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畢竟是個矜持的女子,不過蘇永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著魂斗士沉重的步伐開始邁開,一步步敲響大地往他們逼近,早已虛弱不堪、感覺到身軀正在慢慢變冷的蘇永依然死死盯著紫衣無比美麗的五官,心中有著太多的不甘與憋屈。就在他腦子幾乎要發瘋的一刻,突然覺得胸膛下方有一團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熱流。 有些恍惚的蘇永想起來那是血鴉首領天歌的那顆黃晶牙。 黃晶牙此刻再次爆發熱力,極高的溫度就像一顆燒紅的火炭,把蘇永不斷流失并慢慢滴下的血水燙的就要沸騰起來。 “呀……”蘇永突然狂吼一聲,整個人沒有任何動作就在草地上彈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把深埋的血刀應聲而起,電射而出,把剛好邁步走過的魂斗士自下而上一削兩半,之后還飛舞在空中,與那漫天的蒲公英小花一同旋轉起來。 在魂斗士迷惘的身軀兩邊破開,跌落地上變成一堆粉末的時候,蘇永腦海里突然有個暗啞的聲音長嘆道:“我沒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那是久違了的鑄劍師的聲音。 ps:我今天很郁悶,非常的郁悶。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沒什么事,就為了喊幾嗓子。 第22章 走遠的刀魂 第二十二章走遠的刀魂 血刀共有九式,之前蘇永已經領悟到第八重的波動。此刻他一招手,空中血刀旋轉而回,輕輕落于手中如一片柳葉。 刀刃紫紅一片,明晃晃的刀光中有兩個字筆走龍蛇:“極限”。 紫衣并沒有看見這兩個字,只是震驚的看著不遠處臉色蒼白如紙的蘇永,看著他手中那把無比詭異的冰冷血刃。 最后一刻的突然逆轉,實在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蘇永在鑄劍師的話語中陷入了沉思。 從第一式的身若飛絮到第九式的極限,當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廝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件,但此刻他心中依然有著無數疑問。 “你一定想問我,為什么我能修煉到九重,卻不能如同你遇到的那些武學強者一樣永生不滅下去?”鑄劍師的聲音在他腦海里悠悠響起,帶著一種滿足與解脫的情緒。 蘇永緩緩點了點頭。 此時的鑄劍師非常的有耐心,有別于任何一個時候。“對于刀劍招式的領悟,恐怕沒有任何一個比得上我,包括你在亡魂沼澤遇到的白衣劍神。”他非常驕傲的說道。 “但對于招式的理解,跟修為及內力是兩碼事。”鑄劍師非常慈祥的笑道:“我對于招式的理解早已登峰造極,在當年無人能出其右。便是你后來遇到過無數的強者,要輪到招式,也離我還有著差距。” “但我老了,而在我老去之前,才堪堪達到靈武者的境界,軀體無法保持長久的青春。”鑄劍師笑著,蘇永知道他也許正在不斷搖頭暗嘆。 “我留給你的九個招式,也只是招式而已,當中或許有些需要內力激發的招數,例如劍氣、刀勢等等,那也只是些初級的修為就可以達到,要求并不算高。”鑄劍師在他腦海里笑道:“如果我當年有你的內力與修為,加上對于招式的領悟,恐怕早就無敵天下了。” 蘇永無言一笑,沉默著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招式確實非常精妙,有著越級殺人的可能。就算當年的鑄劍師還沒到達靈武者,但如果遇上自己曾經碰到的靈獸,還是能依靠招式的玄妙來制服。 甚至對上更高一級的真仙級別,在沒有防備之下,恐怕也會為其所制。 他知道鑄劍師上百年對于招式的侵yin、潛修與領悟,要遠高于自己。同樣的一招,就算他內力再強,恐怕跟鑄劍師親自出手,還是有著某些軌跡與精準度的不同。 “如今你既然已盡得我當年的招數領悟,也是我離去的時候了。”鑄劍師無聲一笑:“在跟隨你的這段日子,甚至比我以前親歷的往事還要動魄驚心,我應該要謝謝你才是。” “你要走?”蘇永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令不遠處的紫衣一愣。 “是的,”鑄劍師帶著解脫的口吻長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你已經全數領略血刀上的招式,那刀上已經再沒有容納我這副魂靈的空間了。”從今之后,那把刀就只是一把利刃,一把血紅的絕世兵器,上面或許會沾染上更多的鮮血,但卻再不能依附任何的魂靈。 蘇永沉默了很久,在他感覺手上的血刀似乎正在一絲絲變輕,鑄劍師的魂靈正在飄走的時候,趕忙急聲問道:“那……那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腦海里傳來的聲音已經比較微弱:“我很開心,我沒有看錯人。哈哈。” 蘇永把血刀平放在草地上,俯身恭謹的跪下,然后深深的貼地磕頭,砸的地面“呯呯呯”一陣響。 “哈哈……”他腦里的笑聲越來越小,卻聽得是非常暢快之意。 鑄劍師已經無憾,盡管心里也有過那么一絲留戀。 良久。 蘇永抬起滿是青草綠色汁液的額頭,發呆的盯著天上。 天上漫天的蒲公英花朵之上,是淺淺低飛的白云,也不知那幾線游離的云彩,是不是離去的鑄劍師臨行前的最終一瞥。 在紫衣不解的目光中,他輕輕而無比珍惜的雙手捧起血刀,再一次細心的打量著。他看著那圓潤的古怪刀尖,那比紙張還要薄的刀刃,那彎彎傾斜的護手鄂,還有刀把上的龍吐珠……看的無比詳細,無比認真。 那是鑄劍師留給他的禮物,唯一的禮物。 在他輕輕的拈量中,他發覺這把刀輕了二兩。 那是一個靈魂的重量。 在手心握緊熟悉的刀把時,心中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不禁長長嘆息,眼含淚光。 “怎么了?”紫衣恢復了一些力氣,終于走近了來。 蘇永緩緩轉過頭去,深深的看著她的臉。他輕輕的伸出顫抖的手指,小心的擦去她臉上的一點點血跡,留下一些圓形的紫紅粉末,就像快要脫落的傷疤。 但很美。 “我要你永遠陪著我。”他認真的說道:“你在空中說的那句話,我聽到了。” 就是在失落高地傳送被引發的那一刻說的那句話。既然他能伸手去拉紫衣的足踝,當然還保留著一絲意識。 那時候雖然他滿身鮮血。但疼痛,不更是讓人清醒么? 紫衣任憑臉上淚流如溪,也顧不上抹去,只是深深的用力點頭。 “恩。”她帶著滿臉的梨花笑道。 就在兩人扶攜著一瘸一拐的剛要邁步時,四周突然傳來了悶雷一般的腳步聲。 那是千百雙沉重的步伐踏在大地上的聲響,每一雙都有千百斤的重量,帶著可怖的肅殺氣息。 千百雙凌亂而又有著規則的腳步聲震響,就如同雷鳴般的戰鼓,轟隆窿的敲響,密布在一千里長、一千里寬的失落高地上,仿似這里是個雷域。 看著前方出現的無數魂斗士,飄蕩翻飛的黑煙密集的如同一只來自冥界的部隊。紫衣黯然一笑:“看來我們沒法走出去了。” 蘇永握緊了血刀的刀把。他雖然在最后一刻領悟了極限,但方才已經用過一次,全身軟弱無力,加之身上傷勢尚未恢復,某些傷口上,鮮血還在滴滴答答的落下。 而且他剛才能一舉滅殺那名魂斗士,是因為對方毫無防備,才被土里飛射的血刀一切兩半。 如果真要握刀去面對這些相當于假仙的層次,他何嘗有一絲把握? 更何況現在不是要面對一個兩個,而是一整支軍隊。 第23章借力御劍 第二十三章借力御劍 兩人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轉身,往那環形的山坡上跌跌撞撞的奔了上去。 這里的環形山坡不高,只有五六米,略略高于這片草原,但卻把此地分成了無數個環形區域,走在山坡上,就像走在稻田中稍大的阡陌地基上。 對于兩個受傷的武者來說,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有著微弱的地利優勢。但另一方面來說,站在高處,也更容易給人發現一些,很難逃開。 但他們發現一個古怪的現象,這些可怕的魂斗士雖然武技驚人,力量龐大,移動速度卻不怎么快。 他們剛開始躲在石頭里,一般的武者都可以飛掠而來,偏偏那可怕的魂斗士卻只能一步步走過來。甚至還在之前,他們聽到那個沉重的腳步聲,也是走了好一會才走到那些血鴉的尸體之前。 他們為什么不飛掠呢?蘇永與紫衣同時在心里問道。 難道他們不懂得最基本的提縱術? 原來因為魂斗士雖然有著可怕的內力修為,由于曾毀壞了軀體,對于身上殘留的這么一副并不堅實的軀殼非常重視。而這個拿原來殘骸拼湊起來的軀殼,他們輕易不愿意拿來冒險飛縱。 說白了,其實那個冒著黑色煙霧的軀殼,只是堆骨灰罷了。 所以蘇永的一刀飛過,那個倒霉的魂斗士頃刻變成一片破碎粉末,就是這個原因。 即便他們原來造詣多高,但畢竟軀體已經不是血rou之軀,而是建立在脆弱的軀干之上,所以總是比就算再蒼老的真仙還是要差了一些。 此刻蘇永兩人雖然在山坡上走的跌跌撞撞,還是要比那群來勢洶洶的魂斗士部隊快了一些。不過當他們走到山坡高處四下望去,不由得吸了口氣。 原來這片看起來無邊無際的原野,此刻到處黑煙繚繞,也不知站起了多少個魂斗士。 這里本來可能有千萬個魂斗士,無言都已被他們剛才的激斗驚醒。此刻兩人走在高處,更是被四下里的魂斗士鎖住,四面八方的緩緩逼了過來。 他們雖然行動不快,但越來越密集,轟隆響起的沉重步伐更是把整片大地都驚得顫抖起來,空中粉紅色的蒲公英花朵飄起更多,就像下了一場小雪。而地下的小草有些可憐,在沉重步伐的踩踏下不甘的倒下,發出微弱的“吱吱”抗議聲音。 蘇永兩人站在高處,無論走向那一邊,四下里的魂斗士都是越來越近。因為他們就像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再無去路。而下方四下的斜坡上,就是無數冒著黑煙合圍過來的魂斗士。 就算他們此刻是完好的狀態,憑借身法也無法飛掠過四方密密麻麻的軀體,更何況此刻兩人都是剩下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三四分力氣。 他們所在的這個山坡,前方的道路上已經走過來七八名魂斗士,而后方更是簇擁了大堆人頭。 蘇永四下一看再無出路,苦笑一聲在山坡上盤地坐下,意念發出,血刀出鞘,在空中發出類似響尾蛇的一聲呼嘯,朝最近的一名魂斗士飛去。 這名魂斗士顯然對自己的力量極有信心,烏黑的手腕一揮,看似笨拙卻蘊含巨力的一拳就往紫芒砸去。 然而蘇永此刻卻是用了個巧勁。 血刀在將將臨近時突然一個扭曲,避開前端的拳頭罡風后猛地加速,“咔”的一聲砍進這只魂斗士的右腳。此刻血刀波動的力量才散發開來,頓時震落一地碎片。 這只魂斗士右腳被紫芒一沖,整個大腿以下全部粉碎,而魂斗士身軀也搖晃一下后單膝跪倒,兩只慘白的大眼珠正在驚恐的看著滿地的骨頭碎片。 血刀一擊得手,并不繼續進攻,再次呼嘯而回,如同柳葉般輕輕落在蘇永手中。 蘇永此刻掌握了極限的理念,對于血刀的遠程控制心得也多了一分。但他深知這些魂斗士的可怕,只是略為試探一下,并不敢過度用力。 此刻他只有三四分力氣,加上紫衣,也不知能否正面對上一個魂斗士。而他放在胸膛之下的那顆黃晶牙,此刻卻是一片冰涼。 對于這顆牙齒怎會激發自己的極限,他始終沒有弄明白,不過他知道除了黃晶牙之外,自己當時心里痛苦不甘的絕望情緒,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此刻他也有絕望無助的情緒,奈何黃晶牙卻似乎不愿意再搭理他了。他輕輕把左手伸往腹部,隔著一扇輕輕捏了捏那個尖銳的晶石。 四面蜂擁而來的魂斗士就像螞蟻一般,最近的一個離他們僅有五米,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