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蕭可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甩了甩短發,極其不滿地瞪著眼高于頂、洋洋自得的邵白。我們站在同一立場上,對我的侮辱,也等于對她間接的蔑視,大大地傷害了她的自尊。 邵白的表現似乎有些出格,我們之間并沒有直接的利害沖突,他絕對沒必要說這種冒犯的話,還把關寶鈴與大亨牽扯進來。 “一共有一百四十四個狙擊點,完全封鎖了怪屋的正面入口——”邵黑手腕一抖,一根寒光四射的峨嵋刺落在手里。他在面前的雪地上縱橫各畫了十二道,組成了一個具有一百四十四個交叉點的網格。 “每一個點上,都被設置了五行逆轉的符咒。我看不懂它們的意思,但卻覺察到這些符咒的大兇之相。雷擊只是對手的攻擊手段之一,更厲害的后續手段源源不斷——”他迷茫地抬起頭,舉起峨嵋刺向怪屋的入口處指著。 張百森剛剛發出的名片并沒有得到任何回音,他盯著邵黑畫出的圖形若有所思地問:“對方是什么路數門派,一點端倪都沒有嗎?根據以前搜集得到的資料,谷野神秀在奇門遁甲方面的技藝,并沒有高深到無跡可尋的地步,對不對?” 的確,在這個信息交流高度發達的年代,每一個成名人物的背景資料幾乎是完全透明的。除了無所不能、無處不在的長鏡頭狗仔隊之外,還有各個超級大國密如蛛網的間諜系統。二十一世紀,最珍貴、最不可復制的就是高端人才,所以,任何有志于稱霸地球的大國,都會時刻準備擴充本國的人才儲備庫。 蕭可冷適時地插嘴進來:“據美國情報部門的最新資料顯示,谷野神秀對于東瀛遁甲術的研究,就算在日本國內也不是最出名的,排不到異能大師的前十名之內。“ 邵黑的峨嵋刺連連揮動,一分鐘之內,畫出了冥想堂四面的簡要地勢,只是在怪屋的四面八方又加了七個網格,與之前畫的第一個完全相同。 他回頭向“亡靈之塔”方向看了看,困惑地自語:“寶塔有八面,怪屋的防守層次就有八面,為什么不做成六面防守,然后再加天地兩面,按照九宮八卦的規律布置?難道日本人對于奇門遁甲的研究,不知不覺中超過了我們?不可能……不可能……“邵白踱過來,粗聲粗氣地問:”那么,陣勢的弱點全部在陰陽交匯處?對方有沒有特殊的防范措施和反擊手段?我想采用暴力破陣,大家有沒有意見?” 他伸手在網格的不同結合部位指指點點著,五指如鷹爪般瘦削彎曲,沒有絲毫多余的贅rou。 我下意識地想出聲阻止他,但張百森已經早一步開口:“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動用暴力這種下策。高手過招,又不是市井無賴打架,拳腳來往、炸彈摧毀有什么意思?如果谷野神秀以為自己倚仗著地利布陣,明擺著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如果不能把他殺得心服口服,中國的異術界再來日本,只怕會給他們笑話。” “死xue——”邵黑猛的開口叫起來,舉手指向塔頂。 居高臨下,勢如破竹,站在塔上,的確可以把冥想堂的陣勢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有這座塔存在,谷野神秀的所有陣法都會暴露出破綻,但我首先需要弄明白,咱們破陣而入的目的是什么?張老大,說實話,我并沒感覺到對方的敵意,或者這只是一次誤會?你呢?你感覺到了什么?”邵黑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瞇縫著眼睛看著邵白。 邵白搖頭不語,眼角余光向我這邊偷偷瞟著。 張百森伸出右腳,把雪地上的圖形全部抹平,失望地嘆了口氣:“我們先退出天井再說吧,天時、地利、人和咱們一項都沒占到,停留下去,也只是白費力氣。” 這個空曠巨大的天井,總會給人以難言的沉重壓迫之感,至少對我而言,目光每次掠過塔頂,就會想起那段神秘詭異的奇遇。 我們一行人準備返回小院,但只回頭走了幾步,邵黑手里的峨嵋刺陡然反手擲出,嚓的一聲插在雪地里,正是被張百森擦掉的圖形中心位置。 “有人在那里,我感覺到了。他在……他在游動,不停地游動……怎么回事?我覺得他沉在水里,潛水或者游泳——唔,我的思路有些亂了,怪屋下怎么可能游泳?“他把雙手按在太陽xue上,閉著眼睛,皺著眉苦苦思索。 在這種高明的異術對決中,蕭可冷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做為外圍觀眾。 “方位、距離、深度、熱量活動情況?”邵白急切地追問。 邵黑咬著嘴唇,吃力地迸出一句話:“深度大約在……七十米左右,熱量活動不明顯,我感覺對方的呼吸頻率低得超乎尋常,只有……十五到二十次……”他放下手,按住自己左腕的脈門,稍后便肯定地下了結論:”十六次,只有十六次!在劇烈活動的過程中,一個人的呼吸頻率能低到這種程度嗎?真是奇怪極了!” 我們重新回到那些已經不存在的畫前面,按照正常情況,正在游泳中的成年人,正常心跳會維持在一百二十次到一百八十次之間,而不是只有十六次的慢速極限。只有印度的瑜珈高僧進入“假死”狀態時,呼吸才可能有這種表現。 “會不會是——一條魚?你再看清楚一點,對方運動時的骨骼變化到底是什么樣的?無論如何,我不敢相信谷野蓋這么一座古怪的房子,只是為了掩蓋住一個地下游泳池的存在!”這一次,連張百森也露出難以置信的駭然表情。 蕭可冷取出一本小冊子,隨手翻了幾頁,迅速遞給張百森:“張大師,這是木碗舟山的地質結構和巖層分析結果。冥想堂建造時,下面并沒有天然形成的石縫或者深井,而山頂的巖石層構成異常復雜,想在地面以下七十米深的位置挖一個游泳池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邵黑的遙感能力曾上過世界吉尼斯大全,至今仍保持著盲視、隔空猜物兩項的超級記錄,所以大家才會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 “不是魚,人體的發熱量超過魚體的幾十倍,游動方式也截然不同。那是個人、四肢健全的男人——”邵黑嘴里驟然發出一聲尖叫,身子一晃,差點跌倒在雪地上。 “怎么了?”張百森迅速扶住他。 “那個人……那個人的運動速度突然提高了無數倍,竟然瞬間垂直向上運動了四十米,天哪!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是怎么做到的?”邵黑的手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xue,五官因為太過驚駭而古怪地扭動著。 邵白焦躁地踢著腳邊的雪,不住地唉聲嘆氣。暴力破陣的提議被張百森否決后,他臉上明明白白地寫滿了不悅。 瞬間提升四十米,如果是在電梯的高速運行中,也是不難做到的。只是冥想堂下面,不會有什么電梯,只有光禿禿的石頭。 “一個身份特殊的怪人,或者說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異人——”邵黑放下手,睜開雙眼,俯身拔起峨嵋刺,如釋重負地縱聲長嘆。他感知到的東西,沒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釋,除非可以親自進冥想堂去看一看。 張百森無語地帶頭走向月洞門,我們需要有個安靜的環境坐下來,好好交流交流對冥想堂的看法。 跨過月洞門之后,經過一道三面全是常春藤枯枝的長廊,轉入一條略寬一些的石板路,從這里一直向西,就能回到小院。 邵白、邵黑忽然雙雙舉手撓著自己的頭發,大聲自問:“怎么?怎么了?我剛剛做過什么?”他倆同時停下來,困惑地在自己臉上摸索著,猶如大夢方醒。 張百森低聲催促著:“大家快走,不管什么事,回去再說,保持鎮定!” 他在前面大步開路,邵白、邵黑緊隨,我跟蕭可冷斷后。 “孫龍先生離開北海道時,專程趕到尋福園做了安排,要霍克先生、十三哥以及所有兄弟,從現在起都聽你的號令指揮。特別是剛從美國回來的霍克,他在神槍會的中上層領導人物里非常醒目,既然孫龍先生連他都納入你的管理范圍之內,足見對你的重視。“ 蕭可冷簡單向我介紹著尋福園那邊的留守情況,并且不時地流露出隱隱約約的擔心。王江南等人桀驁不馴慣了,除了服膺孫龍外,從來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她是在擔心我能不能調動得了這群人,這一點真是多慮了。 “有事情我會直接打電話給他們,這幾天你暫時對尋福園多加關注,要大家辛苦一些,小心戒備,特別是注意‘黑夜天使’的神偷們,就算睡覺也都要睜著一只眼睛。“我擔心鼠疫的突然出現,會重新引發一場發生在北海道的南韓人的火并。 回到小院,張百森帶頭匆匆進我的房間,小心地關上門,他才長出了一口氣:“除了蕭小姐外,咱們幾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對方的催眠。那人是個絕對的高手,一人發功,對敵五人,并且不知不覺中就讓人上套。看樣子,他對我們幾個了解得不少,至少一上來便針對每個人不同的弱點極有針對性地進攻——” 他指向邵白:“尤其是你,太斤斤計較于方寸間的得失,對風說的那些話,殊為不敬,更牽扯到不相干的人。這些話傳到大亨耳朵里,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邵白尷尬地苦笑著,走到我面前深深鞠躬謝罪:“風先生,實在對不起, 在冥想堂外面,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好像這張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很多話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來。得罪的地方,請多包涵,請多包涵。” 我笑了笑,這個過節就這樣抹煞掉了。如果不能成功地去除關寶鈴身上的牙蛹詛咒,我真該被別人罵作白癡笨蛋才對。 隔壁房間里,關寶鈴在低聲唱歌,歌聲深沉憂郁。 “張大師,我想請你出手破解關小姐所中的獠牙魔的詛咒。谷野神秀那邊,如果不是針鋒相對的敵人,我們可以暫時放下。” 第二部 古寺冥夜 第七章 怪屋下的怪井 張百森的國字臉上一片晦暗,他已經換掉了最初的那身繡滿金龍的灰色唐裝,現在穿的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灰色西裝。 “要想破解牙蛹,必須殺死獠牙魔。它死了,所有還沒有變成現實的詛咒,也會同時煙消云散。風,這件事比較麻煩,不介意的話,還是先通知大亨,邀請更多的好手前來助陣才是明智之舉。大亨的號召力,在亞洲大陸無人能比,怎么樣?” 他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冥想堂前的試探性一戰,已經損耗完了渾身的力氣。 邵黑靠在門邊,眉一直皺著,忽然插嘴進來:“風,你說過,關小姐畫畫的本事非常高明,能不能讓我試試?” 邵白迅速打斷他:“老二,別費心思了,怪屋里有什么隨它去吧!咱們最好置身事外,別把自己的命丟在這里,不記得中秋節時咱們聯手卜過的那一卦了嗎?” 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只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不好意思馬上發作。 “哥,我只想把剛剛感知到的東西表達出來,那是人,不是魚,更不是什么動力機械裝置。唉,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讓他瞬間上升四十米。咱們雖然被美國人尊稱為‘天人’,但自己很清楚,天下萬事萬物,浩渺淵博,每個人懂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難道你對那間怪屋里發生的事不感到好奇嗎?” 邵白毫不客氣地大聲吼出來:“會死人的知道不知道!‘遇水而止、遇神而亡、遇風而困、遇魔而迷’——那一卦,指的就是今天的困境。我決定了,明天就訂機票回去,這些事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沖到邵黑面前,梗著脖子,惡狠狠地直瞪著自己的兄弟。 醫不自治,同樣,算卦占卜的人也不可以用異術來預測自己的未來,因為任何科學理智的方法,一旦牽扯到自身,便立刻失去了評判的標準。 邵白的情緒非常激動,腦后的亂發幾乎直豎起來,雙臂高舉,像只狂熱的怪獸。 關寶鈴的歌聲停了,我聽到門被拉開,她輕輕走進了院子。 “哥,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一味地滿足于現狀。咱們的祖訓上曾經說過——活到老學到老,玄機永無止境。上次給美國人幫忙,你不也是欣然接受,并且做得非常出色嗎?放心,我不會觸動別派的隱私,只把自己感知到的東西畫出來,交給張老大,這樣總可以了吧?” 邵黑咧嘴苦笑,又露出黃黑殘缺的牙齒。他的皮膚本來就黑,極度郁悶之下,更是晦暗得可怕,像是一條落進漁網里的烏魚。 “你忘了祖訓的另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并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你已經明白咱們對手有多強大,何必逆天命而動?我是你哥哥,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一個不會害你算計你的人。聽我一聲勸,咱們明天一起離開,徹底忘掉這件事,好不好?“邵白降低聲調,態度從暴怒轉入溫和。 邵家做為周易預測學的名門正派,祖訓很多,據說有三百多條,幾乎對門下弟子的衣食住行、坐立站走的方方面面都做了詳細的規定。 邵白對我的態度很惡劣,但現在面對邵黑,兄弟間的深情卻暴露無遺。 蕭可冷只是不停地苦笑,插不進嘴,站在桌子邊,神情困惑。 “谷野神秀到底在那間怪屋里布置了什么?難道也是跟探索‘海底神墓’有關?什么怪人能像激怒的劍魚一樣在水里急速穿行?“我腦子里的諸多問號,慢慢地糾纏打結起來。 張百森、邵白、邵黑做為中國異人排行榜上的三大高手,還沒跟谷野神秀正式面對面地交手,便已經輸了一招,實在教人郁悶。 “平淡安穩的日子我過夠了,哥,我要向對方挑戰,谷野神秀的東瀛遁甲術并非毫無破綻,給我足夠的時間,破解八面天網,徹底摧毀日本人的信心。你知道嗎?從正式出師闖蕩江湖的第一天,我就期待著這樣的挑戰。就算死了,也是給自己的生命劃一個完美的句號,而不是像江湖上那些故弄玄虛的獵命師一樣,閉關自守,只為面子和虛名活著,讓我試一次——” 邵黑伸出右手,搭在邵白的肩膀上,眼神越來越堅定。 邵白無奈地一聲長嘆:“該所的,我都說了。” 陽光打在這兩個高瘦的江湖異人身上,讓他們變得像是聚光燈下的兩個悲劇演員,渾身散發著凄愴悲涼的味道。 “風,我想跟關小姐談談,借用她的妙筆,畫出我的思想,或許會對咱們將要做的事有幫助!” 邵黑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所有人都能聽到關寶鈴在院子里踱步的聲音。沒有人再關心她的娛樂圈天后巨星的身份,目前大家最想知道的是邵黑究竟遙感到了什么? 我挺身而出:“邵先生,我馬上去跟關小姐溝通。” 另外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我身上,張百森、邵白的眼神是略帶一絲不安,而蕭可冷的表情最為復雜,不停地抬手撫摸著自己的短發,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百感交集。 邵黑裂開嘴自嘲地笑著:“怪屋下面覆蓋著的危機,眼看就要擴展到了無窮大的地步——危機爆發的時候,連咱們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這一次只能拼了!關小姐不會有事,至少在三十三顆齒痕全部出現之前沒有任何危險,而且我保證,自己在施展‘傳心術’的時候,不會損害到她,請放心。” 邵黑在自己心口上輕輕一拍,鄭重其事地向我做了保證。 半小時后,在關寶鈴的房間里已經準備好了繪圖鉛筆和一大疊白紙,那些紙足有一百多張,畫三天三夜都夠了。 關寶鈴耳垂下的血紅齒痕非常醒目,她每次無意中撩動頭發的時候,都會讓我一遍遍感到心驚rou跳。明天早晨,齒痕會增加到兩顆,依次沿著脖子下面排列,逐漸構成一只詭異的牙齒做成的項圈。 幸好,她對此并不知情,只是覺得能用自己的才能為這些江湖高手幫忙,很是榮幸:“別擔心,我會沒事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并沒有刻意望著我,但我知道,話一定是說給我聽的。 門外,積雪漸漸開始消融,屋檐上不停地有雪水滴落下來。 邵白用力抓撓著自己的頭發,坐立不安,弄得大家的心情都亂糟糟的。 蕭可冷靠近我,低聲問:“風先生,要不要現在給蘇倫姐打個電話?”她取出一套嶄新的諾基亞手機,熟練地拆去塑料封套,安裝好通訊卡。 我的手機,已經丟在那個神秘的玻璃盒子里,忽然若有所思地想到,如果有另外的人落進那個神秘空間的話,發現遺落的手機,肯定會大呼怪異,以為那是某個時代的外星人遺物。那么,是不是可以做這樣的結論——“蘇倫發現的“指北針”會不會是探險者丟在地下宮殿里的,出處沒有任何值得驚駭的地方?” 當然,一切是基于神秘的阿房宮真實存在的理論上——這又是一個令全球歷史學家們大跌眼鏡的發現,可憐的現代人都已經把燒毀阿房宮的罪名加諸于霸王項羽頭上,偏偏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它又神奇地出現了。 我退出關寶鈴的房間,雪后的空氣清冷純凈,令人精神一振。 的確是該打電話出去,不過不是給蘇倫,而是大亨。我不想讓關寶鈴就這么離開,就算她會發生什么不幸的變故,也要在我的視線里發生。 我按了大亨的號碼,想像中,接電話的應該是他的十幾個年輕女秘書之一,不料竟是他本人的聲音:“喂,哪一位?” 我楞了一下,迅速自報家門:“我是風,葉先生,還記得我嗎?” 大亨老氣橫秋地笑起來:“記得,當然記得。” “我想跟您談一下,是關小姐的事,可不可以撥二十分鐘時間給我?”我只能開門見山,關寶鈴中詛咒的事,紙里包不住火,越早透露給大亨,越容易處理。 “二十分鐘?沒問題,我正趕往楓割寺,半小時后到。我可以給你整整一下午時間,你要說什么,我也很清楚,唉——”他長嘆著,聲音里沒有一點素日睥睨天下的豪情,只流露出漸漸衰老的滄桑。我嚇了一跳,半小時后到?下意識的,我抬頭向南面的天空眺望著,相信不大一會兒,大亨的私人直升機便會轟鳴著出現。 “那好,半小時后見,我等您。”我這邊電話剛剛收線,張百森急匆匆地大步走出來,手里的電話鈴聲大作。 “是大亨!肯定又發生什么大事了!”他簡短地向我解釋了一句,便開始接電話。 邵白、蕭可冷也退了出來,反手關門,只把邵黑、關寶鈴留在屋里。 蕭可冷的眉皺成了一個夸張扭曲的“川”字,雙拳緊握,不住地嘆著氣:“風先生,事情有些……怪異,冥想堂下面,竟然是個不見底的深淵。如果——邵黑先生所表達出的內容完全是真實的,天哪!這將是楓割寺里最震撼的秘密,將來肯定能跟‘海底神墓’齊名!” 邵白手里握著三張紙,上面布滿了凌亂的鉛筆線條,不住地翻來翻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