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人的緊急求救信號，應(yīng)該屬于亞馬爾罕族的特殊土著語言？”顧傾城臉上浮現(xiàn)著一個驚愕的巨大問號，“菲律賓海域遠(yuǎn)在東南，那里的土著語言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比她更感到驚駭，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就精通這種語言，并且是東南亞一帶名聲最響亮的黑道高手。

    呼哨聲再次響起時，已經(jīng)近了不少，這次是極長的一聲，中間經(jīng)過了六道高低起伏的悠揚(yáng)轉(zhuǎn)折，像是一只寂寞的百靈鳥在大聲唱歌。

    顧傾城迅速看了一眼腕表：“竟持續(xù)了十五秒鐘？這人好深的內(nèi)力，一邊急速奔跑還能一停不停地發(fā)出嘯聲。”

    我?guī)缀跻呀?jīng)肯定了那個人的身份——“老虎！在埃及沙漠里盜取《碧落黃泉經(jīng)》之后消失的老虎！”

    一陣颯颯的風(fēng)聲響過，衛(wèi)叔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顧傾城身邊：“小姐，是有強(qiáng)敵來了嗎？”

    他的反應(yīng)比我想像的更快，手里已經(jīng)拎著一支黑沉沉的沖鋒槍，保險栓也早就彈開。

    流動哨們茫然地抱著沖鋒槍向遠(yuǎn)處眺望著，或許是山洞里越來越多的神秘事件已經(jīng)把他們的神經(jīng)摧殘得麻木了，所以再有新情況發(fā)生也只是被動地接受，無法做出第一時間的快速反應(yīng)。

    “不一定是敵人，風(fēng)先生，你的意思呢？”顧傾城的目光掃向我。

    我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心里卻像萬馬奔騰、千軍決蕩一般紛紜動亂。假如老虎真的在此地出現(xiàn)，已經(jīng)無跡可循的《碧落黃泉經(jīng)》也會跟著現(xiàn)身，搜尋大哥的線索也就能夠繼續(xù)下去了。

    “可惜蘇倫沒在這里，或許只有她能分享我此刻的愉悅心情吧？”

    “叫狙擊手準(zhǔn)備射擊，全體戒備，全體戒備！”衛(wèi)叔低聲吼叫著，他身后跟著的兩個傳令兵立刻飛奔而去。

    老虎的內(nèi)力、武功、刀術(shù)、槍法冠絕東南亞黑道，而且背后有自己龐大的澳洲家族撐腰，如果不是生性散漫，早就能創(chuàng)立起威震江湖的大門派了。

    我真的希望他能出現(xiàn)，成為自己打開困局的有力助手。

    當(dāng)那嘯聲第三次以三長、兩短、一長的頻率出現(xiàn)時，我長吸了一口氣，力發(fā)丹田，嘯聲脫口而出，同時向南飛奔。

    經(jīng)過了日本楓割寺一戰(zhàn)，我的內(nèi)力在幾大高手的幫助牽引之下，有了潛移默化的提高，今天是第一次施展。嘯聲一起，聲震四面山谷，激起無數(shù)層回音，立刻把對方的呼哨聲蓋了過去。

    夜色仍然昏暗，但我和對方憑著聲音指引，半分鐘之內(nèi)便在一個突起的小山峰頂上相遇。

    “老虎——”隔著三十步，我已經(jīng)縱聲大叫，心情一陣激動，喉頭竟然有了微甜的血腥味道。

    那個人穿著一身灰色的皮裝，脖子上系著條米白色的絲質(zhì)圍巾，半尺長的穗子隨風(fēng)飄擺著。相距十五步，他便開始仰天大笑，凌空飛躍起來，與我在半空里相擁，一同飛旋著落地。

    “風(fēng)，終于又見面了！我還以為，沙漠里的分別是這輩子最后一次會晤呢，哈哈，老天有眼，又一次幫我重回陽間了，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將臨近的夜梟全部驚動起來，撲扇著翅膀吱吱喳喳地飛向樹叢深處。

    除了老虎，誰還有這種一笑震驚山林的豪情？只是我絕對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看到他。

    他的手掌依舊粗糙有力，滿腮胡須也肆意扎煞飛揚(yáng)著：“風(fēng)，有沒有酒，咱們兄弟倆喝上一場，然后再討論一件天大的怪事——”

    我放開他的手，驀的看見他左邊臉頰上一道兩寸長的傷口血rou外翻，滲出的血珠不斷地滾落到脖子上。

    “發(fā)生了什么事？誰傷了你？唐心呢？”我急促地追問。能將老虎傷成這樣的人，武功必然高明到極點，如果仍然左近，我一定得告誡顧傾城與衛(wèi)叔他們小心戒備才是。

    “風(fēng)，這道傷口是日本人送給我的，不過卻是上次盜經(jīng)時發(fā)生的事了……唉，這件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咱們先喝酒，邊喝邊告訴你。”

    老虎眉頭一皺，兩眉正中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川”字。他的眼神之中，除了焦灼之外，更多地充滿了難言的困惑。

    相信此刻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狙擊手的瞄具里看得一清二楚。

    我望了一眼老虎趕來的方向，黑魆魆的遠(yuǎn)山千峰壁立、亂樹叢生，不知道藏著多少未知的兇險。既然他堅持先去喝酒，我也只能由他。

    回到營地，所有的隊員已經(jīng)解除了緊急戒備，四下散去，只有顧傾城與衛(wèi)叔等在那里。

    老虎對衛(wèi)叔非常注意，不止一次地偷偷打量著他，一股無言的殺氣正在兩人之間彌漫著。

    我?guī)M(jìn)了我的帳篷，喝酒是小事，我很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夠讓他變得那么困惑？

    一直到整箱的人頭馬洋酒搬上來，老虎才逐漸放松：“風(fēng)，你從哪里找了這些幫手來？那個老家伙看上去非常古怪，并且那小妞兒雖然滿臉帶笑，骨子里卻充滿了殺氣。唔，你跟他們在一起，實在是夠糟糕的，蘇倫小姐呢？她沒來？”他開了一瓶酒，絮絮叨叨地嘟囔著，嘴對嘴地喝了兩大口，發(fā)出“嘖”的一聲長嘆。

    像他這種老江湖，目光如電，能夠輕易地在瞬間識破別人的偽裝。我保持沉默，任他自說自話，以期盡快地拉回正題。

    其實每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江湖人物都有自己的秘密，畢竟能在腥風(fēng)血雨中屢次幸運(yùn)地活下來，傷口多少、多深，只有自己知道。

    “風(fēng)，如果我告訴你，好多天來，我一直被囚禁在一個透明空間里，做著每天周而復(fù)始的怪事，你信不信？”他又仰面喝了幾口，整瓶酒已經(jīng)去掉一半。

    我在玻璃杯里加了三顆冰塊推給他：“喂，人頭馬不加冰，比航空煤油還難喝，你忘了？”

    冰鎮(zhèn)過的酒會讓人更容易變得清醒，今晚的夜還長，我不希望他幾分鐘就醉倒過去。

    老虎順從地在玻璃杯里倒?jié)M了酒，舉在眼前，空茫無奈地自語著：“好多天，我像冰塊一樣停留在那個空間里，半死半活，找不到一點解脫的方法。我十幾次想到過死，但又不清楚死在那樣的地方，靈魂會不會仍舊升天堂、下地獄，所以只好生生忍著，直到剛才突然有機(jī)會跑掉。更巧的是，在外面會第一個遇到你，是不是天意要我再回去救小心出來？”

    冰塊在褐色的酒液里不安地動蕩著，像是不可捉摸的三只精靈。

    “老虎，這么東一句西一句地亂說，沒人能聽明白。”

    我坦言相告，自己不想在云山霧罩的敘述里跟什么人打啞謎，只想在最短的時間里弄明白他和唐心到底遭遇了什么。

    老虎抹了一把戟張的胡須，苦笑著問：“風(fēng)，可不可以給我一面鏡子？”

    鏡子就在床頭，我抓起來遞給他。

    “這么多天，我為什么一點都沒變呢？連胡子的長度都跟原來一樣，誰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他用力揪住自己的胡須，手背皮膚與臉色同樣蒼白，只有長時間居住在不見陽光的地方才可能造成這種病態(tài)的顏色。

    “那個地方，時間是停滯不前的。風(fēng)，我進(jìn)去之前與出來之后，身體的變化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我確確實實被囚禁了很久——”

    他舉起手腕，一只銀色的精工表正在踏踏實實地執(zhí)行著自己的使命，秒針穩(wěn)穩(wěn)地跳動著。

    我皺了皺眉，還是沒有完全弄明白。

    表、囚禁、胡子長度、一個神秘的空間，一切是怎么順序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紅小鬼仍在香甜地酣睡著，發(fā)出輕微的鼾聲。他果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旦睡過去，就算外面天塌地陷都與他無關(guān)。

    “老虎，請認(rèn)真回答我三個問題，在沙漠盜經(jīng)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來川藏邊界？你被什么人囚禁到了什么地方？”

    我直視著他，這個“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英雄人物，似乎變得異常消沉了。當(dāng)然，我最該弄明白的，是《碧落黃泉經(jīng)》現(xiàn)在什么人手里。

    老虎仰起脖子，一口喝干了整杯酒，喀嚓喀嚓地嚼著冰塊，爬滿血絲的眼珠不斷地來回轉(zhuǎn)動，做出努力思索的樣子：“好吧，從日本人手里盜經(jīng)時，我中了谷野埋伏下的機(jī)關(guān)暗器，臉頰上被劇毒的七星鏢劃了一道大口子，當(dāng)時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tài)。小心把我藏進(jìn)沙丘里，宋九殺了營地里的那個植物人，改扮成我，丟在沙漠深處，與我們的遁逃路線恰好相反。埃及人的軍隊追擊能力非常強(qiáng)，幸好有你隨隊而來，沒讓躲在駱駝肚子里的我們露餡。”

    那次神秘的失蹤，曾讓鐵娜大為光火，因為唐心是帶著埃及總統(tǒng)的特使盧迦燦一起消失的，等于將總統(tǒng)的臂膀憑空斬斷了一根。

    “盧迦燦呢？是不是也給宋九殺了？”一旦知道植物人龍并非是老虎殺的，我猛的松了一口氣。老虎不是江湖上的濫殺無辜之輩，他每次殺人都有自己的充分理由，所以才能在東南亞江湖上建立起自己的鼎盛威望。

    老虎愣了一下，抓起酒瓶，又倒了滿滿一杯。

    “老虎，別瞞我，朋友之間如果總是藏來藏去打啞謎就沒意思了。”我看出了他的猶豫。

    “那……我能不能選擇拒絕回答？”老虎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

    “為什么？因為唐心？”我追問。

    盧迦燦進(jìn)入大漠的時間很短暫，很少開口參與大事，所以我懷疑他是肩負(fù)著某種神秘任務(wù)而來的。

    老虎無言地端起了酒杯，選擇了默認(rèn)。

    “好，第二個問題，為什么要來這里？是偶然還是必然？”見到老虎的熱情正在我胸膛里漸漸冷卻。

    老虎的回答流利了很多：“小心說，光復(fù)蜀中唐門的秘密就在這片大山里，所以我們留宋九在開羅等消息，隨即便趕了過來。索性連第三個問題一起回答好了，小心看懂了《碧落黃泉經(jīng)》里的內(nèi)容，帶著我穿過隧道、蛇陣、鐵索橋，直接到達(dá)那座石屋前。就在那塊刻著‘天梯’二字的石碑前，一個戴著黃金面具的人驟然出現(xiàn)，幾個回合之間，我們便被催眠，幾秒鐘內(nèi)失去了知覺。我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透明的圓柱形空間里，大約有十五米高，分為四層，中間有螺旋形的樓梯相接——”

    第四部 星芒大陣  第十章 潘多拉的盒子

    我的敏感神經(jīng)被瞬間觸動，在桌子上輕拍一掌：“請停一下，告訴我，那里有沒有光源？那些樓梯是不是會自動發(fā)出白光？”

    老虎愕然反問：“你怎么知道？樓梯的確是會發(fā)光的，其實光源并不僅僅來自于它，從空間里向外看，四周的石壁、地面都在發(fā)光，是一種無規(guī)則散漫的白光，干凈柔和，毫不刺眼。最出奇的一點，空間的頂面和地面也是透明的，在最頂上可以看到晝夜變化、日月星辰，在最底下則能夠俯瞰一個廣袤的古代城市。”

    我站起身，突然感覺渾身發(fā)冷。與此相同的場景，我在日本楓割寺已經(jīng)有過一次難忘的經(jīng)歷，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我看到大海，而這一次老虎看到的卻是山洞。

    “風(fēng)，你怎么了？別為我擔(dān)心，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里嗎？困了那么久，大約兩小時前，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便把我彈了出去，落在一大堆亂石上。我再試著去找進(jìn)入那個空間的洞口，卻什么都沒有了。”

    老虎說出心底的秘密，神情輕松了不少，但這個嚴(yán)重的心理負(fù)擔(dān)卻一下子壓到了我的身上。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從空間里逃逸出來的，我和老虎連自己為什么能出來都說不清楚。

    我?guī)е@隊人馬繼續(xù)向前，除了要面對可怖的蛇陣之外，更有可能被終身囚禁，豈不是會害了大多數(shù)人？

    “我沒為你擔(dān)心，只是覺得，世界上的不可解之謎實在太多了，讓人眼花繚亂、匪夷所思。”當(dāng)我跟關(guān)寶鈴一起困在玻璃盒子里的時候，郁悶焦躁的心情不會比老虎好更多。

    老虎訕訕地笑了：“我還會回去的，小心還在那里。”

    “你能肯定？時間過了那么久，她難道不會自己逃脫出去？”我很明白，唐心的智商要遠(yuǎn)在老虎之上。姑且不論唐心有沒有向老虎下過“帝王蠱”，單憑老虎對她的態(tài)度就能算計出來，為了她，老虎可以把命都搭上。

    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那么做，只能歸結(jié)于愛情，或盲目、或癡纏，但結(jié)局只有一個，不是一起回來的大團(tuán)圓，就是共赴黃泉的苦命鴛鴦。

    他看著腕表，默默計算了幾秒鐘，才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們有過生死約定，誰先回來，就在隧道前面架起一堆篝火，二十四小時不熄。我被困了四十三天，相信小心也是一樣。”

    此時坐在我面前的老虎，已經(jīng)徹徹底底脫胎換骨了，絕不再是昔日縱橫東南亞黑道的一方霸主，卻仿佛變成了情竇初開的花季少年。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正好，有了你這樣的好向?qū)В覀兛梢皂樌_始下一步的行動了。你要尋找唐心，我也需要去搜尋蘇倫的下落，希望她跟你的遭遇差不多，只是被困，最后可以毫發(fā)無損地回來。”

    不管怎么說，有了老虎的加入，總是件好事。

    一瓶酒空了，老虎的臉紅起來，但他的情緒明顯地正在好轉(zhuǎn)。

    “風(fēng)，那個戴著黃金面具的人身法極度詭異，快得如同一陣輕煙。據(jù)小心說，只要進(jìn)入那圓形的石屋子里，就能找到一種神秘的‘生命源’。那是古代女媧造人時留下來的奇怪工具，能夠在瞬間賦予人無窮無盡的巨大力量。幾乎所有的地球人都在覬覦它，都想據(jù)為己有，換句話說，只要得到它，隨時隨地都能制造出千軍萬馬，無堅不摧、無城不拔——”

    我舉手打斷他，稍嫌不滿地問：“老虎，唐心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總不會延續(xù)從古至今那么多梟雄們的天下一統(tǒng)之夢吧？”

    這個年代，全球人民都在渴望和平統(tǒng)一，恐懼戰(zhàn)火硝煙，偏偏有越來越多的人愿意站出來，左一個統(tǒng)一，右一個爭霸。

    老虎的確變了，不再是以前生性散漫、淡泊名利的那個他。

    帳篷里已經(jīng)充滿了酒香，老虎毫無醉意，但說的卻是醉話：“小心說的話，就是我要做的；小心做的任何事，都是我樂意自始至終奉陪的。”

    “啪、啪”，紅小鬼翻身跳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大笑：“好，說得好，大俠變情圣，佩服、佩服！”

    我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卻是一直裝睡，借機(jī)偷聽。

    “小家伙，你是誰，敢來笑話我？”老虎本來已經(jīng)漲紅的臉，倏的變成醬紫色。

    “我為什么不能笑話你？中蠱的人都喜歡一廂情愿地自說自話，想知道唐心最喜歡的是誰嗎？我可以在十秒鐘內(nèi)查到然后告訴你——”紅小鬼嬉皮笑臉，順手抓到一瓶洋酒，低頭看上面的標(biāo)簽。

    老虎大吼一聲：“我殺了你——”一掌拍在桌面上，空酒瓶嗖的一聲彈起來。在他手臂橫向揮動，要把酒瓶砸向紅小鬼之前，我及時地伸手握住瓶子，化解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擊。

    “老虎，冷靜一點。”營地里的局面已經(jīng)夠亂了，我不想再雪上加霜。

    “這小家伙是誰？風(fēng)，你身邊怎么老是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怪物？”老虎又開了一瓶酒，倒?jié)M杯子的同時，左手抓了一小把冰塊，塞進(jìn)嘴里咔嚓咔嚓亂嚼著。

    說實話，他的本性粗豪彪悍，天馬行空，要是一直跟在唐心身邊小心侍奉，簡直是在故意扭曲自己的性情，早晚有一天會神經(jīng)錯亂。而且，唐心那種精致嬌氣的人物，似乎也不是老虎能伺候得了的。

    “他是紅小鬼，我請來的幫手。”我一直抱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希望把這一大群鋒芒畢露的江湖人物有機(jī)地結(jié)合在一起，共同達(dá)成目標(biāo)。

    紅小鬼丟開酒瓶，左手在隔得最近的一臺電腦上敲打了幾下，信口讀出來：“唐心，蜀中唐門未來的領(lǐng)袖，十個月前剛剛修練完成‘百死神功’，具備超強(qiáng)的意念控制力，并且擅長以此來控制各類毒蟲的行動，周身是毒，不可接近。”

    老虎顯得有些麻木，大概對這些資料已經(jīng)耳熟能詳了。

    我曾聽唐心親口說過修練“百死神功”那件事，所以也不會太吃驚。

    “唐心行事低調(diào)，據(jù)可靠消息，她的真實目的，是要尋找一個人。在唐門的秘藏家譜里，有一幅開山祖師的畫像，這個人具有通天徹地的本領(lǐng)。唐心就想找到他，重塑蜀中唐門，成為江湖領(lǐng)袖——呃，你們來看，原來這個什么開山祖師竟然長著一對正方形的眼睛，哈哈，可笑之極……”

    紅小鬼伸手拍著自己的腦門，咧著嘴大笑起來。

    “方形眼睛？畫家譜的人腦子進(jìn)水了吧？”老虎舉起酒杯，變得精神恍惚起來。對于一個剛剛大難不死、逃脫回來的人來說，酒精對他會有一定的好處，還是隨他去好了。

    我控制著自己心里的激動，緩步到了電腦前，把屏幕上的那幅圖片擴(kuò)放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