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可是?!笨粗麍砸愕哪橗?,于異一時不知要怎么勸。 彭越道:“于小哥,你不必管我了,只是請你轉告白義士幾個,彭越識人不明,害他們白白犧牲,心下有愧,就在這里叩頭了?!闭f著又叩下頭去,于異雖伸手相扶,他卻仍叩足了三個頭。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白師叔?!?/br> “謝謝你。”彭越愧疚中夾雜著感激:“你快走,免得給衙役發覺,脫不了身。” 于異到不怕給衙役發覺,脾氣上來,連這牢房也拆了,但彭越要做忠臣不愿走,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和彭越辭別,出了大牢。 于異在京師中沒有落腳處,也不愿去住客棧,索性便出城來,心下似有火燒,便要直接去找白道明,然而飛了一截,卻又在一個山頭上落了下來:“白師叔若聽得真相,只怕會氣得吐血?!?/br> 其實他自己已經想吐血了,想著前前后后的經過,想著一個一個的人,彭越為找白道明,不懼妖怪虎狼獨闖青屏山,為表誠心,一個一個的叩頭,白道明本已心灰意冷,見了鐵鬼面的鐵面令而義氣飛揚,四下奔走聯絡老兄弟,金百萬以百萬巨富,為破銀甲陣,爆頭而死,萬丸紅挨一拳,吐一口血,最終氣盡血干,而王子長為了保住和約,身死而手不倒,那個將和約高高舉著的樣子,便如石雕,牢牢的刻在了于異心里。 而所有這一切,卻都只是一個陰謀的犧牲品,鮮血換來的,是謝和聲菲紅的官袍,而所有的悲壯,卻都成了一個笑話。 “啊?!庇诋惪v聲長叫,聲震山野,回聲歷歷,有如獸嚎。 先前在牢里聽彭越說時,他雖氣憤,卻還好象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飛了這一段,想到要和白道明去說,想到白道明的反應,想到金百萬幾個的冤死,這種憤怒才越積越厚,無可阻擋的爆發出來。 可雖然縱聲長嚎,卻并不能消減心中的郁火,彭越不愿做逃犯,即便他拆了刑部大牢,彭越只怕也不愿離開一步,而白道明傷勢未愈,柳道元的事于異都不敢跟白道明說,這件事,悲憤更甚,于異無法想象,白道明聽到這事后的反應,更不敢去告訴他。 空懷悲烈,卻是說都不能說,于異心中的憋悶,可以想見,只憑著幾聲大吼大叫,又如何能夠消散,他叫得幾聲,胸中憋悶反而越發厲害了,仿佛積了一團郁氣,又仿佛燒著了一團火,而且這火越燒越烈,于異忍不住在胸口猛捶數捶,卻恰如火上澆油,他忍不住在山中狂奔,亂打山石,若撕裂臂能用還好,偏生又不能用,雖打得山石樹木亂飛,卻不解氣,反是這么無節制的亂打,心中郁火越是熾熱,到最后,竟是不能克制,不但是胸口,便頭腦也給燒熱了,神智漸迷。 原來柳道元弄錯了,大撕裂手確實帶有極重的戾氣,但問題是于異胸中積有愿力,本來就是於積的,如果任由大撕裂手自由發揮,這種戾氣反可帶動愿力,將於積的愿力慢慢化掉散開,可柳道元偏以龍虎雙環加以限制,于是於上加於,便如洪水,越是去堵,積蘊的洪水反是越大,最終是漫堤而出,如果于異不受刺激,短時間內到也無礙,但今夜大受刺激,尤其彭越死犟,讓他有力無處使,白道明又有傷,讓他有話說不得,所有一切積攢到一起,便突然間全部爆發開來。 迷亂中的于異狂吼亂叫,亂撕亂打,上天下地,他的感覺中,胸中好象燃起了一個大火球,這個大火球是如此熾熱,燒得他難受之極,熱氣膨脹,更似乎要把整個胸膛都給脹開了,他握拳猛力在胸口捶打,只發出怦怦怦如擂鼓的聲音,熱脹的感覺卻沒有丁點兒改善。 “啊?!彼偷匾宦曢L嚎,右手凝爪,對準自己胸膛一爪狠插下去,他神智處于迷亂中,只想把那種熱脹的感覺驅散,全沒想過以絕狼爪這樣全力一插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只聽哧的一聲,五個手指竟然透胸而入,他并沒覺得有多么疼痛,或者說,產生的疼痛反讓他有了舒服的感覺,他猛一下撥出手指,還想再插時,隨著五個血洞中冒出的鮮血,還有五縷紅光射了出來,這些紅光射在他雙手上,他手上的龍虎雙環突然同聲作嘯。 第七十七章 沖天一怒 于異一愣,低頭去看時,卻突覺手上傳來兩股大力,托著他雙手猛地向天舉起,而且越舉越高,或者說,雙臂越伸越長,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異嘯,是兩種,一種是虎嘯,一種是龍呤。 于異看得清楚,龍虎雙環上同時發出紅光,形成丈許左右的光圈,光圈中可見一龍一虎,盤旋跳躍,咆哮吼叫。 “這是什么?”于異一時間想不明白,但他意識到了一點,手上的禁制好象解開了,試著一運大撕裂手,果然全無滯礙,而且特別暢快,便如山洪爆發,大河決堤,雙臂往上狂長,無滯無礙,而本是用來禁制大撕裂手的龍虎雙環這會兒反成了引領雙臂狂長的前鋒,呤嘯向前,帶著雙臂直入云端,到后來,于異幾乎是看不清雙手了,只看到兩團紅光,不過感覺非常清晰,就好比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手指腳趾一樣,不至于失去控制。 到雙臂停止變長時,于異估摸了一下,雙臂至少有一百一二十丈長,甚至可能有一百二三十丈。 “臂長十丈,撕皮裂骨,臂長百丈,撕魂裂魄,我豈非練成了大撕裂手的第二層?”于異驚喜交集,猶是有些難以相信,收回雙臂,再運心法,雙臂立時暴長,與以往不同的,是雙腕上同時冒出紅光,形成丈許方圓的光圈,就中龍虎盤旋,龍呤虎嘯,于異心中更生出一種感覺,雙手舞動時,不再是一對手爪,而是龍虎之爪,左手是龍,右手是虎,充溢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他猛地揮爪抓向百丈外的一處山峰,爪到處,山石碎裂,一座石峰竟給他一爪抓去半邊,山石碎裂中,伴隨著狂猛的虎嘯。 以前于異用大撕裂手,只能撕人,雙爪上的功力其實還遠不如絕狼爪,可這一爪,威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絕狼爪若與這一爪比,真如瘦狼比猛虎,完全不是個頭。 “還真不是作夢呢?!庇诋惾嗳嘌劬?,卻猶是難以相信:“怎么突然之間不但解了禁制,還一下長到百丈長呢?!?/br> 凝思間,他突地記起先前插穿胸口時,血洞中透出的紅光,低頭看時,胸前的五個血洞都已經閉合,雖然血rou模糊,到不至于再有紅光射出來,不過于異已經明白了,那縷紅光,是他的心射出的光,他以前練功時,通過內視,看見自己的心如一個琉璃燈盞,以前還猜疑是幻視,這會兒到是得到了確證,燈妖果然就住在他心里,他的心,果然就是一盞琉璃燈,要是外面的皮rou破了,燈光就會射出來,便如墻壁破了人家的燈光會溢出來一樣,只是射出來的燈光不但解了龍虎雙環的禁制而且讓雙臂暴長百丈,卻是完全讓人無法理解。 “莫非是師父在天之靈也氣憤無比,所以不但替我解了禁制,還讓大撕裂手更進一層?”于異仰首向天,繁星點點,他仿佛看到了柳道元晶亮晶亮的雙眸。 他卻不知,心血相印至于極處時,任何禁咒都要失靈。 “我知道了,師父,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撕了謝和聲那狗賊?!?/br> 于異在山石上坐下來,解下酒葫蘆喝酒,柳道元這酒葫蘆頗具靈力,看模樣也就能裝五六斤酒的樣子,其實一次可裝五六十斤酒,于異每每一次裝滿了,足夠喝半個月的,他也懶得去打什么山雞野兔了,就那么喝著光酒,至于胸口的傷,那更是小事,理都懶得理,直到東方微白,他把葫蘆往背后一背,便往京城飛去。 京中高手如云,且佛寺道觀林立,內中更不泛高僧異道,于異不敢孟浪,離城十里便收了風頭,本來就這么飛進去也無所謂,好端端的御風而行,不會有人來管,但他所謀者大,不想生出任何意外,所以寧可早早收風,便如猛獸撲擊之時,往往遠遠的便貓下身子收斂爪牙。 奔到城墻前,天還沒亮,自然不可能開城門,他翻墻而入,隨即又把自己咒成狗,直奔謝宅,到謝宅門前,他卻又停了下來,心下想:“我若這么跑進去撕了他,別人不知,且不解恨?!?/br> 便不進謝宅,只是在謝宅前門巷口蹲下來,靜靜等著。 天蒙蒙亮時,謝宅中門打開,一隊親衛仆役擁著一乘大轎出來,大轎以紫呢為面,八人相抬,雖然于異并沒看見謝和聲,但也知道這必是謝和聲的轎子,看著轎子往皇宮去,他便在后面遠遠跟著,謝和聲轎子前后護衛多達近百,內中不泛高手,不過還是那句話,沒人會來注意一條狗,尤其在于異把所有罡氣盡數收斂,沒有絲毫靈力外泄的情況下。 于異一直跟到皇宮前,這時的宮門前非常的熱鬧,所有趕著上朝的官員都要在宮門前下轎,人多轎子擠,偏偏天還沒亮,黑燈瞎火的,你叫我嚷,不象百官趕朝,到仿佛是菜市場賣菜。 “相爺到,讓讓,讓讓?!敝x和聲的護衛在前面一通趕,八抬大轎直抬到宮門前,轎簾打起,謝和聲走下轎來。 這時的謝和聲,與于異見過的謝和聲又自不同,于異見著的謝和聲,還只是侍中,雖然清貴,卻無實權,而且是對著于異白道明這樣的江湖人物,所以沒有半點官架子,雖有貴氣,卻清和而文雅,恰如一句古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而這時的謝和聲,卻已高居相位,位高權重,臉還是那張臉,卻板得如釘著大銅釘的宮門,眼還是那雙眼,看人時,卻不再是溫柔的眼波,而是逼人的寒芒。 他就那么一站,本來喧嘩如菜市場的宮門前竟是一肅,剎時間鴉雀無聲。 上位者的威嚴,在這一刻顯示得淋漓盡致。 但在于異眼里,卻恰恰相反,以前的那個謝和聲,讓他心生好感,隱隱的敬佩中甚至帶著微微的自卑,自卑的不是出身,不是官階,不是權勢,而是那種溫潤斯文,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那種氣質,就是打死于異,他也學不來。 而現在的謝和聲,官架子端著,看似威嚴,落在于異眼里,卻只是一條仗了人勢的狗,別說敬佩,別說自卑,甚至是化狗都不愿與其為伍,所以于異一念咒,立刻變回人身,口中同時大喝:“謝和聲,慢走。” 第七十八章 生撕活人 謝和聲剛要邁步進宮,聞言猛地回頭,自他登上相位,還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他到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 這時天總算有點兒蒙蒙亮了,而且謝和聲還學過一點兒玄功,雖然沒練出什么功夫,視力到還不錯,因此到是一眼認出了于異,訝叫道:“于——于壯士。” “你這狗眼到還認得人?!庇诋惐┖纫宦暎骸凹凑J得小爺,那就納命來吧。”雙臂一伸,便向謝和聲抓去。 “大膽?!?/br> “抓刺客?!?/br> 謝和聲周圍的護衛立刻一涌而上,忽然間紅光一閃,虎嘯龍呤,于異雙臂一振,將涌上來的護衛盡數掃開,謝和聲護衛中不泛好手,卻是全無抗力,其舉重若輕之勢,便如掃開一堆落葉,驚呼聲中,于異揪著謝和聲雙腳,便倒提了起來。 “啊呀?!敝x和聲一聲驚叫,身在半空,頓時再也裝不住官威,手舞足蹈的急叫:“于壯士,于小哥,快快放手,有話好說?!?/br> “有話好說?”于異哼了一聲:“我且問你,為什么要騙我們去取和約?” “這是什么話,我沒有騙你們啊?!敝x和聲一臉情急:“那確實是一份賣國的和約,現在朝庭已經廢止,更嚴懲了相關的官員呢?!?/br> 他這話,真真假假,只提和約,確是實話,但取和約背后的目地卻沒提,若是彭越在此,必要和他論個明白,于異卻是個不耐煩的,不接他話,只是冷哼一聲:“你騙別人我不管,騙得到是你的本事,你們幾大門閥在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更完全和我無關,狗咬狗,一嘴毛,小爺我管不著,但你騙了我白師叔,卻是容你不得?!?/br> 這時謝和聲的一眾護衛都站穩了,但謝和聲給于異倒提著,他們只敢出聲恫哧,卻是不敢靠過來,其他官員帶的護衛也是一樣,雖有心拍謝和聲馬屁,卻害怕拍到馬蹄子上,也都不敢動,而宮里面警鐘急促,隨后是無數靈力亂掃,靈力之眾,讓人咋舌,內宮上空更升起一人,著侍衛護飾,五六十歲年紀,矮瘦更甚于白道明,卻是眼光如電,一眼掃過來,厲聲喝道:“什么人敢在皇宮前撒野?!?/br> 聲若洪鐘大呂,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于異雖然素來膽肥,更新練成大撕裂手第二層,卻也心驚,看了這人的樣子,暗想:“禁軍三大高手,死了個曹震,還有兩個,韋擴,杜絕,這人卻不知是姓韋還是姓杜?” 而謝和聲一聽到這人喝聲,頓時便哀叫出聲:“韋大人救我,韋大人救我?!?/br> “姓韋,看來是韋擴了。”于異心下暗暗點頭,韋擴人稱伏魔金剛,名頭極大,事實上禁軍三大高手,曹震是最弱的,不過于異雖驚不懼,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齒在微曦的晨光中閃爍著極為怪異的光芒:“落到我手里,別說伏魔金剛,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br> 謝和聲是頭向下面對著于異的,竟就看見了于異那一下呲牙的笑,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種感覺,韋擴確實救不了他,雖然韋擴號稱皇宮大內第一高手,更高居神榜第二,坐鎮皇宮三十年,伏魔金剛輪,從無十招之敵,但謝和聲確信,韋擴救不了他,要想活命,還得靠自己。 “于壯士,于小哥,有話好說,千萬莫動手,我知道白義士他們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才取得和約,我會補償他們的,我已經擬了個奏章,今天上朝就要上稟皇上,請皇上下召表彰,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嘛,一切好商量?!?/br> 他說得誠懇之極,換來的卻只是于異呲著白牙的冷笑:“在你看來,一切都是可以交換的是吧,銀子,位子,帽子,有這三樣,什么都可以買過來,也什么都可以出賣,可我不同。” 于異牙齒動了動,象是在磨牙,這個動作讓謝和聲全身汗毛直豎,而隨后的話則更讓他心膽俱裂。 “對我來說,血只有血來還,命只有命來償,姓謝的,償命吧。” “不要啊,我什么都可答應你,什么都可以?!敝x和聲嘶聲慘叫,眼淚鼻涕齊下,無論是先前的威嚴高貴,還是初見時的文雅溫潤,在這會兒全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是無邊的畏懼和苦苦的哀求。 于異卻恍若不聞,他雙手張開,卻很慢,他不想謝和聲一下子就死了,他要謝和聲慢慢體會那種死亡的滋味。 “啊,痛啊,不要啊?!敝x和聲雙腳給擴張到極處,隨后雙胯緩緩撕裂,他哀聲慘叫:“我對天發誓,什么都可以答應你,饒命——啊?!?/br> 他的痛叫聲中,有著清脆的骨裂,是胯骨給撕裂了,邊上圍著的護衛和皇宮中沖出的禁衛不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眼見謝和聲雙腳張開,然后身子慢慢撕開,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人,這一生都無法忘記,那種看著一個人給慢慢撕開的怪異感覺。 “大膽狂徒,住手。”惟有韋擴發出了一聲怒叫,但于異只是斜眼看著他,雙手卻未曾有半絲停滯,韋擴一生對敵無數,卻也惟有于異那呲著牙的笑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特別。 謝和聲胯骨撕裂時,痛昏了過去,撕裂到小腹時,竟又痛醒了過來,仍然沒死,嘶聲慘叫:“饒命,饒命啊?!?/br>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庇诋愅蝗挥浧鹆四巢繎蛭闹械囊痪湓挘骸澳阌涀“桑粲衼硎?,莫要太聰明了?!闭f著一用力,謝和聲身子徹底給撕成了兩片,肝膽肚腸,灑落一地。 “啊?!敝車斀新曇黄慷玫墓賳T雞飛狗跳,有不少直接就暈過去了。 第七十九章 伏魔金剛輪 韋擴卻幾乎是氣瘋了,居然在皇宮前面,當著他的面,撕了當朝丞相,這不僅是他的失職,更是對他的極大侮辱,三十年來,何曾有人在他伏魔尊者面前如此放肆。 “狂徒,老夫誓要將你碎尸萬段?!毕惹爸x和聲在于異手里,投鼠忌器,韋擴不敢動手,這會兒謝和聲已死,卻是再不遲疑,手一揚,金剛輪飛砸而出,金剛輪初出時,只不過項圈大小,一離手,立馬變大,眨眼大及丈余,圈身粗如兒臂,發出的燦燦金光更形成一個數丈方圓的金圈,金光閃閃,猛地向于異砸了過來。 這便是韋擴成名的伏魔金剛輪,輪非金制,輪上的金光,乃是他的大伏魔心法,金光圈大及數丈,可見他功力之深,而一出手就使出絕技,也可見他對于異的惱怒。 “伏魔金剛輪?!庇诋惖徒幸宦?,他心中雖狂,卻也知韋擴的這伏魔金剛輪小視不得,事實上一看金剛輪的來勢,任何稍有點頭腦的人也不敢小視,罡勁急運,雙臂暴長,左爪護胸,右爪猛迎上去。 于異可不敢抓,用的是虎爪之形,腕上虎環發出震天虎嘯,爪輪相撞,于異只覺輪上一股巨力傳來,其力之大,即若山洪驟發,又如大山壓頂,竟似無可抵御,一撞之下,于異只覺自己一只左手幾乎給撞麻了,剎時之間,竟似沒了知覺。 于異身子同時重重一震,一退數十丈,心下駭叫:“好家伙,伏魔尊者,果然名不虛傳?!?/br> 韋擴卻也暗吃一驚:“這人竟接得住我一輪,到也不賴,雙手長達百丈,這是什么怪異功夫?難道是失傳千年的大撕裂手?” 心下想,手下不停,接過大金剛輪,復又一輪砸來。 于異右手麻脹疼痛,再不可能接第二輪,忙將右手收回,左爪迎出,這會卻學了個乖,不用爪抓,而是橫里砸出,用腕上龍環碰撞韋擴的金剛輪。 “錚”的一聲脆響,環輪相交,于異又給震得一退十余丈,手臂只是感覺到震蕩,到是不痛,他怕龍環給撞碎了,回手一看,還好,沒什么問題,頓時信心大漲。 “再接我一輪。”韋擴大喝一聲,復又一輪砸來。 “十輪又如何。”于異信心暴漲,雙手交叉,以龍虎雙環齊架大金剛輪,韋擴功力確實遠在他之上,但只要龍虎雙環架得住大金剛輪,他便一無所懼。 不想這一次卻架了個空,金剛輪一觸就散,卻原來是個虛影,于異全身之力都運在了雙臂上,這一下落空,身子頓時往前一栽,同時間側后風生,眼角余光瞟到金光燦燦,正是大金剛輪從側后砸來。 原來韋擴這一砸乃是虛招,他的大金剛輪為佛門護法神器,替他贏得了伏魔尊者的名頭,可不僅僅是力大而已,一發覺于異雙臂怪異,力氣極大,不怕他的金剛輪,他便改了招數,運起了明暗雙輪的心法,前面砸來的明輪其實只是個虛影,真正傷敵的是側后砸出的暗輪。 于異大吃一驚,但他虛閃了身子,更要命的是,他雙臂伸出去長達數十丈,一時半會想收都收不回來,還好他另有招法兒,腋下能生風呢,急把風鞭放出去,迎著伏魔金剛輪就是猛力一鞭,同時間身子借勢急閃。 于異大撕裂手長到百丈,風鞭也跟著水漲船高,勁力成倍增大,可以說,這一鞭抽下去,合抱粗的大樹也要一抽兩截,但抽在韋擴這伏魔金剛輪上,卻有如柳枝拂面,竟只是帶得伏魔金剛輪稍稍偏了一點兒,仍以無可阻擋之勢直砸過來,雖給于異一閃,還是打在他肩頭,于異全身一震,肩骨欲裂,內俯更是猛受震蕩,哇的一聲,一口血狂噴出來。 于異練成大撕裂手第二層后,信心爆棚,自信足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境,至少能挨著一流的門坎,不說一定殺得了薛道志,對付李道乾應該不是問題,要知道大撕裂手另有一樁長處呢,罡氣相斗,一般都要近身,至少也要到二三十丈內才可發揮出全部的威力,象李道乾白道明幾個,論功力已是一流高手,但他們與人相斗,都要近身到二十丈左右才施展風刀,否則遠了便沒什么力量,別人也容易躲閃,而于異的大撕裂手可長達百余丈,等于在百丈外就可以發招,即便功力稍有不如,但拒敵于百丈之外,等于只有他打人,別人打不到他,那還不占盡便宜,所以他相信,即便碰上功力比他略高一層的高手,他至少也可打個平手,但想不到的是,與韋擴僅斗了三招,便就受傷,韋擴的明輪他即沒能看破,暗輪也沒能發覺,若不是還有根風鞭抽偏了一下自己又閃了一下,這一輪只怕就給砸趴下了,一時間信心俱失,再不敢與斗,借著這一跌,風翅張開,轉頭就跑。 “哪里走?!表f擴哪里肯舍,兜尾便追。 隨著大撕裂手的增長,風翅也有所增長,如果全部展開,能長達三百余丈,不過于異發現,風翅太長的話,每一下扇動所需時間太長,效果反而不是太好,尤其高手追逐,其勢如電,等你慢悠悠的扇翅,早死八回了,所以他只把風翅調到兩百丈多一點點,功效最佳,兩翅一扇,便是數里,且回翅也快,幾翅扇下來,已遠遠出了京城,更把韋擴拉下老大一截,但韋擴卻是死追不放,眼見以自身身法追不上,他把伏魔金剛輪丟出來,化成一只巨大的金輪,人站在輪上,便如站在一架巨大的馬車上,轟隆隆追來,威猛華麗,有如天帝出巡,沿途百姓看不清楚,但見一輪巨大的金光轟隆而過,無不畏懼下拜,便是于異見了,也暗自驚嘆:“這家伙,還真是張狂呢?!?/br> 于異原以為韋擴追出個三五百里就不會追了,誰知韋擴竟一直追了下來,直追了一天一夜,雖然前期越拉越遠,但一天追下來,卻是慢慢拉近,于異知道,韋擴明明速度不如他,卻始終緊追不放,仗的就是渾厚的功力,真個三五天不眠不休的追下來,非給他追上不可,于異又驚又怒,忍不住罵:“姓謝的是你爹,這么不死不休的追,若是你爹你怎么不改姓謝?” 他卻是不理解韋擴的感受,堂堂一國之相,且是在皇宮之前,還是當著他的面,竟是活活給于異撕了,若不能生擒或殺了于異,韋擴這張臉,實在是沒地方放啊,所以他才這么不眠不休,死追不舍,誓要擒殺于異,以示天下。 一天一夜過去,一輪紅日,躍出天海,于異回頭一看,數十里外,一點金光,若隱若現,韋擴仍在死追不舍。 “這老小子還真是不死不休了?!庇诋愋闹屑磁灿行项^,說實話,若不受傷,依他的性子,便就跟韋擴玩到底,還不信了就,但受了傷就不行了,這一天一夜全力飛下來,只覺內俯隱隱作痛,他估計,再這么飛上一天一夜,即便不力竭,也會傷勢發作不得不停下來,那時候只怕想舍命一拼都不可能了,說實話他還真不怕力竭,體內愿力似乎無始無絕呢,但傷勢卻不受控制。 “這樣不行,得想個法子?!庇诋愋南掳缔D主意,卻百思無計,所謂一力降十會,對上韋擴這種即便在神魔榜上也穩居前三的頂尖高手,還真沒有多少辦法可想,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詭詐的計謀,也往往只是個笑話。 遠遠的,前面出現一條大河,河水倒映著初升的朝陽,水波蕩漾,如一條金色的大蟒游走在群山之間,于異眼光一亮,猛然生出個主意,加力一扇,徑往大河飛去,選了個兩山夾峙之地,一收翅,輕輕巧巧往下一落,真若蜻蜒點水,半點聲息也無,此時韋擴至少還在五六十里開外,任他神功通天,也絕不可能聽到丁點兒風聲。 在河面上停下,于異施展咒影術,將自己咒成一條娃娃魚,卻與當日給燈妖長明子吸干氣血的那條娃娃魚一模一樣,隨即大頭朝下,往水中一栽,游到河岸邊,找了條崖縫,深深的鉆了進去,也懶得掉頭了,那就那么屁股向外,靜靜的趴著,也絕不放出靈力去窺探外面的動靜,罡氣內斂,一心一意療傷。 雖然于異不知道韋擴是憑著什么能遠隔數十里還能一路追蹤,但他可以肯定,韋擴絕不可能將化身娃娃魚且深入崖縫中的他一下子就揪出來,韋擴真要有那種通天之能,那他也就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