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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盜墓之王在線閱讀 - 第23節

第23節

    那些本田發電機組工作時發出的噪聲非常低,不用心傾聽的話,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蘇倫,要不要我幫忙?”我再次追問,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但勉強抬頭笑著:“沒事,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發掘工作有點……有點冒失……似乎應該再做更多的準備才可以動手。風哥哥,你說呢?”

    她在近處的椅子上坐下來,雙手捧著紙杯,讓純凈水的熱氣直撲在兩頰上。

    這時候提這種問題,似乎有“馬后炮”之嫌了。

    我在心里偷偷自問:“更多的準備?”

    對于湯博士提出的馬上展開發掘工作的論調,我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古墓已經存在了幾千年,早一天晚一天,甚至早一年晚一年,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倒是覺得,早一些打開通道,似乎對找尋藤迦小姐更有好處。當然,那是建立在“她真的進入了古墓”的基礎上的。

    確信蘇倫沒事后,我把目光重新投向監視器。

    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那臺鉆機正在無聲無息地工作。在鉆機尾部的一個彎向地面的出口位置,不斷有灰色的粉末流淌下來。就算我這樣的外行都看得出,那是鉆機在高速掘進的瞬間,將挖掘下來的石壁碎塊粉碎為塵末傳送出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最普通的平臺鉆機而已!”耶蘭不滿地嘀咕著。這樣的工作,并不比橫向隧道的挖掘工作更富技術挑戰性,他大概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

    十分鐘后,隧道里的粉末已經堆積了接近一個立方的體積。

    耶蘭在一張信箋上急促地劃了幾下,列出幾個等式,自言自語著:“鉆頭最粗的地方直徑五十厘米,掘進四米之后,可以獲得的空間約為一立方,如果沒有意外,應該馬上就能掘通了……”

    我們都不自覺地摒住呼吸,期待孔洞完成的偉大時刻的到來,相信隧道里的每個人,都跟我們是同樣的心情。

    時間到達十五分鐘后,耶蘭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一會兒俯身去看那圖紙,一會兒又把眼睛貼到監視器屏幕上,看著那面再清晰不過的黝黑石壁,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時而仰面祈禱,時而又咬牙切齒地狠狠詛咒。

    接下來,時間變得萬分難熬,每一秒鐘都變得無限漫長似的,指針終于到達了第二十分鐘。

    蘇倫的臉色更是白得驚人,靠近我的身邊,低聲說:“風哥哥,我出去一下,去看看薩罕長老那邊的情況。”

    我已經不知說什么好,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只說了一句:“當心,隨時保持聯絡。”我可不想讓她也像藤迦、班察一樣神秘消失。

    第二十五分鐘,耶蘭終于忍不住了,狠狠地把手里的鉛筆擲向顯示屏,用埃及的土語大罵了一句,隨即,源源不斷的惡狠狠的詛咒夾雜在亂七八糟的埃及土語里奔流出來。

    鉆機仍在工作,那些傳送出來的粉末已經堆積了超過兩個立方,完全超過了四米厚的石壁所能產生的礦渣數量。

    其實,這里還有一個更詭異的現象,如果按照鉆頭的直徑計算,產生兩立方礦渣之后,鉆頭進入石壁的長度至少要達到八米到十米。現在,鉆機位置根本沒有發生移動,鉆頭推進的極限長度,絕對應該不超過五米才對。

    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帳篷里猶然冷汗亂冒,那么井下的十幾個人身臨其境,心里的怪異、驚駭就可想而知了。

    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第一批進入隧道里去——

    鉆機停了下來,監視器里所有的動作都靜止了,以至于讓人懷疑畫面是不是突然都定格掉了?

    終于,谷野的聲音響起來:“風、風……你在嗎?這個情況……這個情況……”

    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清晰地從墻上掛著的喇叭里傳出來,我當然在,而且一點不漏地看到了整個掘進過程。

    我湊近麥克風,先調整了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然后才開口:“谷野先生,我覺得射線探測到的石壁厚度結果值得商榷,你說呢?”

    我的話還沒說完,湯博士已經高聲叫起來:“fuckyou風!你懂什么?什么探測不探測的?我的鉆機就是最好的探測器!這些塵末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們中國人……”

    我討厭一切涉及侮辱中國人的言辭,在他還沒有把滔滔不絕的抱怨說出來之前,陡然大喝:“湯,fuckyou!還有你那臺破爛機器……”

    驀的,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情緒正在迅速失控。現在絕對不是發火斗嘴的時候,如果為大局考慮,我得充分理解身處隧道深處的他們此刻的混亂心情。

    “sorry!湯博士,請檢查你的鉆機。”我降低了聲調。

    技術人員迅速將鉆機后撤,我看到那黑黝黝的平坦石壁上,已經多了個直徑五十厘米的黑洞。我渾身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因為那個洞不偏不倚,就在石壁的中心位置,像是憑空多了一只邪惡的怪眼,或者說是在一個具有生命力的物體上,殘忍地開了一個大洞。

    負責觀察的幾個技術人員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推開椅子向后撤,同時用埃及土語低聲恐懼地叫著:“眼!眼……”

    只有耶蘭,醉漢一樣扶著桌子生硬地挺立著。

    任何語言不足以恰當地描述出我看到那黑洞時的感受,只是有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切尼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深灰色的粉末在鼻子下聞了聞,再伸出舌頭舔了舔,木訥地點了點頭:“巖石的成分構成,與胡夫金字塔的巖石具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湯已經取了一支強力電筒,趴在那個黑洞上向里照,并且用力扒著洞口,似乎要爬進去的樣子。這時,那洞口給我的“大嘴”的感覺,更加強烈,而湯此時的動作,更像是要把自己硬塞進怪獸的“嘴”里去。

    第2卷 地底驚魂  第21章 瘋狂想法

    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不要,湯博士,不要輕舉妄動—— ”

    急切間,我一掌擊在桌面上,麥克風都被我震落在地,桌子上的各種記錄本、鉛筆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耶蘭臉色鐵青,同時吼叫起來:“那是死神之口,別做傻事!”

    按照隧道里此時的形勢,湯博士的動作并沒有值得奇怪之處,他的本意只是想看清楚那挖到一半的洞里到底有什么。手電筒的強光射進黑洞后,他頭頂的攝像頭也清晰地把那個直徑五十厘米的洞口情況反映到我們面前的監視器上。

    其實并沒有特別奇異之處,到處是被鉆頭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弧形表面,顏色無一例外地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深灰色。

    湯掃興地縮回頭,不滿地揮動著手臂:“不要指揮我該怎么做!”后面的臟話變成了小聲的咕噥,隨即跟他的十個助手低聲交流著。

    照明系統散發出來的刺眼白光,將隧道盡頭所有的情況照的一清二楚。

    耶蘭忽然聲調古怪地低聲叫著:“風先生,你有沒有感覺到這樣的場景有些怪異?”他迅速退了三大步,把雙掌遮在眼眶上,做成筒狀,遠遠地向監視器望著。

    “怪異?”我學著他的樣子退后,用那種姿勢觀察屏幕,只有一秒鐘不到的時間,突然降臨的恐懼感,讓我后背冷汗涔涔。猶如電影鏡頭的“拉長”動作,我們的觀察角度后退之后,畫面上所有的人物映像都變得出奇地遙遠。

    那個黑洞突兀地暴露在屏幕上,像是——

    “像是法老王頭頂王冠上的蛇眼,對不對?”耶蘭的聲音劇烈顫抖著。

    歷代法老王的王冠之上,總會嵌著一條兇殘巨大的黑色眼鏡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那條蛇的頭是側著指向斜前方的,所以任何人看到王冠時,只能看到向外的那一只黑色眼睛。

    眼鏡蛇做為法老王“嚴厲、酷虐、殘暴”的象征,幾乎貫穿了所有法老王墓xue的發掘考古歷史。

    耶蘭放下手,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抽泣地嗚咽著:“法老王的……詛咒……詛咒……”

    古埃及的法典上,曾經有如此記載:犯了罪的臣民,被帶到一個名為“萬蛇之窟”的巨大的枯井旁邊。枯井里,放滿了饑餓之極的黑色眼鏡蛇。罪犯被推下去,由這些蛇來定他們的罪。如果可以在萬蛇之窟里安然無恙地存活下來,則證明他自己是清白的,可以得到神的赦免。

    所以,眼鏡蛇這種動物在古埃及的傳說里,又被定名為“懲戒之神”。

    這些傳說,對于谷野這個級別的盜墓專家而言,肯定毫無威懾力,否則他焉敢興致勃勃地跑到埃及這片廣袤的大沙漠里來?

    湯和他的助手們檢測了鉆機的狀況,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難言的茫然。

    鉆機當然沒有壞,更沒有失控,真正出狀況的,是那面石壁的厚度。不過,在土裂汗金字塔被搬上全球盜墓者的私人議事日程上來之后,對它的射線探測,幾乎每年都會或明或暗地進行幾百次。相信手術刀在打它的主意之前,探測工作早就做到家了。

    “四米厚度”這個數據是不會錯的,所以湯博士的鉆機有效控制距離才定在四米到五米之間。

    五位專家沉默了一會兒,幾乎同時取出手機,快速地在上面撥著號。

    與此同時,我也撥通了手術刀的秘密電話。電話一接通,聽筒里傳出至少四五個人的吆喝聲,大聲叫嚷著。

    “風,別驚訝,是谷野他們五個,同時打電話進來,而且是五個不同的號碼。我知道營地里的一切情況,稍后咱們再聯絡。”手術刀苦笑著。

    我掛了電話,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憊—— “所有的進入發掘營地的高手,都是手術刀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我并沒有什么特權可言,手術刀對我的溫和照顧,只是看在大哥楊天托付的面子上。將來怎么辦?我要依靠手術刀一輩子?一輩子要人家來照看我,像照顧一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

    一剎那,關于家、關于親人的某個金字塔在我心里轟然崩塌——

    “這么多年,我一直把手術刀當成自己的親人,其實只是一廂情愿。我仍舊是孤兒,大哥失蹤之后,我像宇宙間的任何一個星球一樣,都是孤立存在的,除了自強自立、靠自己拯救自己,誰都別想指望!”

    我的臉色一定相當難看,以至于耶蘭看我時候的眼神,無比可憐哀憫。

    我在桌前坐下,取了紙和鉛筆,略一沉思,便在紙上唰唰幾筆畫下了豎井、隧道的立體剖面圖。在隧道盡頭,我加上了一面四米后的墻壁,把它涂成淺淺的灰色。

    現在,大家都在石壁這一面,與里面的神秘世界只有一墻之隔。

    我猶豫著,在石壁另一面畫了一張圍棋棋盤,實際是在模擬金字塔內部的墓室分布。當我的筆點落在棋盤最中央位置時,陡然間心里一動:“在這樣的平面結構里,中央這一點代表了什么?”

    金字塔的尖角結構,注定了上小下大的面積分布。所以每一層的總面積是向下依次遞減的,如果墓室的總數量不變,則每一間的單獨面積會依次減少。這就暴露了一個“重力支撐”的關鍵問題—— 上層墓室如果脫離了豎向承重墻的支撐,在地球重力作用下,會不會發生難以預測的連鎖坍塌?

    我把最中間的位置使勁涂成黑色,因為假定土裂汗金字塔的墓室是一張圍棋盤,那么最重要的“點”就是在“天元”的位置,那是所有面積的中心交匯處。

    我用力撓著頭皮,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畫面里,其中四個人已經收起電話,只留切尼一個人與手術刀溝通。

    他是金字塔建筑研究的高手中的高手,對這些奇怪的墓室結構最有發言權。我聽到他用蘇格蘭風格的鼻音濃重的英語急促地敘述著:“我敢打賭對于石壁的射線透視肯定有問題,這些石壁的構造,與其它幾十座金字塔并沒有本質上的不同。所以,我需要你的探測隊伍,重新對金字塔進行地毯式穿透測量,從頭到尾,不要放過暴露在沙漠里的哪怕是一平方厘米的地方!”

    他的“從頭到腳”的話啟發了我,我猛地一摔鉛筆跳起來,吼叫著:“對!從頭到腳!從頭到腳!”

    我說的“頭”是指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頂,在短暫失憶的時候,我曾經感覺塔頂是可以用腳踩得動的,甚至設想著用力跺腳,就會從那個位置進入塔的內部。

    那么,我們完全可以徹底放棄從隧道進入內部的原定計劃,直接異想天開地從金字塔頂端開口進入。

    我被自己瘋狂的新想法震撼住了,一時間楞楞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這一點靈感會突然消失,再也無法追索。

    監視器上,湯正在指揮著助手調整鉆機的工作高度,準備在那個洞口的左下方再進行一次鉆探。他的“氣體炸藥”理論并沒有得到恰如其分的表現,因為石壁根本就沒有出現“柔性障礙”的跡象。

    我向耶蘭僵直地笑了笑,招呼那幾個技術人員重新進入工作崗位。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要冷靜,要比井下的專家們更冷靜才對,隨時做好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

    我向帳篷門口走去時,耶蘭也跟了過來,急促而氣急敗壞地請求著:“風先生,我希望能下井去,對地下鉆探的工作,我也算是整個埃及境內的最高權威,我或許能夠—— ”

    我打斷他,拍著他的肩膀:“耶蘭,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現在是由我來主持營地的工作。相信他們、相信專家們的力量和見識,要遠遠高出普通人。”

    他變得無比失望,眼神空洞而迷惘地望著外面已經昏黃的暮色,喃喃自語:“你不知道,法老王的咒語只會降臨在外邦人的身上,而我則可以對這些難以估量的懲罰免疫……萬蛇之窟的門已經打開,每一個觸犯法老王威嚴的外邦人,都將受到‘懲戒之神’的遴選……”

    我對這些神秘的古怪咒語并不感興趣,若論咒語之惡毒殘忍、動人心魄,首選中美洲叢林的巫術部族或者是中國歷代流傳下來的幫會戒律,法老王的符咒經過歐洲侵略者們的優美傳譯后,已經變得詩化,帶著優雅的音節旋律,可怕程度早就大大削弱了。

    我鄭重其事地向耶蘭命令著:“回到你的崗位上去,耶蘭先生,你管的太寬了!”

    不管他下井的目的是出于“拯救無辜生命”的好意,還是妄圖在古墓財寶里大大地分一杯羹,我都不希望被他打亂了谷野最初制定的發掘計劃。

    暮色已經籠罩了營地,但是在幾百盞照明燈的作用下,整個營地像是狂歡節之夜一樣燈火通明。不過,營地里很靜,沒有人高聲談論或者做出任何產生噪音的動作,圍繞在井架邊的三十幾個人,保持著雙手下垂、身體僵直的動作,無聲無息地肅穆而立。

    我做了十幾次悠長的深呼吸之后,再扭扭腰和腿,把緊張無比的神經放松下來。任何人只有在身體放松時,思想才能自由奔放地工作。

    剛才我那個瘋狂的想法,值得進一步細細推敲,而唯一能跟我做良好溝通的,應該就是蘇倫。

    第2卷 地底驚魂  第22章 古怪對局

    我知道,按照隧道盡頭五位專家的工作習慣,至少也要在石壁上嘗試三次才會罷手,所以這段時間,我可以先去找蘇倫談談。

    她此刻就在薩罕長老的帳篷門口,站在那塊繡花地毯的旁邊,位置是在薩罕長老的側前方。薩罕與幽蓮的動作保持不變,仍舊是一個盤坐向西,一個垂頭捧著陶碗。

    “那樣的儀式,怎么會引起蘇倫如此大的興趣?”我一邊向前走,一邊無意識地掃了唐心的帳篷一眼。那邊的門簾低垂著,毫無聲息。這三個人倒是樂得清靜,一直躲在帳篷里,對外面的大事小事一概不聞不問。

    想像著老虎與宋九下棋的專注模樣,只怕那盤棋落子速度慢過烏龜爬行,一盤棋就得下個三天五天的。

    圍棋一道,博大精深,在亞洲的第二圍棋之國日本,以前的本因坊大賽,經常有一局棋下十日、百日的情況。

    記憶里,古人早就說過:業精于勤而荒于嬉。

    我一直認為若是把大好的生命浪費在日復一日的下棋這種“游戲”中,簡直是對人類生存的無形謀殺。或許中國古人就是因為整日無所事事才發明了圍棋這種東西,于是變得更加無所事事,才被歐美列強的堅船利炮……

    算了,那些黑暗的歷史不想再提,這一次,我一定要給中國人爭光,為自己正名。

    走到距離蘇倫還有十步開外時,她垂在背后的手掌突然擺了擺,示意我不要靠近。

    我愣了一下,不知她的用意,但仍舊順從地假作打了個哈欠,悄悄改變前進的方向,轉向唐心的帳篷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