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這個結果,我能預料到,否則也就不能解釋蘇倫提到“黑客至尊榜”的用意了。 我更關心的,是小燕是誰的弟弟。 隔了一會兒,帳篷里響起了小燕的鼾聲。那幾個人面帶崇敬無比的表情,走到小燕身邊,幾乎同時發出了又羨慕又嫉妒的嘆息,然后魚貫而出。做技術這一行的人,靠的是天才靈感,往往做了一輩子的老工程師,幾十年磨礪出來的水平,都不如大學剛畢業的毛頭小子。 這幾個人親眼看著小燕談笑風生地破解密碼,滿心里除了嘆服欽佩,實在無話可說。 我走近小燕,凝視著他的蒜頭鼻子、雜亂無章的眉毛、緊閉著的單眼皮——說真的,他的長相令人不敢恭維,而且嗜酒如命的習慣更是給了我極差的第一印象。他臉上的膚色很差,一副長期睡眠不足的枯黃萎頓相,絕對是整日跟電腦屏幕面對面造成的結果。 “你看到了什么?”他陡然張開了眼睛,噴出一嘴酒氣。 我笑了笑,沒理睬他。 鉆機上的觸摸屏依舊亮著,那個應該輸入密碼的對話框里,有個短短的光板在不安地閃動著。 小燕伸了伸懶腰,又縮起肩膀:“最起碼要五個小時,洛克西勒馬丁公司的產品,堆砌密碼的部門人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里包括了至少三十種以上的編碼方式……唉,說給你聽也白費,我給你帶來了個好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他伸出腳尖,勾到了床邊的背包帶子,用力拖到手邊,嗤啦一聲拉開了拉鏈。 背包最上面的一層,疊放著至少五臺筆記本電腦,外表銀光閃閃,竟然全都是高強度鎂鋁合金外殼,沒有任何品牌標識。他把手伸進背包下面,摸魚一樣摸來摸去,終于找到厚厚的一疊打印紙。 “嘿嘿,三千萬像素衛星傳真圖片,除去五角大樓絕妙電子文檔室的原版外,這是唯一的一份拷貝。里面這人,你應該認識——不必說謝字,雖然這些東西能換到兩百萬英鎊或者三百五十萬美金……” 他把打印紙丟給我,自己取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把四五根亂七八糟的線纜拖出來,利用磁性膠墊固定在鉆機觸摸屏的表面。跟著,又摸出一副臟兮兮的聽診器懸掛在脖子上,聽診器的探測端粘在觸摸屏的側面綠色按鈕之上。 憑借聽診器和聽力開啟密碼的手段,是智力盜竊保險箱的高手常用的技術手法,但用到觸摸屏上的案例,此前好像還沒被報道過。 我展開這些寬幅打印紙,陡然手臂一震:“是……是大哥楊天?”立刻,我的十指不由自主地發力,各攥住紙張的一邊,深秋枯葉般抖動著,令它刷啦刷啦直響。 蘇倫從我身后探出手,把打印紙輕輕從我手里抽走,低聲問:“怎么?什么事?” 那不是普通圖像,而是大哥楊天跟某個石像貼身rou搏的場面,跟谷野提供的衛星圖片如出一轍,只是更清晰、更直觀。 大哥的牙齒緊咬著,腮邊的咀嚼肌呈現出虬結掙緊后的深刻凸痕。他的眉高高飛揚著,黑白分明的雙眼用力瞪著,嘴半張,嘴唇上的胡須烏黑濃密,但卻長得有些過分,仿佛是幾個月沒刮過胡子的野人。 他的雙手扭住了石像的右臂,左肘則是頂在石像腰間,做出了一個“過肩摔”的標準預備動作。手背上的肌rou、青筋、血管、汗毛都拍得清晰無比,比谷野的圖片更可信、更有說服力。 被大哥扭住的,明顯是尊相貌古怪的石像,因為那人頭頂上戴著一個正方形的頭盔樣的東西,只有向前的一面露出圓滾滾的花生米大的小眼睛。他的個子要比大哥高半個頭,身上的衣服非常緊,呈現出一片灰白不明的顏色。 他們所處的背景非常干凈,像是一間極冷清的空房子,四壁和地面、屋頂都是灰白色的,死死板板,毫無人間煙火氣息。 打印紙共三十張,鏡頭以不同角度拍攝而成的這些東西,幾乎清晰再現了大哥的所有動作和表情。而在所有頁面的右上角,都帶著一個顯著的圓形“51”的圖標。圖標是紅色的,一美分大小,毫無花哨的配圖,只是一個實線圓圈,再加上中間的字符。 這個標志,毫無疑問是代表隸屬于美國空軍的一個神秘部門——51號地區,一個專職處理一切跟外星生物、外星航天器有關信息的特殊部門。任何事件,只要有51號地區的秘密人員介入,馬上就會蒙上一層神秘的外星面紗。 我接連做了五次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激動情緒穩定住。 小燕又開了一瓶白酒,緊緊地皺著眉,目光始終不離那面觸摸屏。此刻,他已經把裝著白酒的箱子拖到鉆機旁,當作了自己的工作椅。一只手握酒瓶,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觸摸屏隱形鍵盤上敲打著,幾乎每隔五分鐘,鉆機的單音喇叭就會響起“嘀”的一聲。 蘇倫始終無聲無息,迅速翻看了那些圖片后,緩緩走到自己床前,慢慢坐下、慢慢取出手機、一字一停地慢慢撥了一個號碼,似乎心情極為沉重的樣子。 “495559……”她對著話筒,聲調低沉地開始對話。 小燕開始興高采烈地吹口哨,瓶子扔在一邊,兩手共十二根手指在觸摸屏上飛舞著,仿佛進入了興奮之極的忘我狀態。翻來倒去,他吹的是那支美國人耳熟能詳的《印地安小孩》,始終都是同一音調的“一個、兩個、三個印地安,四個、五個、六個印地安”…… 此刻的我欲哭無淚,因為從來沒想到大哥的失蹤會跟外星人有關。谷野曾經說他還活著,蘇倫說過同樣的話,而現在小燕帶來的照片,又顯示了同樣的信息。我想幫他,卻根本無從下手,無從幫起。 第6卷 神相畢露 第9章 幽蓮再現 蘇倫結束通話時,我的牙齒仍舊在“咯咯咯咯”地不停打顫,仿佛病入膏肓的傷寒病人一樣:“你在……跟誰……誰通電話……” 我需要有更多渠道的數據來證明這些圖片的準確性,小燕是蘇倫帶來的,這些神秘圖片自然跟蘇倫也有關系。 蘇倫一聲長嘆,還沒來得及回答,小燕已經背對著我,毫不在意地甩出一句:“嘻嘻,那是五角大樓里最漂亮、最有錢、最有人緣、最官運亨通青云直上的燕遜小姐罷了,你難道不知道?” 不知不覺中,我的手已經扣上了小燕的肩膀,沉聲叫著:“小兄弟,關于這些照片,我需要你有進一步的說明,幫幫忙好不好?” 小燕“呀”的一聲怪叫,肩膀一晃,掙脫了我的擒拿手。幾乎是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的肩頭上反生出一股巨大的彈力,令我的手如同觸電般被凌空彈開。他仍背對著我,左腳一閃,腳尖已經匪夷所思地逼在我的喉嚨上。 這一招的古怪之處在于,他的身體是背對著我,左腿怎么可能旋轉任意角度踢過來?這樣的攻擊方法,分明是瑜珈武功里的最高明手段——小燕只是個不到十八歲的年輕人,就算從下生起開始修煉瑜珈,也不可能在十幾年內速成…… “別逼我,jiejie不許我跟人打架——嘩,他媽的十二層結束,還有十二層,美國鬼子在搞什么東東?一臺破鉆機而已,搞得這么神秘?” 小燕收回了腳,雙手突然停止了動作,像個努力思考問題的好孩子,伸手去揪自己頭頂的凌亂頭發,一邊揪一邊喃喃自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交手一招,他不但使出了中國武功里最精妙的“沾衣十八跌”,還露了一式高明的腿上功夫,讓我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丑陋少年,絕對算得上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江湖奇俠。 我誠心誠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真是不應該。 小燕根本沒聽見我的話,忽而垂頭喪氣、忽而雙眼放光,突然大聲地叫著:“蘇倫姐、蘇倫姐……我懂了,這套密碼程序,根本就是美國航空總署的‘核保險’程序。再怎么說,一臺民用鉆機都不可能動用到這種程序,除非……除非……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他改用雙手用力抱住頭,撥浪鼓一樣搖來搖去,把耳朵上鑲著的兩個黑色琥珀耳墜甩的像要飛出去。 此刻,我們三個的腦子都很亂,蘇倫示意我向帳篷外走,我們必須得避開小燕談一下照片的事,否則今晚的工作沒法再開展下去。 太陽過了中天,營地里一片懶洋洋的寂靜。納突拉死后,那個大帳篷歸手術刀單獨使用,順便接管了谷野擁有的全部資料。此刻,所有的帳篷門口都簾幕低垂,聽不見人聲。 “那些圖片,千真萬確,日期最近的一張,是在五月一日。風哥哥,所有圖片都是出于美國太空總署布置在赤道上空的‘非星九號’與‘非星二十五號’拍攝所得,報送給51號地區后,做為一級戰斗機密呈交五角大樓總指揮拉姆斯菲爾德過目,然后轉呈美國總統本人。” 不等我發問,蘇倫便把剛才得到的最新情報源源本本說出來。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可見對這份情報,也感到復雜難解。 風卷著她漆黑的長發,更吹拂著她的纖細腰肢,此刻看上去肯定是無比動人的,但我的心思全部在那些圖片上,雙眼酸澀腫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綽約風姿。 “那是……楊天?‘盜墓之王’楊天?”我艱難地問了這么一句。 “是,至少美國人的所有資料,都顯示了這一點,而且,隨這些資料一同呈報總統的,還有長達六百頁的楊天的個人生平介紹。所以,我們應該百分之百相信,楊天大俠還活著,并且就在兩顆衛星負責探測的區域內——” 我打斷她:“蘇倫,何須繞來繞去?衛星照片,都有準確無誤的經緯度坐標,只要取得這兩個數值,不就清楚知道我大哥所處的位置?” 只要能看懂地球儀的人,就該明白“地理坐標”這一概念。美國人的“精確坐標技術”,已經把三百六十度的經緯度又做了十分之一等分的細化,把全球分成為縱橫交叉、各三千六百條線的細小區域。這一點,對于美軍的遠程導彈、巡航導彈、紅外追蹤導彈的精確制導系統有劃時代的突破性幫助,正是基于這一點,美軍在打擊南聯盟的科索沃戰爭中,才能始終牢牢控制戰局,指到哪打到哪,令南聯盟的敵對勢力無處藏身。 上面提到的兩顆美軍監測衛星,針對的目標就是非洲大陸幾個軍事力量發展最快的國家,其中當然也包括埃及和南非這一對南北冤家。 “對,風哥哥,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不過——這組照片上,根本沒得到任何坐標信息。” 我怪叫出聲:“不可能!不可能!”天哪,人類語言的匱乏,讓我雖然無數次提醒自己不要再說這三個字,卻始終無法避免地要再三說出來。 “的確是夠匪夷所思的事,就連五角大樓的頭號人物聽了,第一反應,也是‘不可能’這句話。如果監測衛星不能得到準確的經緯度坐標數據,就算一秒鐘拍攝數百萬張圖片,也根本沒有絲毫實際用處。但是——這是真的,經過51號地區和國防部的超過一百次復核后,所有環節都沒有問題,只是工程技術人員得不到照片的地理坐標,除了籠統的日期,甚至得不到照片成像的準確時間……” 這樣的結果,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有的電腦設備工作時,都會存在兩個不同的時間記錄單元——外部調校時間和機器內核時鐘。做為美國最尖端的監測設備,衛星成像時甚至會統一使用“三維地理坐標加時間延長線”這種類似于“四維空間”的記錄方式,也就是說它們的技術,可以記錄可見空間里的任何物體在任何時間的軌跡狀態,但現在51號地區和五角大樓都對這組照片束手無策。 “我只能說,楊天大俠活著,但無法確定他在非洲的大概地點。咱們唯一的希望,仍是維系于美國間諜衛星的后續圖片上,風哥哥,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找到他,并且將這些看不見的謎題一環一環解開來……” 蘇倫恢復了堅忍的一面,筆直地挺直了腰板。 東面,鐵娜快步踏出了帳篷,向左面詹姆斯的帳篷走著,看見站在一起的我跟蘇倫,猛地愣了一下,揮了揮手,算作是打招呼。 她仍穿著筆挺的一絲不茍的軍服,走路的姿勢也是標準完美的埃及軍人作風,只是倉促間沒戴軍帽,任滿頭金黃色的天然鬈發披散在雙肩上,在陽光下散發出跳躍的金光。在遍地黃沙、滿眼冷冰冰的槍械環伺的枯燥環境里,漂亮大方的鐵娜無疑是最亮麗的一道風景。 與蘇倫相比,鐵娜顯得更老練、更世故、更胸有城府,但她們兩個同樣氣質優雅、風姿綽約,是闖蕩江湖的女孩子中頂尖的高手。 “風哥哥,我總是對詹姆斯不放心。你知道嗎?美國方面,對非洲大地的覬覦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如果不是參議院的在野黨方面一直極力反對插手非洲事務的話,海軍陸戰隊的先頭部隊早就踏上這片土地了。這樣的形勢下,同時為美、印兩國工作的詹姆斯,肩上可能同時擔負著若干項任務……” 最重要的問題,“月神之眼”只有一顆,最后終將落入誰手呢? 大國之爭,從來都沒有謙讓禮貌這一說,美國人尤其如此,在國際爭端中,一直抱著“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原則”。只要他們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無論是文攻還是武力。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到了黃昏。 小燕一直在咬牙切齒地忙碌著,嘴里不停地喃喃咒罵鉆機的設計者,竟然搞出這么復雜的密碼保護程序。 “總共二十四層密碼,天哪!設計鉆機的人肯定是電腦白癡,這樣的程式設計,比五角大樓的資料庫程序鎖還詭異……又解完一層了……最起碼要工作到今晚零點以后……”他一直在拚命地喝酒,臉上的酒意紅到盡頭變成蠟黃,由蠟黃再變得通紅,只是雙眼越來越亮,像是兩顆被不停地切割打磨的鉆石,每多出一個棱面,亮度就增加一分。 鐵娜仍舊在詹姆斯的帳篷里沒出來,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值得商量。 我發現蘇倫的眉越皺越緊,她對詹姆斯的懷疑隨著鐵娜的突然介入而加深——我走出了帳篷,耳朵里已經灌滿了小燕一停不停地吐出的臟話,實在已經是忍無可忍。 明月掛在東南天空,清輝普照著寂靜無比的沙漠,讓所有的黃沙神奇地變成了皎潔的月白色。 失去了探照燈的光柱控制后,營地里最亮的應該算是詹姆斯那座帳篷里發出的照明燈光,幾個抱著沖鋒槍的衛兵,無精打采地在營地里做例行的巡邏。 營地外圍的軍車附近空蕩蕩的,所有士兵都老老實實呆在帳篷里,難得有睡個好覺的休整機會,每個人都會倍感珍惜。 我揚了揚雙臂,仰天吐出一口濁氣,一想到明天就能浩浩蕩蕩地殺奔土裂汗金字塔,從頂及底,層層開發,把下面所有的詭譎秘密挖掘出來——心里忍不住一陣興奮激蕩。在埃及這種“一言堂”總統管理國家制度下,最大的好處是任何事,只要總統同意,全國范圍內馬上通行無阻。這一點,比任何事都要經過參眾兩院商討的美國制度先進多了。 危機感是突然降臨的,就在帳篷頂上,當我急速旋身向正北面帳篷望過去時,驟然發現了一襲灰色的長袍靈巧之極地跳躍著,幾個起落便切近了我跟蘇倫的帳篷,快得像一縷灰色的輕煙。 “是——幽蓮?”這是我的第一反應,不必看那夜行人的臉(當然也看不清,她的臉一直遮在巨大的風帽下面),從她跳躍的身法上,我已經做了極為肯定的判斷。 營地里游弋的哨兵們都在昏昏欲睡,根本沒發現突如其來的闖入者。 我不敢有絲毫停留,馬上發足狂奔,沖入帳篷里,收勢不及,將門簾也嗤啦一聲撕裂開來。但我仍舊慢了半步,幽蓮手腕上彈出的彎刀,已經橫在小燕脖子上,身子則是蹲伏在鉆機頂上,長袍曳地,如同一只突兀來臨的詭異蝙蝠。 自從薩罕與幽蓮失蹤后,營地里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很多怪事,以至于我跟蘇倫早就把這師徒暫且忘記了。 在彎刀挾持之下,小燕的手指仍舊在觸摸屏上不停地敲來敲去,嘴里念念有詞:“第二十層與二十一層秘密之間,為何要設置四道防火墻呢?難道是為了騰挪空間做一個矩陣排列?天才啊天才……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根本對彎刀鋒刃熟視無睹。 幽蓮的五官面目全部遮掩在帽檐的陰影里,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蘇倫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幽蓮的額頭,她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大概是四米,但她拔槍的動作明顯要比幽蓮的彎刀遲緩,所以才遲遲沒敢扣動扳機,免得葬送了小燕無辜的性命。 我舉起雙手,和氣地微笑著,向幽蓮打著啞語:“我們是、朋友,大家是朋友,談談好嗎?” 薩罕不在,跟這個又聾又啞的女孩子溝通肯定夠麻煩的。她一出現便直奔我的帳篷,目標肯定跟這臺鉆機有關——想起薩罕的神秘獻祭儀式,我不禁在心里嘀咕:“難道又是土裂汗大神派幽蓮來的?” 殺了小燕,此前的一大半解碼工作可就白做了。 “你、師父呢?我們談談?這是、我的朋友,請把刀、拿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這句話的意思比劃清楚,臉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我不是很喜歡小燕,但他是蘇倫請來的,我當然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蘇倫一聲低嘆:“風哥哥,她能看懂嗎?” 我心里也沒底,只能硬著頭皮比劃下去:“刀、拿開、好嗎?別傷害他。” 幽蓮一動不動地蹲著,逼住小燕的彎刀非常穩定,對我比劃出的動作,根本無動于衷。 帳篷里的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幸虧小燕膽子夠大,在刀鋒下依舊泰然自若,目光只盯在觸摸屏上。 蘇倫握槍的手漸漸開始發抖,并且槍口下垂,指向幽蓮的手腕。那么鋒利的彎刀,只要輕輕一劃,小燕恐怕就得血濺當場。若是能一槍打斷幽蓮的手腕,或許可以搶占先機,將小燕救下來。 “你、師父呢?”我繼續比劃,汗珠子從額頭上慢慢滾落下來。眼看就能解開鉆機密碼,無論如何不能功虧一簣。 薩罕與幽蓮神秘失蹤后,這么多天一直藏在哪里呢?要知道,茫茫沙漠里,沒有足夠的水源和食物,任何人都是熬不過七天以上的。 帳外,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隨即帳篷四角全部被士兵掀開,三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近在咫尺地指向幽蓮的前后左右。 鐵娜和詹姆斯并肩走進來,指著幽蓮冷笑:“你師父在哪里?大祭司死了,總統先生要他回來做大祭司,統領全國的神的信徒……”她的鬈發隨著笑聲不住地在肩頭跳躍著,洋溢著說不出的嬌媚,引得詹姆斯不住地斜著眼睛去看她的臉。 看他們兩個的親密表情,似乎整整一個下午,相談甚歡。沒來由的,我心里掠過一絲醋意,仿佛詹姆斯此刻站立的位置應該屬于我一般。 幽蓮的左手慢慢按在液晶屏上,擋住了小燕的視線。不過,隨著鉆機上的喇叭“嘀嘀嘀嘀”連響了四聲,小燕欣喜若狂地打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好了,一切搞定!”隨即,鉆機轟鳴聲充滿了整座帳篷,他興奮地搓著雙手,又開始喃喃地罵粗口了。 從開始著手解碼,到現在完成,足足用了八個小時,已經大大超出了小燕的時間預算。 他伸手推開了幽蓮的彎刀,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抬手去拍幽蓮的肩膀:“喂,朋友,你這個吸血蝙蝠的造型不錯啊!不過這個年代再用刀的話,未免太落伍了吧?冷兵器rou搏的年代早過去了,你該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