趕上,一腳踹在老者身上,把那老者一腳踢翻了。 那老者一跤跌出,就跌在那女孩子身邊,棍子也丟了,知道打不過,張口便大叫起來:“打死人了啊,光天化日,馬二少強搶民女,打殺人命啊。” 134章 誰敢出頭 時當晌午,街上人不少,本來圍過來看的也多,但馬二少一伙人一沖出來,便往四面散了不少,那老者一叫,沒叫來人,卻還又散了一些。 “強搶民女,打殺人命,哈哈哈哈。”馬二少站在街頭,張目四顧,與他眼光一對,四面圍觀的人情不自禁又是一縮,馬二少心中得意,哈哈狂笑:“我就強搶民女了,我就打殺人命了,誰敢出頭,便告到官里,誰敢做證,誰?” 他眼光從南到北,一排排看將去,沒人敢與他對視,最終眼光落到于異身上,因為于異站得最靠前,別人都縮后了,就他一個人站著不動,自然就顯了出來。 馬二少斜著眼去于異身上一吊,手一指:“你敢不敢?” “敢你娘哦。”于異本來還只想袖手看戲,莫說神無人性,他就有人性,也不是什么俠客,狼屠子本就是魔道中人,柳道元到是大俠了,可惜死得早,況且天下爛事太多,喝酒還喝不過來呢,去管閑事,但馬二少惹到他頭上,那就是找死了,也不答話,手一長,劈手把馬二少揪過來,翻手一個巴掌,復手又是一個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一頓巴掌聲,又響又脆又密,圍觀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于異已經打完了,仿佛迅雷不及掩耳,伸手一推,馬二少踉蹌后退,哇的一聲,吐出一嘴血牙,他到有幾分兇性,還把手向于異一指,于異就看不得,手一長,一下握著馬二少伸出來的手,就是一折,清脆的骨裂聲起,馬二少啊的一聲慘叫,卻是把手臂生生折斷了。 直到這會兒,圍觀眾人才反應過來,驚呼聲四起,而馬二少的惡奴也擁了上來,有兩個去扶馬二少,另幾個卻哇哇叫著向于異沖上來。 于異都懶得動手了,取了酒葫蘆在手,仰天灌了一口,一個惡奴到了面前,他腳一抬,過頂,劈頂往下一踏,正踏在那惡奴頂門上。 可憐啊,這種狗仗人勢的惡奴,哪里經得住他一腳了,啊也沒啊一聲,撲通軟倒。 于異一腳落,一腳起,眨眼間連踏五腳,便如邁了五小步,踏翻了五個惡奴。 還有兩個惡奴,扶著馬二少,再不敢上來,滿臉畏懼看著于異,只是蔌蔌發抖,而四面圍觀的人也全都看呆了,一條十字大街,針落可聞。 “啊。”卻是痛昏過去的馬二少醒過來了,尖聲慘叫,又吐出口血痰,帶著幾顆牙齒,扶著他的兩名惡奴也才清醒過來,忙扶了他轉身就走,一路便是馬二少的慘叫聲。 “爹。”卻是那個叫月兒的女孩子醒過來了,看見她爹傻坐在她邊上,爬起來叫。 于異雷霆之威,一腳一人,把那老者直接看傻了,聽到女兒叫,這才醒過神來,驚喜的叫:“月兒,你沒事?” 他先前沒看清楚,那么高的樓跳下來,只以為女兒已經死了,不想沒死,一時間又驚又喜,忽地醒悟,急拉了女兒道:“月兒,快來給恩公叩頭,是這位恩公救了我父女。” 父女倆到于異面前,趴下叩頭,千恩萬謝,于異不喜這個,卻也懶得去扶,嘿嘿笑道:“這位老丈,你這謝,是虛謝還是實謝啊?” 沒聽過這么問的,那老漢傻掉了,張了嘴巴道:“請問恩公,虛謝如何,實謝如何?” 于異笑道:“若是虛謝呢,那就夠了,你兩個且起來,哪里來哪里去,若是實謝呢,卻還不夠。” 老漢還沒太明白,道:“敢問恩公,不知要如何才夠。” “簡單啊。”于異搖了搖酒葫蘆:“我這葫蘆中沒酒了,你打一壇酒來,再來兩個熟菜,豬羊牛雞,我都不拘的,這個,便是實謝了。” 老漢這下明白了,急道:“是實謝,是實謝,老漢我便是這店的店東,莫說一壇酒幾個菜,恩公便是吃上一年,老漢也一心敬著。”說著跳起來,便要請于異進樓,卻又忽地止步,道:“恩公啊,現在實謝不得,你還是快走。”說著急步入樓,捧了個錢箱子出來,把里面的銀錠子都捧了出來,約莫有二三十兩,一齊捧給于異,道:“恩公,這些銀子不成敬意,你將去喝杯水酒,等風頭過了,恩公再來時,老漢父女再誠心相謝。” “你這老漢,我只要喝酒,要你的銀子干嘛?”于異不接他銀子,只要往樓里走,那老漢急得推他,道:“恩公啊,不是老漢心不誠,實是馬家勢大,恩公若不急走時,馬家人來了,恩公就走不脫了。” 原來是這么個意思,于異仰天大笑:“走不脫好啊,走不脫我就住下了。”把那老漢一撥,自進樓中,也不上樓,就在門邊一張桌子前坐了,一拍桌:“上酒菜。” “這個,這個。”那老漢急得要哭:“恩公聽我聲勸,還是快走吧,老漢我實在不敢害你啊。” 于異可就煩了,眼一瞪:“那我就害害你,拿酒菜來。” 他這一瞪惡,到把老漢嚇一跳,他女兒在邊上忙扯他衣裳,那老漢不得己,只得也在一邊陪坐,叫小二上酒上菜,他女兒月兒親執壺給于異倒酒。 “這就對了。”于異見酒就喜,舉杯:“來,老丈,且干這一杯。” 仰頭一口喝了,點點頭:“這酒還不錯。” 上了熟牛rou來,也不要筷子,手抓了一塊進嘴里,隨口問起,原來老漢姓周,是這店的店東,月兒是他獨生女兒,今日馬二少來喝酒,不想一眼看見月兒,就要月兒陪酒,馬家是雙陽最大的豪富,便是縣令大人也是他家坐上的常客,馬二少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兇名在外,周店東不敢拒絕,只好讓月兒上去相陪,不想馬二少喝了幾口酒,竟想要調戲月兒,月兒卻是個貞烈的,自己跳了窗子,周老漢就這一個獨生女兒,只以為月兒死了,他也不想活了,所以才與馬二少拼命,不料月兒沒事,馬二少還給于異打走了,但馬家勢大,馬二少自出娘胎沒吃過這么大虧,隨后必來報復,所以周店東要于異快走。 “報復啊,好,好,好。”于異連叫三聲好:“就怕他不來啊。”一口干了一杯,把腳踏在凳子上,手中筷子在碗上敲將起來,另一手卻去抓牛rou吃,好不快活。 周店東雖然把心提著,卻不敢掃他的興頭,他大致明白了,眼前這人,好人做得,惡人也做得,尤其有了酒興,若掃了他興頭時,只怕不妙。 無時半壇酒下了肚,當然都是下了于異的肚,周店東一杯酒還有半杯呢,他只盼于異興盡,卻眼見于異興頭越好,到后來索性不用杯子了,提了酒壇子就那么倒灌,心下駭然:“這人,莫非是酒缸里泡大的。” “不好了不好了,馬家帶人殺來了。”外面望風的小二一臉驚惶跑進來,周店東騰地站起,一臉驚惶道:“恩公快走,從后面走。” “走什么走?”于異把酒壇子往桌上一頓:“再來一壇好酒。” “恩公。”周店東急得頓足。 “不必廢話,你與你女兒只在一邊看戲就是。”于異不耐煩,忽一眼看到周店東杯中還有半杯酒,可就瞪眼了:“你一杯酒都沒喝完啊,那不行那不行,且干了,不干我灌了啊。” 他到逼起酒來了,周店東沒奈何,只得仰頭把半杯酒一口干了,外面喧鬧聲起,于異一手提了酒壇了,一手扯了半邊雞,走將出去,只見左面一群人擁將過來,少也有四五十人,個個執刀拿棒,為首一人武師打扮,邊上一人,正是先前的惡奴之一,到是不見馬二少,估計這會兒在家里喊爹呢。 那惡奴一眼看到于異,急拿手指道:“就是他,就是他。” 那周店東先前怕,這會兒到有了兩分膽色,急在于異面前一攔,怒叫道:“你們還要做什么?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休要動手,我與你們到縣衙說話。” “一邊去。”他有膽色,于異卻還煩,把他一扯,扯去兩三丈,差點兒跌一跤,斜眼看著沖過來的家丁群,只掃了一眼,便知這些人中沒一個人有靈力,不免有些失望,把酒壇子倒提起來,仰天就倒,那酒離嘴還有尺余,恰如一道瀑布飛流直下,灌入嘴中。 “給我上。”那武師先前沖在前面,這會兒看了于異倒酒的狂態,卻把心提了三分——發狂的,不是猛龍就是傻蛋,還是讓其他人先試試水的好,一揮手,背后家丁惡奴齊擁上來,他自己卻站住不動了。 但對于異來說,無論武師還是家丁,都是雜魚,沒有區別,一壇酒盡數灌進肚中,他猛地一聲暴喝,恰如半天打一個霹靂,把酒壇子一扔,暴虎一般沖進家丁群中,指東打西,打南打北,他也不用玄功,就憑拳腳,一路打將過去,想這些家丁平日雖然橫行,不過狗仗人勢,哪有什么本事,于異即便不用玄功,也是一拳一個,一腳一雙,眨眼間打倒一片,到了那武師面前,那武師卻嚇傻了,提著刀不敢動,于異可不管,看面前有人,劈手就是一個嘴巴子,直接打出去丈遠,再一路打過去,竟是不放過一個,盡數打倒,不對,其實放過了一個,卻是那個引路的惡奴。 135章 光白豬 周店東給月兒扶了站在樓內,眼見只是呼吸之間,四五十惡奴給于異盡數打翻,直看得目瞪口呆,月兒禁不住叫道:“爹爹,這人好不兇惡啊。” 周店東嚇一大跳,忙道:“你千萬輕聲,千萬輕聲,別給他聽了去啊,這是真惡人呢。” 不想月兒卻道:“我喜歡。” “祖宗哎。”周店東腿都軟了,急去捂月兒的嘴:“你饒了爹這條老命吧。” 不說他父女兩個,卻說那惟一站著的惡奴,雖未挨打,已是嚇得傻了,站在東倒西歪的家丁群中,那叫一個鶴立雞群啊,只不過這鶴得了傷寒癥,全身亂顫,于異打到盡頭,轉過身來,把手一指,那惡奴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好漢饒命啊?” “我說了要你命了嗎?”于異瞪眼:“我且問你,后頭還有人來沒有?” “沒了,沒了。”那惡奴把頭亂搖:“家中能打的都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