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何媗瞇著眼睛,說道:“你隨我進來。” 未待何培旭如何答話,何媗轉(zhuǎn)頭先去了去了屋內(nèi)。 何培旭站在當場,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隨著何媗去了。 何媗命人把門關(guān)上后,才拍桌問道:“你就打算這么瞞著我去了,是不是?” “我已留書。” 何培旭垂頭說道:“我知道jiejie定然不允,而我是必要去從軍。若直接對了jiejie說,jiejie必然生氣。” “你既知我不允,為何這樣做。我知你早有從軍的志向,難不成就只為了這志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那邊疆不是只有烈酒豪情,亦有兇險萬千,你怎能這樣魯莽。” 何媗氣得顫聲說道。 何培旭說道:“我知道那邊疆是如何兇險,我從軍也不是為了一己之好,也不是一時莽撞。” “那為了什么,留在侯府有何不好?你若去那地方出了什么事,我該如何?” 何媗想及前世何培旭死時,尸骨不全的模樣,一邊哭著,一邊說道:“我該如何?” 何培旭看著何媗在他面前掉淚,忍了忍,最后還是跟著落下淚來,哭道:“那jiejie如果出事,我該怎么辦?母親去時,我是應(yīng)過母親,要照顧jiejie的。但jiejie被以祈福之名被送去了水月庵,后又有和親之事,我卻絲毫做不得任何事來保護了jiejie,期間該也有許多事我不知道。終歸是因著我沒能力保護了jiejie,若我有劉府之勢,褚時序之能,jiejie何必那般辛苦,做如男兒一般的事,受那些波折風險。” “這些又有什么?” 而后何媗突然想到了褚時序先頭與自己提過這事,抿緊著嘴唇看著何培旭,問道:“這些可是褚時序?qū)δ阏f的?” 何培旭抬頭看著何媗,搖了搖頭,說道:“他并沒有對我說這些,只是……” 說至此,何培旭的眉頭皺了更緊了,擦了一把眼淚,說道:“jiejie也該知道褚時序是怎樣的人,jiejie與褚時序定親之后,我也尋人查過他。可卻查不到什么說法,只是一味的贊譽。若沒有jiejie先前的話,我當真只以為這人只是難得的才俊。只既已得了jiejie先頭的話,越發(fā)覺得這般人不知藏著什么心思。我家有什么,不過隨人可取的錢財,與一個侯爵的虛名。” “將來他依著我家的錢財成事,若要再上前一步,未免不需更大的權(quán)勢。到時若他用聯(lián)姻的法子,頭一個該設(shè)計的便是背景淺薄的jiejie。”何培旭說道。 何媗情急之下說道:“他并不會這樣,你不必擔心。” 何培旭皺眉問道:“jiejie怎知他不會?怎信他不會?” 聽后,何媗啞然,她著實也說不出信了褚時序的借口。這天下男人有幾個深情之人?便是褚時序于少年時,為了所謂的少年情思做些蠢事,但待他成年了,或年頭久了,怎能保證了當年所謂的情,在他心中是不可棄的。 何培旭垂了頭,說道:“我們何家世代從武,從戰(zhàn)場得了兵權(quán)更加便利一些。且若要……” 說道此,何培旭對想象中的將來種種混亂,仍有了一些畏懼,說道:“將來無論想要做了什么事,所用的不過錢財與兵權(quán)。我若能在這處上經(jīng)營出來,那便是將來如何變化,旁人也許顧忌著我們一些。不是任誰想除就除得的,誰若有害我們的心思……” 說至此,何培旭突然笑了。 何媗看那笑容竟有幾分像了褚時序,一時頗有些心境,只聽了何培旭說道:“我們也有能力先行下手除了,便是褚時序也一樣。” 許久,何媗啞然說道:“我只盼著你有個安穩(wěn)人生。” 何培旭看著何媗流著淚笑道:“jiejie,我們這般人家,在這混亂朝堂之內(nèi),原就是在懸崖邊上。除非成了掌控別人性命的人,那得幾分安穩(wěn)?難道就單靠了那褚時序?我是不愿的,我要有自己的能力去護了jiejie。不愿在往后,于旁人說我的安穩(wěn)是用jiejie換來的。這著實讓我十分厭棄的……” 何媗雙手緊握成拳,只皺眉想,何培旭究竟是從何處從何時琢磨出這些事的。 若何媗糊涂上幾分,可以強逼著何培旭棄了這想法,把何培旭關(guān)了起來。或用自己的性命去逼著何培旭留在家中,讓他只做了個紈绔公子,過了幾年娶妻生子也就罷了。 偏何媗清楚的很,被何培旭說出幾分心底的念頭,也無法去駁斥了他。 何培旭看何媗這般,便說道:“我既是看過了jiejie,與jiejie說過才走。也讓我心安了許多,我會顧好自己的。只是戰(zhàn)場多變,若是萬一。jiejie也不須太過悲傷,jiejie之命不是為了我,該為自己而活。明天我們便要集合離京,許三四年內(nèi)都無法回京,我這時還要去了營地,就此于jiejie拜別了。” 說完,何培旭擦了擦淚,轉(zhuǎn)身出屋。 何媗看著何培旭的背影,泣不成聲。 那些何府奴仆未得何媗的話,也不敢放了何培旭出去。 何培旭用了方才哭紅的眼睛掃了那些奴仆丫頭一眼,說道:“這何府難道我的話不作數(shù)么?如今我要出府誰敢攔我?” 那些丫頭婆子也未敢說話,只看著何媗。 何媗的嘴唇被咬得幾欲出血,最后顫聲說道:“讓那個狠心人走了吧。” 此一句話說得何培旭的眼淚幾乎又落了下來,只是于眾人面前咬牙忍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后出了何府。何媗看著何培旭越走越遠,還未待何培旭出府,她則先被淚蒙得看不見何培旭的背影。 自何培旭走后,何媗只一人獨坐在屋內(nèi),憑什么人都不見。 便是春燕蕓兒也進不得屋去,何媗就一個人在屋內(nèi)獨坐至天亮。那蕓兒實在憂心的很,陪著何媗在外面也守了一夜。至快天明,倒是小九咬牙先進去了,跪了說道:“我知姑娘心中難過,只姑娘先頭那‘狠心人’一句,說得實在太過重了,這讓少爺如何能安心隨軍去了邊疆。” 說著小九裝著膽子去拉了一下呆愣的何媗,只摸的何媗雙手冰冷,小九先是嚇了一跳。而后小九把何媗的手捧著,由她的雙手捧著暖了,小九含淚說道:“姑娘不若再去看了少爺一眼,讓少爺不必在戰(zhàn)場上掛心了這邊,姑娘往后也不會為了這事后悔。” 何媗這才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睛,看了小九一眼,許久,啞聲說道:“且為我備些紙筆吧,我若見到他,必不舍得讓他走的,不若去了一個信兒去。” 只是待紙墨筆硯備齊拿了過來,何媗卻是拿了許久的筆卻不知道該寫什么。 最后只抬頭看了前些日子為了郭旻之妻制藥備下的藥材,何媗揀出了一味來,挑了個荷包放在里面,著人送去給了何培旭。 何培旭這邊已要出發(fā),為了先頭與何媗鬧得不開,正怏怏不樂。 待接過那經(jīng)過一番周折才遞了進來的荷包,卻不識得那荷包中的藥。 何培旭就連忙去尋了隨軍的大夫,大夫一看便笑了,說道:“這是味女兒藥,是當歸。” 當歸,當歸…… 何培旭頓知何媗的意思,只捏緊了荷包。而后咬了牙,翻身上馬。 就此何培旭便離了臨京,去了那荒蕪的邊疆野地。 ☆、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