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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紫臺行(宮斗)在線閱讀 - 第72節

第72節

    何況姬深雖然因他不誠心忠于自己而心生厭煩,但他所生外心的也是姬深嫡親的父皇母后,姬深還沒厭他到了欲殺之的地步,總是要給個不體面里的體面去處——總不能叫阮文儀從頭去做個跑腿的小內侍吧?

    所以聶元生給姬深出的這個主意,將阮文儀打發在行宮做總管,卻比將他逐去為先帝或高祖守陵顯得體貼多了,若這西極行宮的總管是其他人倒也無所謂,阮文儀一來,自然是立刻降為副總管,給阮文儀讓位就是。

    但雷墨卻不一樣,雷墨論年紀比阮文儀還要長上幾歲,也是高祖時候就進的宮,他的發跡比起阮文儀來還要早,十年前就做到了內司里監一職,要說他以監的位份卻被趕到一個狩獵時才有機會被啟用的行宮來做個淡然無味的總管十年,那還是因為他當初在內司做事不仔細——那會高祖病重,先帝睿宗還是太子,高太后自然還是太子妃,而先帝與高太后因濟渠王之事感情深厚,但也非常寵愛薄氏。

    雷墨被趕到西極行宮,正是因為他將先帝賜與高太后和薄氏的一份錦緞弄錯了,將原本是薄氏的次一等的送到了高太后處,卻將高太后的那份送給了薄氏,高太后出身名門望族,名聲一向不壞,本來這樣的事情不大不小的,依著宮規罰上一場也就算了。

    偏不巧的是高太后那一份里有自古正室方可著的大紅之色——而薄氏出身固然不及高太后,薄家在鄴都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薄氏的母親崔氏,更是崔家出身,她比先帝和高太后年輕許多,見識也不是全然沒有,看到了那正紅的錦緞后,薄氏卻也想多了,當場命宮女托了賞賜原封不動的送到先帝跟前!

    這么一來事情自然鬧大了,先帝與高太后感情甚篤,可那時候高太后雖然依舊氣度高華容貌秀美,到底比不上薄氏年少俏麗,薄氏又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表示自己從來都不敢覬覦中宮之位,也不知道雷監送那么一份錦緞過去做什么,更在先帝跟前惶恐到了自請永閉冷宮的地步。

    先帝半身戎馬,又與濟渠王為帝位拼了個死去活來方勝出,雖然身邊從來不乏謀士,但自己心思也不少,聽了這話,又問了事情經過,卻也多了心,雖然沒有明著對高太后說什么,卻也尋了一次家宴的機會,對高太后說了不必擔心她將來的皇后之位。

    高太后陪著先帝幾十年,哪里還不知道先帝的為人?他說這話看似在酬謝自己多年陪伴,卻無疑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打薄氏的主意!

    這等于是一場交換——先帝保證高太后的皇后之位不受挑釁,但也要高太后不能威脅薄氏的安危!

    對于高太后來說,這等于是宣布兩人多年彼此扶持的感情破裂了!

    更要命的是先帝既然把話說了出來,顯然是相信了薄氏的話,根本就不屑于再聽高太后解釋!

    在這種情況下,高太后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也只有將雷墨重重的處置,既是發泄怒火,也是向先帝表明態度——由不得高太后不服軟,那會高祖皇帝還沒駕崩,先帝看著身子健康的很,高太后雖然生了三個嫡子,整個東宮只有溫太妃所出的姬照一個庶子,但因溫太妃為前朝公主,姬照繼位可能極小,那會誰都看到了先帝即將繼位,卻沒看到先帝在位不久。

    若先帝與高祖一樣長壽,他那么寵愛薄氏,如今這帝位上坐的是誰家外孫還很難說!

    原本高太后是打算將雷墨處死的,只是雷墨在內司混到僅次于大監之步,到底也有幾分關系,高太后身邊的人有出面為他說話的,道是若當真將雷墨處死了,恐怕落在先帝眼里卻是殺人滅口,也叫薄氏得了把柄,莫如趕出宮中也就是了。

    高太后聽了這話,這才把他趕到西極行宮來一待十年,甚至又因了那番話,連他監之位都沒貶,就是要向先帝表示自己一點也不心虛!

    所以阮文儀雖然是伺候過姬深的人,但雷監資歷可也不淺,顧長福有這一問,也是想通過此事判斷自己那個義父前程究竟如何,才好判斷接下來在姬深身邊該如何表現。

    他的這點心思,聶元生自然看得分明,淡然一笑:“阮文儀究竟是伺候過陛下的,雖然做事不當心,留在這西極行宮做一做主也是夠的?!?/br>
    顧長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正想著姬深壓了雷墨一頭,看來似乎還是念著一份舊情的,但那雷監當初能夠從高太后手底逃生,這十年來在西極行宮也是活得好好的,昔年太子妃都做到太后了,還沒把他怎么樣,可見厲害之處,這兩人到了一起彼此斗個不亦樂乎,倒也免了阮文儀嫉恨自己,不防聶元生輕描淡寫一句:“所以陛下身邊無人伺候,打算帶上雷監回宮主持大局?!?/br>
    聶元生說的輕松,落在了顧長福耳中卻儼然是一道驚雷!

    驚得他目瞪口呆!

    顧長福比之先前聽到阮文儀奪職已成定局還要不堪,整個從榻上跳了起來,驚怒交加道:“這怎么可能?。俊?/br>
    聶元生卻仿佛嫌他還不夠吃驚與憤怒,悠然道:“原本陛下是想提長福你為大監的,陛下也說你伺候起來很得阮文儀的精髓,只不過,被我攔了!”

    這回顧長福卻沒有沖上來找他拼命,而是倒抽一口冷氣,急急回到榻上,連咱家都不自稱了,拱手道:“聶侍郎有話還請直言,侍郎也知道我等身有殘缺,是個不中用的,方才卻是叫侍郎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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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雷墨

    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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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元生淡然一笑,問道:“這回阮文儀被陛下厭棄到了不容他繼續在身邊伺候的地步,是為了什么?”

    “依奴婢來看義父伺候陛下雖然盡心,但時常聽了太后娘娘的話幫著太后所中意的人說話,很叫陛下憂心。”顧長福沉吟片刻,直言道。

    “你說的不錯,但他究竟是陛下跟前多年伺候過來的,何況太后娘娘也是陛下的生母兼嫡母,所以從前陛下也就是責罰一番便了了,這一回實際上是因為阮文儀自己恰好一頭撞到了歐陽氏的事情上,陛下一怒之下才會令他不要再近身伺候。”聶元生悠悠道,“你在陛下身邊也有些年了,陛下的脾氣想也摸到幾分,如今氣頭上,尋個人去挑唆幾句,再將阮文儀重責一番也不奇怪,但陛下若是心平氣和了……”

    顧長福悚然而驚,道:“聶侍郎是說陛下將來未必想不起來義父嗎?”

    “就算陛下想不起來,太后娘娘也會設法幫阮文儀說情的?!甭櫾⑿χ溃八?,我勸說陛下把阮文儀留在西極行宮,如此太后也是鞭長莫及,才不至于換了新人到陛下身邊不多時,太后復召阮文儀到宣室……這樣不論是誰繼任,總歸不便,長福說是不是?”

    “侍郎請放心,義父既然要留在西極行宮了,奴婢自當盡心,必將義父留在皇宮的東西統統都仔細聚攏了送來,總不叫義父再惦記著什么?!鳖欓L福若有所思,正色道。

    聶元生微笑道:“西極行宮這邊,雷監打理多年,上上下下的規矩都是好的,阮文儀在這里不必費什么心,卻是個清閑體面的差事,就有一件,阮文儀如今已經不是大監了,他從前所用之物再要送來,卻也要查一查,免得逾越,壞了規矩,畢竟西極行宮平素少見圣駕,更不可輕易疏忽,使千里之堤潰于蟻xue?!?/br>
    顧長福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是要防著人假借送東西給阮文儀傳遞消息,立刻記在了心頭,見聶元生沒有說旁的話的意思,小聲問:“那……侍郎既然已經給義父尋了個好去處,卻為何還要叫奴婢退了這大監之位?”

    “這正是我今日約長福你來的緣故?!甭櫾f到此處卻是斂了笑容,沉聲道,“這次阮文儀失位雖然是他從前就不得陛下之意,但直接原因卻是幫著歐陽氏說了話!歐陽氏一向得太后維護你是知道的,如今陛下將之降為美人,歐陽家來尋陛下無果,必然會派人向鄴都報信,恐怕春狩圣駕才回宮闈,太后之召就會等著!”

    他抬起頭來目注顧長福,緩緩道,“何容華等人有孫貴嬪撐腰,牧青衣得陛下寵愛還有清都郡尹并清都司馬為依靠,長福你呢?”

    顧長福臉色一變!

    “自然這回的事情與長福本不相干,宮闈爭斗,宮人被牽累卻也是常事?!甭櫾鷩@了口氣,道,“你雖然在宣室伺候也有些年了,又是阮文儀義子,近身伺候的活計卻也做的不多,再者阮文儀都已被陛下所厭……若是太后體恤他服侍陛下多年,使個義子在行宮里伺候他……”

    聶元生話未說完,顧長福已經醒悟了過來:“陛下厭了義父,奴婢是其義子,此事又由歐陽氏引起,若奴婢接了義父之位,一則太后會因此遷怒于奴婢,二則若有人從中挑唆陛下也未必會相信奴婢,三者……若是被太后分到了這行宮來,往后卻是寸步難行了!”

    說到此處,顧長福嘆了口氣,眼中雖然究竟難掩失落,卻鄭重向聶元生一禮道:“多謝侍郎周全!”

    “你也不必謝我?!甭櫾鷵u了搖頭,道,“這也是你這兩日伺候陛下伺候的好,所以你雖然升不成大監,做個恭使卻是陛下答應了的,我向陛下舉薦了你進內司……”

    “內司?”顧長福聽了,神色之間便有些猶豫,道,“不是奴婢信不過聶侍郎,只是若去了內司便就遠離御前了,這……”

    聶元生笑著搖了搖頭:“長福先聽我說——這回歐陽氏被廢,她雖然之前才被降了位,究竟也是下嬪凝華!宮中如今位列九嬪以上者才幾人?是以阮文儀削了大監之位,回宮之后,無論是宣室誰人接任,都必將面臨太后的懷疑與怒火!

    “是以大監一位,長福是不可為的!雷監也在行宮,也可被懷疑,問題是雷監年長,也是高祖時候的老人了,用他一來太后也要有所顧忌,二來雷監在行宮多年,于宮中久無往來,太后也放心些。

    “至于叫長福去內司,這是因為宣室殿以后既然有雷監,長福在不在御前,不過那么一回事!去了內司,一來可以歷練才干,二來可以暫避風頭,三來嘛……雷監年紀放在那里,長福還怕將來沒有為陛下盡忠的機會么?”

    聽到此處,顧長福權衡片刻,到底松了口氣,笑道:“奴婢知道聶侍郎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進言的?!?/br>
    “其實我這么做還有一重好處?!甭櫾馕渡铋L的笑了笑,“長福與我往來之事太后那邊并不知道,因此這回陛下春狩歸去,阮文儀被留在了行宮任職,長福你跟著就被調離了宣室……阮文儀在行宮左右是難以回鄴都的,太后若要對其有所安撫,少不得著落在了長福身上啊!”

    顧長福聞言眼睛一亮!

    聶元生的意思他是聽明白了,阮文儀這回之所以會失了內司之首的位置,說到底還是因為幫著高太后的緣故,這樣他本人被姬深留在西極行宮做總管,不許回鄴都,高太后雖然不至于為了一個內侍逼著姬深非把阮文儀調回鄴都宮中,但照拂一下阮文儀的幾位義子,也好叫下面的人知道為高太后做事到底是被念舊情的——顧長福在這眼節骨上被調進內司,雖然聶元生說是為了避開雷監接任大監一位,繼續在宣室殿里不咸不淡的過著,也是去內司歷練,但放在旁人眼里不免就要想到,這是受阮文儀的牽連,跟著被趕走了。

    高太后免不了要對顧長福安撫些借以寬慰阮文儀!

    “大監雖是內司之首,但內司平常之事都是馮監與方賢人在處置,方賢人并不得陛下信任,長福你若是做的好,借著高太后的安撫之際掌握住實權,馮監……年紀也可以老邁了!”聶元生含笑補充了一句,叫顧長福的呼吸為之一促!

    就算自己這會不便親自去做大監,但若能將內司的實權盡數抓在了手里,雷墨資歷雖深,但在行宮一待十年,這次乍然回宮看似榮耀,實際上對內司久已疏遠,未必不能將他架空!這樣就算自己不是大監,也沒有御前伺候的便利,但在宮闈里的分量也不一般了……

    顧長福越想越覺得聶元生所言有理,鄭重的起身謝過,又想到了一事問道:“侍郎上回叫奴婢對牧青衣照拂一些,未知是否對其有什么安排?”

    見聶元生似笑非笑的看來一眼,顧長福忙賠笑道:“不是奴婢多這個嘴,只是奴婢想著牧青衣這回伴駕就帶了阿善一個人伺候,如今阿善中毒未醒,即使醒了怕也暫時不能伺候青衣不說,還要旁人喂些粥水,是不是在行宮里給青衣挑個老實勤快的宮人先伺候著?”

    他這是聽了聶元生一番分析后的投桃報李之意了,聶元生這才收了目光,淡淡道:“牧青衣那邊你先不必去管,莫要忘記陛下這里是把這兩日的事情了結了,還有太后在,你這時候替牧青衣擇了人,回頭太后那邊會怎么想?畢竟這次歐陽氏被廢,罪名里頭一件就是謀害牧青衣!”

    顧長福聽了一驚:“是奴婢料想不周了。”

    “我知你是欲報答我一二,不過卻也不可為此耽擱了你的前程。”聶元生搖了搖頭道,“牧青衣如今正得上意,陛下自己未必想不到,既然在這行宮里頭,還是雷監來提的妥當,你不要節外生枝,免得屆時失了更大的好處!”

    “侍郎說的是,卻是奴婢眼皮子淺了?!鳖欓L福暗暗慶幸多了一句嘴,忙又謝了。

    聶元生回頭看了看屋角的銅漏,算了下時辰道:“陛下那邊怕還要你伺候,我也要回去了,長福你且悄悄出去,我等等再走,莫要被人撞破了。”

    顧長福又向他行了一禮這才且憂且喜的去了,他這邊走出小屋不多久,屋中屏風卻又轉出了一人,一身正三品絳色袍衫,容貌端正卻微染滄桑,聶元生起身請了雷墨落座,還沒斟茶,便聽雷墨笑罵道:“二郎口才越發的好了,方才那番話聽著咱家都覺得若還不放棄大監之位去到內司簡直是沒得活了!”

    “顧長福進宮才幾年?比我也長不了幾歲?!甭櫾蟠蠓椒降奶嫠盍艘槐K茶,笑道,“若連他都敷衍不過去,我又豈敢借此事策劃叫雷監還都?”

    雷墨感慨道:“當年咱家出鄴都時你悄悄來送,說日后必定會設法叫咱家重新風風光光的回去,咱家雖然應了,當時也覺得不過稚子之語,聽來暖心卻也沒當回事,不想不過幾年光景睿宗皇帝也沒了,今上繼位聞說你甚得上意,但也不過六品給事黃門侍郎,咱家想著你每年隨駕過來探望咱家一番,咱家這么過個殘生也是心足了,不想你到底踐了前諾,如今想來卻是咱家小看了你。”

    “我自幼入宮伴讀今上,雷監對我素來照拂有加,何況雷監正當壯年,一身才干莫說阮文儀,比之高祖時候的古大監也不差,若就這樣在行宮蹉跎一生豈不是浪費?”聶元生真心實意的說道。

    “你是臨沂郡公嫡長孫,又是高祖親自選為今上伴讀的,高祖對令祖何等信任?就是咱家當初不曾照顧你,你在宮中也沒什么人敢為難?!崩妆O嘆道,“咱家早年入宮,在宮闈里頭摸爬滾打也不是沒善待過人,可臨了臨了雖然有人幫著說話免了這一死,二郎這番厚報卻是領之有愧啊!”

    聶元生莞爾一笑:“雷監不如這樣想,就當是我在宮闈之中無人可仗,求雷監回鄴都宮里幫我一幫如何?”

    雷墨聞言,笑罵道:“二郎又來了!咱家雖然一介廢人,莫非就是那等占了便宜還賣乖之輩嗎?”

    第一百九十六章 辛世婦

    戴世婦領著手挽花籃的宮人陪著牧碧微進了院子,四面一看,便道:“究竟青衣得陛下歡心呢,這院子啊我聽說從前都是給賢人、作司一級的女官住的,不想青衣這頭一次來就住上了。”

    牧碧微因為之前她提醒自己與幫自己說話雖然是因為戴氏自己也與何氏不和的緣故,但到底是偏著自己的,也計較她語氣里的醋意,嘆了口氣道:“不瞞世婦,奴婢啊倒是情愿住得小一點,原本阿善手腳利落倒還收拾得過去,如今她雖然醒了,可毒性未曾除盡,雷監雖指了人來幫手,究竟有些手忙腳亂。”

    “行宮到底是行宮?!贝魇缷D聽她提到阿善,倒也感慨的點了點頭,“這邊每年迎接圣駕也就那么兩回,若有好的也被隨駕來的人帶走了,留下來的規矩做事究竟不能與鄴都那邊有內司盯著的比。”

    “雷監治宮嚴謹,宮人們規矩倒是好的,就是剛來伺候總不如用慣了的人體貼?!蹦帘涛⒄埩怂M門,“如今雖然雪都化了,但山腳下到底寒氣未凈,世婦可別站風口了,咱們進屋說話吧。”

    戴世婦帶著人隨她進了門,兩人分主賓落座,戴世婦便叫身后那宮人將花籃呈上:“這是昨兒個我與顏充華帶了人出宮游玩時見到的,別看顏充華進宮也有兩年了,從前的手藝倒也沒落下,這花籃是她編的幾個里我挑出來的之一,想著今兒也給你帶個掛著看看?!?/br>
    牧碧微早就瞥見了,但到此刻才公然拿過來仔細端詳,權當沒聽到她嘲顏氏的出身的話,嘖嘖贊道:“這是迎春花枝編的?當真精致,如今這邊就有迎春花了嗎?奴婢還以為要過些時候才能開出來。”

    “山腳下總有向陽地氣和暖的地方?!贝魇缷D笑著說道,“我與顏充華也是偶然遇見了那么一叢,見她會弄這個,我都折了下來?!?/br>
    “卻是多謝世婦照拂了?!蹦帘涛⑴踔ɑ@抿嘴道謝,戴世婦聽她不提顏氏就提自己,心頭快慰,擺手道:“一個花籃罷了,我也是想著你這邊有人喝著藥,這個雖然沒什么香氣,但放屋子里看看也是眼睛一亮?!?/br>
    牧碧微道:“世婦說的正是呢,照奴婢說鄴都什么都好,就是比之南朝來到底冷了些,每回讀到書上所言煙春三月,杏花煙雨,卻是難以想象。”

    “可不是?”戴世婦出身雖然不如牧碧微,但比何家卻要強得多,戴家也是教導女郎們讀書的,戴世婦便就著話題說了起來,“我記得我幼時才讀這一句時正是三月里頭,那一年鄴都格外的冷,三月里還飄著雪,白茫茫的一片別說杏花了,連煙雨也不可得,偏生我家當時請的那先生卻是去過怒川之畔的,雖然未到南朝,卻也見過三月就開的杏花,還令我們以杏花為題作一首詩,真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咱們這邊若是沒有地龍暖房,一年到頭見的最多的卻是梅花了,書上說什么艷杏燒林,那是想都沒法想的。”牧碧微笑著道,“對著漫天飛雪寫杏花,這可當真是為難,換作了奴婢定然是只有一頭奔到祖母房里求祖母救命的份了?!?/br>
    戴世婦聞言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青衣倒與我幼時差不多,阿娘管我管得緊,功課上頭做不出來惟恐被阿娘責罰,每每都是躲到了祖母房里,等著阿娘過去領人,祖母疼人,總要幫著說幾句好話,念著祖母的面子阿娘便是罰了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說到這里戴世婦露出悵然之色,“幾個月前家中傳來消息,道是祖母病重,我本想請阿娘進宮問個仔細,卻不想……”

    牧碧微眨了眨眼,命雷墨派來的兩人退了出去,只留了戴世婦身后的宮人陪伴,戴世婦這才拿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一字字恨道:“原本陛下都已經允了,左昭儀那邊也點了頭,卻不想何氏那個賤人,卻以我祖母既然病重,合家不免過到病氣,若阿娘進宮來帶了病氣與宮中可怎么辦?又說年紀大的人病一病也尋常,三番兩次的召人進后宮到底麻煩!陛下被她這么一說便又吩咐不要叫阿娘進宮了!”

    牧碧微面有詫異之色:“何容華這是做什么?母女天倫,人之常情,何況歐陽美人生病那日,何容華自己也說染了風寒,叫桃枝更衣沐浴后到殿上稟告的,難道戴家夫人進宮還不知道更衣沐浴嗎?”

    她這么說一半是為了順著戴世婦的話題,另一半也是真心詢問——何氏雖然狠毒,但做事不會毫無目的,這樣攔阻戴世婦與家人見面,恐怕是戴世婦之前就和她有了芥蒂的緣故。

    果然戴世婦放下帕子冷笑著道:“我與青衣一見如故,這事也不瞞青衣——何氏這么做,無非是為了報復,先前她與我乃是同一批進宮的,才進宮時她的位份最低,當時陛下最寵愛楚美人、我,還有她,因此招來了隆徽唐氏的嫉妒,很是為難我們三個……”

    說到這里,戴世婦吐了口氣,“也因此我們三人聯手,結為姊妹,約好了茍富貴無相忘……原本,最得上意的是楚美人,她出身也最好,寧城縣子楚家雖然不是世家望族,但也算開國勛貴之后,若不是因著孫貴嬪的緣故,太后不許新進宮妃晉升太快,原本陛下早就要提了她位份的,不想后來楚氏被何氏探望過一回不明不白的去了,倒是成全了何氏!不過她許是為著掩人耳目的緣故,到底還是幫我說話,使我也與她差不多時候冊了世婦!”

    牧碧微見戴氏幾次公然與何氏過不去,又頻頻的提楚美人,還道她只是嫉妒何氏,不想這中間還有如此曲折,不覺上了心,追問道:“既然何容華要掩人耳目,怎的還要阻攔世婦與娘家人見面?”

    “哼!”戴世婦冷笑道,“就在我祖母病倒前不久,那時候你還沒進宮,左昭儀有一回到甘泉宮里去,向太后說宮中伺候陛下的人雖然不少,但高位妃嬪太少,中宮空缺也還罷了,左右昭儀僅她一人,三夫人只有孫貴嬪一個,下面九嬪加在一起也才三人,妃位更只得兩人,相比之下,世婦倒有一十三位,不如提上一人為妃……”

    她說到此處,牧碧微心中一動,道:“可是何氏晉位的那一回?”

    “不錯!”戴世婦點了點頭,道,“青衣想也知道,太后娘娘素來不喜出身卑微的宮妃,既然會同意左昭儀的意見,那么十三位世婦中,范、謝、繆、魯、鄭、胡這幾人是沒指望的,剩下的,當時最有希望晉升為妃的便是我、長信宮辛世婦、德陽宮焦世婦、晏呢宮李世婦并何氏?!?/br>
    牧碧微聽到李世婦眉心微微一動,露出好奇之色來:“世婦里頭奴婢還就見過戴世婦你并云臺宮的謝世婦,旁的人卻不太清楚了,不過長信宮的辛世婦卻是聽人提過一句,只是不曉得是個什么情形?”

    戴世婦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說她當初進宮那起子事情嗎?辛家在鄴都只能算二等門第,但我說的這些人里還是辛世婦出身最好了,如今想來當初太后同意左昭儀之請恐怕還是為了她的緣故,只可惜被何氏從中截了一道,竟是成全了她!太后也是因此失望,所以她晉了容華,卻還是在綺蘭殿里繼續住了下來,不得執掌一宮,在姜順華手底下過著,要不是姜順華有了身孕又知道她狠毒,不愿意她繼續留在平樂宮,那景福宮主位哪里輪得到她?”

    “進宮?”見牧碧微面露好奇之色,戴世婦也不隱瞞:“我說與你聽,回了鄴都可不能傳揚——當初太后主持采選本欲為陛下大婚,哪里想到出了一個孫貴嬪,陛下不欲立左昭儀為后,太后亦不可能答應宮里出一個孫皇后,這樣僵持著,太后同意給了孫貴嬪、唐隆徽這些人位份,但陛下也要廣納世家至少官家女郎。

    “辛世婦就是那個時候進宮的,她生得不美,若是刻薄一點來說可以算是丑陋了,但其祖母乃是太后表姑,采選時得了一個淑德有儀的贊譽,因此也被留了下來,結果陛下后來召集眾人挨個過目,看到辛世婦的時候當眾大搖其頭,說這等姿容尋常人家怕都覺得委屈了自己兒子,怎的還要塞到宮里來……說的辛世婦差點回去就懸了梁,虧得被人救下,太后安撫許久,辛世婦從沒侍過寢,就那么守著她的合歡殿過著,連長信宮門都沒出過一步。”

    牧碧微咬了下唇,饒她早知道姬深重色,也不禁為此事震驚——便是不是天子,尋常婦人聽丈夫這么說了一句,恐怕日子也沒法過了,這辛世婦也當真是命苦。不過若是如此,太后欲在事情漸漸平息后為她提位以作安慰倒也不足為奇,只不過何氏卻是怎么搶到了這個機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