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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盜墓之王在線閱讀 - 第189節

第189節

    盤桓了半小時后,我對雀殺陣仍舊不得要領,只能暫時回到地面上。

    蕭可冷早準備了車子,等我疲倦地上了車,立刻發動引擎,駛向水之霧別墅。

    “我已經讓工人們就地搭建帳篷休息,并且把吊車、挖掘機和射線探測車留下,等明天事情全部了結后再讓他們離開。”

    蕭可冷的安排很對我的心思,雪亮的車燈光柱一直穿透暗夜,遙遙地照了出去。

    我知道那邊的小燕肯定有滿肚子話要對我說,還有大亨、關寶鈴也在盼望我們回去,只是我覺得非常疲倦,甚至連吃飯的興趣都沒有。

    “小蕭,回去后我想關門休息,這邊的情況由你來向他們解釋,我不想多說一句廢話,已經身心俱疲了,只想上床睡覺。”剛才后腦一沾到座位的靠背,已經思想迷糊,昏昏欲睡。

    蕭可冷答應了一聲,油門踩到底,幾分鐘內便到達了水之霧別墅。別墅正中是一座中規中矩的兩層日式小樓,樸實無華但同時也乏善可陳。

    不出我所料,小燕面紅耳赤地在等我,看樣子大有含羞帶恨、蒙受奇恥大辱的感覺。大亨滿臉陰沉,在院子里踱來踱去,在還沒看到關寶鈴之前,我便以手勢謝絕了小燕與大亨的交談愿望,迅速進了主樓側面的日式客房,一頭栽倒在榻榻米上。

    睡意潮水一樣涌上來,我竟然連脫去鞋襪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一閉眼便睡了過去。

    起初的夢境一片黑暗,就是古人說的“黑甜夢鄉”,沒有聲音、圖像、片斷、記憶,能感知到的只有深邃到極點的黑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生,侯得一以為天下正……”

    有人在清晰朗誦《道德經》上的句子,聲音由遠而近,由小及大。

    “這是坊間隨處可見的經書,可惜《碧落黃泉經》的譯本卻化為飛灰了,否則何必到了現在仍毫無頭緒地亂闖?老虎、老虎,你帶著那些經書到底去了哪里?”我心里倍感郁悶,畢竟那譯本曾近在咫尺、垂手可得過,偏偏在幾秒鐘內便失去了。

    視線里出現了燈光,一只大手,握著滿滿的一把火柴。

    “誰?”我問,掙扎著坐起來。

    昏暗的燈光里,那只手陡然一松,“嘩”的一聲,火柴撒了一地。

    “奇正相生,正奇相和,其實,世間五行陣勢,無所謂正奇、無所謂吉兇、無所謂死生。古人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所以,‘九頭鳥掙命局’只是它的表象,九股力量出現時,只要布置得當,舍異求同,九力合一,完全可以轉敗為勝。”

    燈光伏低,那只手在迅速分離撥動著火柴,幾秒鐘內便排布出了九宮圖,然后在九宮格上疊加了一個清晰簡單的八卦圖。

    “古代術數秘笈上‘九宮八卦雀殺陣’的恒定布陣方式,八卦‘生門’對準‘九宮’中上,永遠都會給敵人以射殺之機。所以,‘一箭穿心局’是這種陣式的天生克星。”

    那只手挪動了八卦圖上的兩根火柴,‘生門’立刻消失,但這樣已經不是完整的雀殺陣,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四不像,對嗎?其實,八卦陣的方位推演,無窮無盡,就算全球的智者聚集在一起,用畢生精力推導其變化,都不可能得到最終結果,猶如以超級計算機來推導人類基因圖譜一樣。人類像是周而復始的齒輪,一圈一圈重復著過去,在這個球體上出現、進化、自省、發展,一邊向前發掘新的世界,一邊向后追溯自己的過去。當發掘和回溯到了一定程度——也可以說是某個階段性的盡頭吧,發掘的人會進入新的世界,沖破藩籬,到達光明之地;回溯的個別聰明人,將得到永恒的解脫,回到原始的出發點……”

    “重復,是人類最大的痼疾,當你重復問第二次的時候,知不知道會造成資源的雙倍浪費?這個球體負載如此沉重,就是因為幾十億人每時每刻都在重復做功,造成幾千倍、幾億倍的浪費,猶如我們的火柴,只要一根火柴就能布下的陣勢,何必浪費幾百根來做?”

    他一直都在自言自語,那只手輕輕一掃,所有的火柴都脫出了光影之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

    “天下歸一,才是人類至真至正的大道,道理都在典籍里,重復地抄錄流傳著,甚至有人不惜萬里迢迢,馬載肩挑,將它們從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卻不知道,真正的智慧就藏在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一個手勢里……”

    “記得阿基米德嗎?那個滑稽的小丑,企圖用一根杠桿挑起地球。他并不知道這個球體存在的意義,絕非是為了被某個人挑起來,更不是圍繞太陽這個大火球日復一日地旋轉。”

    我知道,阿基米德是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物理學家之一,他的“挑起地球”的理論,被很多物理學狂人們奉為至尊警句。

    “一,你看,我們只說這個‘一’,人類再一次蘇醒時,只知道‘一’,即使是十只恐龍、一百只……”

    “人類會用無數個‘一’來表示眾多的數量,卻不知道,‘一’的存在,是這個球體的開始,一切都始于它。我們看懂‘一’,就會懂得所有的變化。其實,很多話是在空氣中早就存在的,作為電波存在,比如這一句——”大手在空中一抓,仿佛捏到了什么,馬上接下去,“物物而不物于物,只要你不斷地跳出來否定自我,對世界的存在提出質疑,并且努力高效地尋求答案,在反思中進行超越和反超越,就會突破三維世界的束縛,到達你應該在的位置,那就是‘一’。”

    我突然脫口而出:“大哥?大哥——你是‘盜墓之王’楊天?”

    那只大手給我的感覺,似乎就是某一次幻覺中,身在襁褓中的我所感受到的,溫暖而穩定,給我最強烈的安全感。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給我這種感受。

    我嗖地躍起來,想撲過去抓住那只手,并且進而抱住燈影里的人,只是瞬間撞到了一堵軟綿綿的墻體,身子陷入了某種溫暖的海綿一樣的包裹之中。

    “難道又像上一次在尋福園書房里的幻覺一樣?”我覺得自己的喉嚨哽噎住了,自己唯一的親人近在咫尺,竟然無法觸摸到。嘴里一陣咸澀的感覺涌上來,卻是眼窩里的淚水倒流回來,又被大口地咽下。

    “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其實有一天人類終于能發現,我們每一個個體的存在方式,都是‘一’,個體即是全體,個體即是完整的世界,而這個星球上的多如牛毛、渺小如星云的諸多個體,都只是光影重疊里重復產生的多余碳水化合物。他們不是‘一’,而是另外的東西,就像他們呼吸需要的空氣——他們只需要氧氣,那么空氣中恒定存在的幾億種其他物質呢?所以說,除了‘一’,我們的身外還有很多可有可無的雜質。當你成為‘一’的時候,這個球體都是不重要的,可以任它在宇宙里漂泊,也可以隨時毀滅它。與此相比,五行陣勢算什么?只是我手里這根火柴而已。”

    “一根火柴,就可以布陣,布典籍里最復雜的‘須彌瀚海星嵯大陣’,最早撿拾到這段信息的鬼谷子,自以為是思想靈光一現,才有了這樣的奇妙想法,其實它們早就漂浮存在于空氣中,與聲、光、電、影同時存在,只看是何時何地被某個人拿到而已。一,就是一萬、一億,所有變化都由此而生……”

    “一,可以無限小如芥子,也可以無限大如須彌,它在誰心里,誰就是唯一的主宰——”

    我的思想猛然被震撼了,像是一道光刺穿天靈蓋,一直射進腦子里。我懂了,那道光給予我的,就是世間所有幾何圖形的變化,從點、線、面開始到任意邊數、面數的立體圖。天下所有的陣勢,無不包含其中。

    “哧啦”一聲,火柴燃燒起來,一剎那似乎映亮了一張成熟自信、睿智堅毅的臉。

    “大哥,你在哪里?”我忍不住叫起來。

    沒有人回答,只有他深沉的自言自語:“生命的進化,需要每個人自己慢慢領悟,在進化與反進化、謬誤與反謬誤、否定與反否定之間,或從臨界點上飛速升騰進入四維空間,或加速回溯,回到某個生命的起點。尋找,不過是進化過程中必需的一站,當某個人成為真正的‘一’,翻開心里所有的答案,這個過程也就結束了。”

    這個對話過程,很容易將人繞得頭昏腦漲,但我還是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我張口想要再次叫他,昏黃的燈光突然不見了,而我仍在軟軟的榻榻米上。

    窗外起風了,席卷落葉,颯颯亂飛。

    “成為‘一’,就會神游物外,進化為‘高級’人類——”這就是剛才大哥自言自語里的全部意思。

    達爾文的《進化論》里早就說過:人類只有通過自身的不斷進化,才能推動社會與生產力的發展,反過來,環境的改進,又促使人類自身機體發生變異,直達完美境界。這種論調,被好事的生物學家們推理到極端,便出現了只有人腦而沒有任何身體器官的“超腦人”,它可以用意念做任何事,手腳、身體都成了無所謂的部分,完全用機械臂來代替。

    大哥所說的“一”又遠遠地越過了“超腦人”的境界,是達爾文所不能解答的一個神秘區域。不過,所有的進化,并非一夜醒來就能發生的,還需要每個人一點一滴的努力,才會推動人類社會這個龐大齒輪的順序前進。

    第六部 神墓真相  第八章 神秘潛艇

    門外天井里傳來一聲長嘆,飽含著無盡的懊惱悔恨,那是小燕的聲音。姑且不論他曾跟大亨有過怎樣的協議,丟了這十五億,總是他黑客歷程里無法抹去的污點,自己難以忍受。

    我打開房門,臺階上并排坐著蕭可冷與小燕,兩個人都在雙手托腮,默默出神。

    “我突然發現,自己從前在黑客榜上的排名,都像浮云一樣縹緲。風,從今以后,我還是老老實實跟在你后面闖蕩江湖吧,就像小來一樣,收不收留我?”小燕的表情頹喪到了極點,頭發濕漉漉地正在滴水,狼狽不堪,雙手十指用力扭在一起。

    蕭可冷無奈地苦笑著:“小燕想溺斃自殺,幸好我發現了,把他從水池里拖了出來。燕遜姐、蘇倫姐托我照顧他和您,哪一個出事,我都不好交代。拜托給我點面子,千萬別在北海道出事,否則,我真是百口莫辯了……”

    失去自信的黑客,就像開始害怕流血的殺手一樣,這碗飯已經吃到頭了。

    “跟我走?闖蕩江湖?這次的行動失敗與你無關,是大亨沒能及時保證物理線路的通暢,并非黑客技術上的cao作失誤,跟你有什么責任?”我想坐下來細心開導他,但腦子里突然有了奇怪的預感,向西遙望尋福園的方向。

    我看懂了大哥用一根火柴演示的“一”,也懂得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破陣法則,現在我能強烈地感覺到——“靈氣!雀殺陣的靈氣正在外泄,我們需要立刻回去把主樓立刻復原,否則大哥留下的克制術就會失靈,從而讓‘一箭穿心局’的氣勢暴漲,一直殺穿大海上的時空距離,危害到中國東部最大、最繁華的那個城市。”

    我雙手一分,抓住他們兩個的肩膀,發力奔向車子,同時命令蕭可冷:“發動汽車,趕回尋福園去,越快越好!”

    小燕不滿地掙扎著,被我在頸后大xue上用力一捏,立刻半身酸軟,動彈不得,被我用力擲在后座上。他彈起身來,要從另一個窗口逃跑,但隨即被我的話震住:“小燕,跟我去,破解那兩朵蓮花里的密碼,只有幾分鐘時間,去還是不去?朋友一場,你要臨陣退縮的話,咱們朋友也沒的做了!”

    蕭可冷聽話地發動車子,不等小燕表態,便狂奔出門,一路向西。

    小燕安靜下來,翻著白眼看我:“風,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尋福園拆成那樣還不算完,還要干什么?”

    我按下電動按鈕,車窗玻璃落下,寒冷的夜風直灌進來。夜那么靜,木碗舟山一帶,正處在一個萬籟俱寂的惺忪之夜里。

    小燕縮了縮脖子,拉出兩條紙巾,用力抹著頭發上的水漬。

    我滿臉嚴肅地下了命令:“小燕,一會兒趕到雀殺陣,你負責破解那蓮花上的秘密,據鼠疫所說,那就是真正的‘煉獄之書’。小蕭,你馬上召集所有的工人,我們在二十分鐘后準備重新吊運鐵板,把雀殺陣掩蓋起來。”

    蕭可冷短促地答應了一聲:“是。”

    短時間內無法向他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大哥布下的“九宮八卦雀殺陣”用意絕不是僅僅克制“一箭穿心局”那么簡單,應該有更深遠的意義。他要應對的,會是“亡靈之塔”下的某種神秘力量,否則也不必獨出心裁地將雀殺陣深埋于地下。

    小燕翻了翻眼睛,咕噥了一句什么,蕭可冷立刻嚴厲地低聲叫著:“小燕閉嘴,一切聽風先生安排。”

    從水之霧到尋福園,從出門到進門,只用了十一分鐘。不等車子停穩,我已經打開車門跳出去,直奔那主樓下的土坑。

    “風先生,那羅盤怎么辦?要不要叫人帶錘鑿過去?”蕭可冷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迎著風大聲吼叫著。一道探照燈的光柱掃過來,將她的短發映得像落了一層銀白的雪。關鍵時刻,她沒有半句廢話,隨時緊跟我的個人思路。

    我擺了擺手,來不及走木梯,直接躍下去,腳尖在井沿上一點,再次彈起時,已經落在羅盤旁邊。小燕跟在我后面,嘴里“嘰里呱啦”大聲驚嘆著,吐出一大串阿拉伯俚語臟話,我只聽懂了最后一句標準的國語——“真他媽的太神奇了!”

    本來平靜的水面泛著絲絲水霧,不斷地有細碎的水泡一串串浮上來,像是熱水開鍋前的魚眼泡。我感覺不到寒氣,相反的,水霧里帶著越來越重的暖意。小燕掠過我身邊時,燕子抄水一樣,伸手拍了一下水面,驟然縮回來,驚駭地罵了一句:“真他媽的太熱了!怎么回事?”

    我把雙掌平貼在羅盤上,一只在正東方位,另一只在正西,此刻我已經領悟到了羅盤存在的意義,它能夠發出像布門履的“陰陽神力”一樣的力量,左右著青銅武士像的轉動,所以要想得到它,也必須要用到“陰陽神力”。

    “兩股旋轉方向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時作用在一件東西上,會產生什么結果?”

    當我全力以赴地運氣發功時,那只羅盤陡然發出“喀啦、喀啦”兩聲響,猶如某處機關被觸發了一樣。我抬起雙掌,它便自動彈起來,落在我的手里,雀尾上留下了一個圓滑的凹槽,但看不出任何機關存在的痕跡。

    “風,我看到密碼了,三十秒內可以離開——”

    閃光燈“啪啪啪啪”連閃,小燕手里的照相機分秒必爭地對著兩朵蓮花瘋狂拍著,我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隨即聽到了吊車發動的聲音、工人們從睡夢中被喚醒后的凌亂腳步聲,探照燈的光柱也重新鎖定了這個大坑。

    蕭可冷與小燕的工作效率讓我無比欣慰,鐵板被重新覆蓋在雀殺陣的水渠上,工人們跟挖掘機配合,迅速填土,將深坑掩埋起來。

    自始至終,他們兩個沒問過我一個問題,只是無條件地默默執行任務。此刻是凌晨三點鐘,我們三個并排坐在水亭里,看著工人們緊張有序地忙碌著。

    “小蕭,今天就調集新的建筑隊伍過來,把尋福園恢復成原狀,只是將兩翼的房間橫梁掉轉九十度,由橫轉豎。‘九頭鳥掙命局’的陰險邪惡,自然就被化解了。”

    蕭可冷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但隨即長嘆:“好,沒問題。”

    小燕在數碼相機的液晶屏上迅速回放著拍到的畫面,已經有了重大發現:“風,每一朵蓮花上都有三百六十一組四位數字,每組都以‘零’和‘一’開頭,而第三位也有同樣的規律,非‘零’即‘一’。這代表什么意思呢?”他用力晃著腦袋,嘴里胡亂嘟囔著,不停地翻著白眼。

    蕭可冷想起了什么,在我耳邊低聲說:“大亨那邊,毫無動靜。”

    只有八個字,卻包含了很多隱諱的意思,也即是說,“九宮八卦雀殺陣”的存在,對破解“黑巫術”絲毫沒有幫助,“通靈之井”里所謂的神諭,成了一紙空文,或者是上天跟關寶鈴開的一個可怕的玩笑。

    我點點頭,這個結果差不多能預料到的,如果日本人能行之有效地破除“黑巫術”的詛咒,那么危地馬拉的巫師們早就一起失業餓死,而每年也不會有幾千個游客魂斷南美,客死他鄉了。

    “牙蛹也是一樣,我們期待的奇跡并沒有出現。”

    蕭可冷又加了一句,如果再算上小燕跟蹤失敗、十五億美金不翼而飛的變化,昨天我們的所有行動,全部招致了一塌糊涂的慘敗。

    “姐,給我一支煙。”小燕伸出被香煙熏成褐色的細長手指,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

    我瞪著他的臉,察覺他的呼吸正慢慢變得粗重,兩頰也泛著奇特的紅光,像是久病在床的癆病鬼一樣。那是吸毒者的標準“尊容”,而且他的身體出奇的消瘦——“小燕,你在吸毒?”這一點著實出乎我的預料。

    “極品海洛因能令人的腦細胞活動強度增加七十倍,對于一個大腦必須高速運轉的黑客來說,吸毒幾乎是入門前的必修課,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小燕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蕭可冷取出煙盒,一言不發地放在小燕手心里。

    其實我很想阻止她,“天下第一”的虛名與生命相比,孰重孰輕,動動腦子就能一清二楚。

    小燕灑脫地吹了聲口哨,起身向黑暗的角落里走去,一邊“啪”地彈開火機,點起了一支煙。

    “風先生,請原諒,小燕身罹絕癥,從胚胎形成初期就需要定期在母體上注射強刺激性藥物,以維持他的腦組織活躍程度。離開藥物,他隨時都可能變成腦組織活動水平歸零的植物人。所以,目前只能以高純度海洛因來治療,這也是我們‘明知如此,不得不為之’的苦衷。”

    蕭可冷的表情,帶著一種痛苦的麻木,如果不是她親口說出來,誰會想到風光無限的“第一黑客”背后竟然有如此心酸的痼疾?

    “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我站起身,看著黑暗里時暗時亮的煙頭火光,心情一點點變得沉重起來。

    “啊——火光!不,是紅光!紅光!”蕭可冷跳起來大叫,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正北,包括那只探照燈的光柱也轉了過去。就在“亡靈之塔”的方向,一道直徑超過十幾米的紅色光柱直沖天空,氣勢如虹,無可阻擋,讓人立刻有“它會把天沖破”的震驚感覺。

    紅光的強度起碼超過四只探照燈加起來的強度,至少在三百米高度范圍內沒有漫延擴散的跡象。

    “那是什么?”蕭可冷喃喃自問。

    我至少還能保持微笑:“那是從海底建筑里發出的光,應該就是‘日神之怒’發射出來的。”再次想起海沙被颶風吹開時露出的那個玻璃天窗,是不是預示著海底正醞釀著另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呢?

    “天!這樣的光,只怕又要震驚亞洲各國,再掀起新一輪追尋‘日神之怒’的高潮了!”

    突然間,蕭可冷的聲音遠了,我的耳朵里聽到水泡聲、鎖匙轉動聲、機括開啟聲——此時我的眼睛是用力睜著的,但卻猶如面對著一塊電影開始前的銀幕,看不到任何圖像,只有耳際不斷回響著的古怪聲音。

    “小蕭、小蕭、小蕭……”我大聲叫,沒有人回答,唯一的回應,竟然是一長串“咕嚕嚕、咕嚕嚕”的水泡聲,由深遠的地下直升到我身邊,然后飛掠過去,漂浮向無窮高遠的地方。

    我在哪里?我在水底嗎?我在那兩扇門前嗎?它們被打開了,對,門開了,門后面是什么?大哥楊天在里面——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我伸手向旁邊一揮,恰好抓在蕭可冷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