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蓮萎

    現(xiàn)如今的定國侯府雖然是由王氏管著，但畢竟王氏管家的年頭短，侯府也不是鐵板一塊。若是有心人注意著，卻也是能知曉些事的。

    吳氏與何姝做的這些事再如何藏著，府中那么多雙眼睛，怎么能藏的??？只是何媗隱約記得上一世王氏似乎有過要把何媛許給傅博的想法。

    何媗心想，若她都知道了，那王氏也是會知道的。

    可是吳氏也怎么動(dòng)用的了柯順家里的，何媗瞇了瞇眼睛，看了垂頭低眼春燕，問道：“二嬸子是否知道了？”

    “知道了，是二夫人院子里的菱秀說的。她被二夫人氣得拿了個(gè)一個(gè)茶杯打中了額頭，怕是以后要落疤了。其實(shí)這事情本與她無關(guān)，不過是只能忍著這夾板氣了。菱秀說二夫人本來是要去三夫人那里鬧的，誰知道二老爺回來后不知道說了什么，二夫人就不再聲張了。”春燕答道。

    何媗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找出了一盒藥膏給了春燕，說道：“這是前兩日我為旭兒配的藥，消疤的作用不錯(cuò)。你將這給菱秀吧，女孩子家的臉面是極重要的，別為了這點(diǎn)子傷，再耽誤了終身?！?/br>
    春燕自然知道何媗的意思，說道：“菱秀必然會感念姑娘的。”

    “我并不圖得多少感恩，只互相幫扶一下就是了。”

    何媗輕抿了一口茶，說道：“聽說你弟弟念書很好？”

    上一世春燕的弟弟可是中了舉當(dāng)了官的，很是個(gè)能干的人。何安謙當(dāng)年為了拉攏春燕的弟弟，在他中舉后，就將春燕放出了府。雖然這一朝并未禁止家中有人為奴為婢的，去參加科舉，為官作宰。但又哪里有弟弟在這里坐著高官，那頭jiejie做丫頭與人端茶倒水的道理。

    所幸，春燕的弟弟也是個(gè)講情意的，念著春燕當(dāng)初賣身為婢供他讀書的恩情，對春燕一直很是敬重。

    那時(shí)何媗已嫁入了王家，聽得這件事后還很是唏噓了一番。

    春燕聽了何媗的問話，卻立即跪在了地上，慌張的說道：“姑娘，奴婢既然已經(jīng)賣到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了，再無什么哥哥弟弟的。雖然奴婢以前有過錯(cuò)，但這些天可是對了姑娘一心一意啊?！?/br>
    何媗聽后，先是一愣。稍后卻也反應(yīng)過來，春燕這是疑心自己查她，拿了家人來挾持她。

    于是，何媗不由得笑道：“哪里能賣身到了侯府，就與家里面全斷了的，這又不是出家做姑子。你也不必多想，我只是想著若他讀書好，等旭兒的傷好后，便跟著旭兒去書院讀書，給旭兒立出一個(gè)榜樣。往后每個(gè)月從我這里出二錢銀子給他做紙墨錢給他，也不必與旁人說，我們彼此知道就好。我們何家雖然不是書香世家，但請的先生卻也要比外面的小書塾強(qiáng)一些。而且你弟弟跟著旭兒見識的人也多，對以后考中后做了官，也是有好處的。只是怕書院里的人見慣了權(quán)貴，你的弟弟難免會受些冷眼?！?/br>
    “若他連些許冷言冷語都熬不過，也就費(fèi)了我一番為他上進(jìn)的心思了?！贝貉嘌鲱^說道。

    而后春燕紅著眼圈，端端正正的為何媗叩了一個(gè)頭，道：“春燕在此謝過姑娘了，若弟弟能上進(jìn)。我也算對的起亡父病母了，自此一輩子跟著姑娘做丫頭?！?/br>
    何媗對春燕身世知道不多，如今聽到了她說的話，倒也和自己的處境有些仿佛。卻也明白了在王氏的遮天之勢下，春燕這么個(gè)精明人為何沒決然的投了王氏。何媗伸手扶起春燕：“別說這樣的話，你我是差不多的，我知道你的心思。等我們互相幫襯著熬過這幾年，弟弟們俱有了出息后，我是一定會將你放出去享福的，哪里又能留著你做一輩子丫頭，那我不是真成了刻薄之人?！?/br>
    春燕先是因著何媗一氣兒把綠柳等人發(fā)賣了，對何媗了五分懼意。后又因著這幾日跟著何媗同進(jìn)退，對何媗七分信服。方才聽了何媗為自己弟弟做的安排，對何媗又有了十分感恩。而今，聽了何媗與她說的話，只覺得這時(shí)整個(gè)心都與何媗貼到一塊兒了。

    于是，春燕也就再沒了旁的心思。

    威嚇只使得人畏懼，若要人對你忠心，信服于你，需要恩威并濟(jì)。何媗深知這一點(diǎn)，既然要籠絡(luò)了春燕，就沒端著往日那副冷面容。

    見春燕流了一臉的淚水，何媗就笑著伸手給春燕擦了擦眼淚，說道：“若讓別人看到了，還不指定傳我怎么打罵了你呢?！?/br>
    春燕是個(gè)知道分寸的，何媗越是待她好，她越是敬著何媗。春燕連忙自己拿帕子擦了淚水，哭著說道：“誰若是那樣說，我便先打了她。”

    正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外面突然有了一陣女子的啜泣聲和說話聲。何媗一皺眉，春燕連忙起身，去門邊看了一眼，回去與何媗說道：“是蕓兒與趙mama和小九在一塊說話呢?！?/br>
    因有蕓兒在，何媗倒不疑心。只是何媗擔(dān)心她們遇到了什么難事，卻不敢與自己說，便起身與春燕一同走了出去。

    蕓兒哭的是最厲害的，旁人都見了何媗止了聲，只蕓兒還是哭的。

    何媗疑心是蕓兒出了事，心里一突，忙問道：“出了什么事了？”

    趙mama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只是老太太屋里的香蓮姑娘沒了?！?/br>
    “怎么突然就沒了呢？”何媗皺眉問道。

    小九是個(gè)說不清楚事的，蕓兒又哭的亂糟糟，只得趙mama開口說道：“唉，是小九今天去給香蓮送繡花樣子，然后就聽說香蓮上午就告了假回家去了?？尚【胚€沒走，就有人來報(bào)，說是香蓮在家里撞了墻，碰死了。待細(xì)問，才知道那個(gè)與香蓮訂親的張家是個(gè)極不是東西的，竟說香蓮與別的男人……要退了這門親事。”

    趙mama因想起何媗年紀(jì)小，有些話不便說。何媗卻已猜到了那張家造的是什么謠，沉聲問道：“然后呢？”

    “香蓮姑娘是怎么個(gè)火辣的脾氣，又是府里很得用的丫頭，哪里聽的那些人渾說？當(dāng)時(shí)就受不住了，一時(shí)氣惱，竟想偏了，沖著墻就撞了過去……”

    趙mama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就……就沒了。說是腦袋都撞的癟了一大塊……”

    “香蓮可是有個(gè)meimei在媛jiejie那里？”何媗問道。

    “并不是親meimei，是表meimei。在大姑娘那里干活，隨著香蓮的名字，叫做香荷?？墒侨撕軟]良心，聽了這事兒，竟說是香蓮的錯(cuò)，還說香蓮連累了她的名聲。求著大姑娘改了名字，自此就叫做翠綹了。我們這些旁的人，只不過與香蓮有些情面來往，都知道她是個(gè)什么樣的人，怎的那個(gè)做meimei的就……”趙mama說這里，嘆了一口氣。

    何媗看了眼趙mama與蕓兒，說道：“你們倆個(gè)與我進(jìn)來吧?！?/br>
    趙mama扯了下哭的愣愣的蕓兒，蕓兒才醒過神與趙mama隨著何媗進(jìn)了屋里。

    何媗從妝臺的匣子里拿出一些銀子，說道：“這香蓮死的不值，蕓兒你與香蓮交好，難免要去哭一哭的。你就拿著這三十兩與趙mama一同送到香蓮家去，也不枉費(fèi)她伺候了老夫人一場，與你相識一回?！?/br>
    蕓兒這時(shí)也止住了哭，與趙mama一同應(yīng)了，拿了銀子就出去了。

    何媗一個(gè)人坐在屋子里，想著這里面纏著個(gè)什么事，何二老爺、何三老爺、王氏、吳氏究竟是怎么個(gè)牽扯法？而且那給香蓮送去的銀子，是當(dāng)年何媗的母親給她的，當(dāng)時(shí)也不當(dāng)做一回事，不過逢年過節(jié)的彩頭。如今存下來，也只有千八百兩。何媗如今沒有大的進(jìn)項(xiàng)，許多事又必須用得著錢辦，許多人心也是要用銀子來暖，這又是樁難心事。

    何媗長呼出一口氣，她一直都是不慣用心計(jì)的人，便是前世為了報(bào)仇，也未曾想過多少彎彎繞繞的計(jì)策，只憑了一股子狠勁兒罷了。所以如今每走一步，何媗都要費(fèi)勁思量。

    何媗這邊盤算著王氏的心思，王氏這邊卻是暫時(shí)沒有心思顧忌她的。自何媛那里的丫頭跑過來說何媛鬧了起來，王氏就連忙去了何媛那里。

    王氏到時(shí)，何媛正一邊罵著一邊要去吳氏那里算賬。

    “你們還不把姑娘勸下來，要你們有什么用？”王氏張嘴就對著何媛院子里的丫頭們罵道。

    丫頭們也不敢硬攔著何媛，在都跪成一團(tuán)堵了門口。

    何媛是何等的火爆性子，抬腳就踹向擋在她前面的丫頭，罵道：“攔著我做什么？難道我就讓她們平白欺負(fù)了不成，當(dāng)我是和那個(gè)二呆子一樣的人么？”

    原來何媛在徐mama那里知道了這里面的事，也不覺得那傅博是與何媗定的親，王氏本就行的不正。也不認(rèn)為那事不過是王氏隨意做的，并沒有個(gè)定數(shù)。也不顧的傅博是怎樣的人，自己是否喜歡。只認(rèn)定這是本屬自己的東西，何姝她們怎敢動(dòng)了歪心思？

    王氏知道自己說不服何媛，只得將何二老爺何安謙搬了出來，輕聲勸道：“媛兒你也不要?dú)饬?，這事你父親還有安排。你先消消火，讓為娘給你說說?！?/br>
    何媛聽了是何安謙安排的，也不敢再大鬧。只得一甩袖子，氣呼呼的進(jìn)了屋里。

    ☆、農(nóng)夫與蛇

    王氏見有了緩和的余地，就松了一口氣。

    與何媛一同進(jìn)了屋后，王氏便讓丫頭把門關(guān)上了，讓她們都退了出去。自己拉了何媛一同在榻上坐下，說道：“那個(gè)傅家也不是個(gè)好人家，不過是個(gè)尚書，就張狂成那個(gè)樣子。其實(shí)你父親早就給說給你尋的親事，那門親事可是絕好的？”

    “多好？能把那何姝壓下去么？”何媛拿茶盞喝了一口茶，因喝出茶有些涼了，就甩手把茶盞摔倒桌子上。

    王氏笑道：“那是當(dāng)然的，他是劉貴妃的親弟弟，慶國公府的嫡公子呢。倫理兒，皇上還得叫他一聲小舅子。就是這位公子最喜歡讀書，不愛出門，所以外人多不知道罷了?！?/br>
    何媛想了想，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那若成了，我不就有了個(gè)皇帝姐夫了?！?/br>
    “何止呢，那劉貴妃所生的皇子排行第六，可是當(dāng)今皇上身邊最為喜愛的兒子。那太子比起他來都不如，往后會有個(gè)怎么滔天的富貴是怎么都不敢想的。沒準(zhǔn)兒你還能有個(gè)皇上外甥呢?！蓖跏夏昧伺磷游嬷Φ?，仿佛富貴盡在眼前一樣，也沒覺得對著何媛這么一個(gè)女兒家，說這些話有什么不當(dāng)?shù)摹?/br>
    “可是這貴妃的弟弟這樣的家世，真會看的上咱們家？”何媛擰了眉問道。

    王氏說道：“我們這樣的人家怎么了？我們這是有爵位的人家……”

    何媛笑道：“爵位那可是何培旭的，和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

    被何媛提起這煩心事，王氏冷笑道：“是誰的，那可是說不準(zhǔn)的?！?/br>
    隨后王氏見何媛一臉疑惑的，王氏說道：“且不說那么多事了，聽說劉家也是很滿意你的。估摸著這幾日都要過來下定呢?！?/br>
    何媛撇了一下嘴，說道：“雖然是這樣說，但我還是覺得心里不舒爽。那何姝配了傅家，也太高抬她了，最煩她弄的那副病西施的模樣，妖妖叨叨的想勾搭誰？”

    “她們？哼，那門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這可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她必然不會搶過你的風(fēng)頭，娘一定讓你嫁的體體面面，風(fēng)風(fēng)光光?！蓖跏闲χf道。

    何媛雖心中還有些怨氣，聽了王氏的話，卻露出了笑。

    王氏見何媛好了，就放下心，與何媛說了一會子話，就起身要走出門去。略一瞥眼，王氏就看站在門口打簾的丫頭長的很是眼熟，與那個(gè)死了的香蓮有些相似，便問她：“你可是香蓮妹子，叫香荷的？”

    “回夫人，奴婢與香蓮只是姨表姐妹。奴婢原是叫香荷的，但已被姑娘改了名字，現(xiàn)在叫做翠綹?！蹦茄绢^答道。

    王氏又問：“怎的突然改了名字？”

    翠綹頭垂的更低了，低聲道：“香蓮做了那樣見不得人的事，本就讓奴婢在府中抬不起頭來?？上闵徦飬s看我與香蓮一起進(jìn)府，我卻還是個(gè)好人兒，就說了許多讓人生氣的話。罵我怎么不看著香蓮一些，又罵我娘搶了她的差事。奴婢實(shí)在氣不過，就求著姑娘給我改了名字，以后再不與她們有一絲牽掛就是了?！?/br>
    王氏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香蓮她娘確實(shí)糊涂，香蓮自己不知羞，與你有什么相干。你又比她小，哪里能管的了她?！?/br>
    說完，王氏看翠綹低眉順眼的，與香蓮的張揚(yáng)潑辣很不相同。如此看著，王氏倒覺得這丫頭與香蓮并不相像了。就說道：“你倒真是個(gè)可憐的，往后只管好生照顧著姑娘，那些糊涂人不必理的?！?/br>
    翠綹立即跪了，謝王氏可憐她，又奉承了王氏幾句。

    王氏最樂于聽別人贊她寬厚仁慈，于是心滿意得的走出了何媛的院子。

    翠綹看著王氏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至晚間，蕓兒與趙mama終于回來了，向何媗回了話，說了香蓮家是如何千恩萬謝的。

    何媗看著蕓兒面上已不是白日里那樣悲切了，心下稍安。

    蕓兒是個(gè)無父無母，不知家在何處的。稍懂事一些就被人牙子買到了侯府，自小與香蓮那幾個(gè)丫頭一起長大。香蓮是侯府的家生子，雖都是做奴婢的，但終究比蕓兒這個(gè)無根無底的強(qiáng)一些。

    香蓮的性子又很是要強(qiáng)，那些稍微有點(diǎn)兒心氣兒的丫頭，都和她處不來。而蕓兒本來就是個(gè)實(shí)心眼兒的老好人，平時(shí)誰說重了一句半句的，蕓兒也不放在心上。于是香蓮除了自己的妹子香荷，就對了蕓兒最好。蕓兒就更是把香蓮當(dāng)成了自家姐妹。

    現(xiàn)在香蓮沒了，蕓兒除了將何媗給的三十兩拿給了香蓮她娘，還自己另外又添了些銀子。香蓮他老子娘沒了差事，往后還需要些錢來養(yǎng)老。

    只是蕓兒雖然面上好看了些，但對了何媗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要說而又不敢說。于是何媗待入了夜，就只留著蕓兒。

    蕓兒為何媗換了衣服，松散了頭發(fā)，鋪好了床。何媗等著蕓兒開口，可蕓兒做事時(shí)雖有些心不在焉，卻一直未曾開口說事。

    直至，何媗躺在了床上，放下帳子。蕓兒才怯怯的開了口：“姑……姑娘，有人托我求姑娘一件事?！?/br>
    “什么事？”何媗問道，見蕓兒如此為難，也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心里就多了些焦躁。

    蕓兒咬了咬嘴唇說道：“是梧桐，她知錯(cuò)了，還請姑娘饒了她……”

    “梧桐？”何媗皺了眉，并不記得有這么一個(gè)人。

    蕓兒回道：“她是與綠柳綠蘿一同趕出去的，其實(shí)她是個(gè)老實(shí)的，這事她也是無辜……”

    “行了，我知道她是哪個(gè)了。”何媗聲音微冷。想這梧桐必是那日四個(gè)丫頭里不大說話的那個(gè)。

    蕓兒被何媗打斷了話，小心的看了何媗一眼，未看出何媗的表情。靜了一會兒，蕓兒才小聲的說：“我今日出去，便得了傳信，說那三人因摸樣好，就都賣了。”

    蕓兒住了口，又看了何媗一眼，隱去了自己本想說的地方。猶猶豫豫的又說道：“只這梧桐摸樣平平，人又不伶俐。既不能再做丫頭，別……別處也不愛要她，就被人牙子關(guān)了起來，日日毒打，說是要死了。姑娘，經(jīng)了香蓮一事，我也知道姑娘的心腸還如往常那般和軟……不如……”

    何媗的面上越來越冷，最后冷笑道：“不如把她接回府來？呵，她若是當(dāng)真病的要死了，被關(guān)了起來，怎么還能找的到人給你托信？你當(dāng)她老實(shí)？你也是老實(shí)的？怎么當(dāng)日不和她一樣來逼迫了我忍氣吞聲？且不說她當(dāng)日與綠柳綠蘿站在一邊與我為難，就是她心中有我，我把她趕了出去，你能擔(dān)保她心里不恨我？若是給她得了空子，害了我倒罷了，害了旭兒該如何。到時(shí)候你呢？誰會為你求情？怕是賣了都是好的，而在旁人那里你不過是個(gè)救了毒蛇的蠢農(nóng)夫罷了，誰又會可憐了你？”

    說完，何媗因情緒過激，臉漲得發(fā)紅，聲音輕微的發(fā)顫。若是別的人也就算了，可自何媗重生，心中就只記掛著何培旭、郭旻、蕓兒這幾人而已。何媗是滿心以為蕓兒能陪了自己，與自己貼心，一同闖過那些險(xiǎn)阻，熬過這幾年去。誰知近日竟聽了這么個(gè)與自己心思相悖，且不加思量的話，一時(shí)間激憤難忍。

    蕓兒猛然得了這些重話，怔怔的呆住了，許久才跪了下來，嗓子干干的帶了哭音說：“姑娘，我未想得那么深……我……我是聽那些人說你歹毒，他們說就是伺候過自己的丫頭犯了錯(cuò)，拉出去配人就是了，哪能隨意就賣到了臟地方，哪家府里也沒這樣的規(guī)矩?？稍谖业男睦?，姑娘并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以為梧桐若是回來……我錯(cuò)了……”

    說完，蕓兒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若是旁人說這些話，何媗會疑她用了什么名聲的說法來挾持自己。可因這話是蕓兒說的，何媗倒是信她心里確實(shí)是這樣想的。見蕓兒那樣慌亂，連奴婢什么的規(guī)矩都不守，只“我啊，你啊”的說話，何媗也為自己把話說重了有些后悔，心想，若蕓兒沒有這副糊涂的軟心腸，上一世早就投靠了王氏，和別人合伙害了自己。就算不加害自己，也會如春燕一樣置身事外，怎會拼盡性命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