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洗長街

    大地的東邊是最早看到太陽的地方。所以當初升的太陽霞光萬道的照在這個島國及附近的海面之時，已經進入深秋的天氣也顯得暖和了不少。

    尤其令那些早早起來穿著羅襪綁著枕頭的日京婦女高興的是，她們看到海面上來了大片熟悉的船只。

    莫非是自己的丈夫和親人們回來了？

    她們又驚又喜，一個個走到京都的碼頭邊上翹首望著，不時還捂著嘴角跟同伴調笑兩句。

    雖然平時也有一些軍人跟船回來，但都是不多的幾艘，走下來的人也都是來去匆匆，并沒有人能夠長時逗留。

    這次回來了這么多戰船，莫非是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自己的丈夫與親人凱旋而歸了？此時聚在碼頭上的婦人，還有孩子與老人是越來越多，更有的抑制不住哭泣起來。

    她們都是些普通百姓，也有著同樣的思念親人的情懷。

    順風而來的戰船速度極快，就快就已經靠近日京港口。而擁堵在港口灣畔的人群也越來越多，甚至遮住了那些巡防官兵的眼光。

    “看什么看？散開散開。”一名巡防官員帶著一隊官兵惱怒的呼喝起來。隨即他在散開的人群中看了看：“咦，難道是馳野大將軍他們回來了？我怎么沒聽上頭跟我提過啊？”

    這時已經有人留意到了那些戰船上的船帆上多了一條巨龍圖騰，但他們依然不太在意，只是指手畫腳的議論著。

    戰船順利進入日京港灣，這時前頭逐漸顯露出來的三具黑黝黝的炮筒引起了那些城防官兵的注意，他們遲疑的吹響了哨子，開始驅散人群，同時命令一些人趕去軍部核實有關消息。

    五十艘戰船此刻橫成一排，當中分隔的距離極為平均，幾乎布滿了大半個港灣的近岸。

    “這些是平民，”蘇永在船艙中瞇眼說道：“不要開炮打岸上，先把港灣里所有的黑色戰船全部解決。”

    港灣里大多是一些民用船只，像他們這種模樣的疾風船只只有十來艘，全都停靠在東南角的一個上岸階梯旁邊，那個階梯之上有一座比較有氣勢的三層樓房，甚至還有港灣水道通往其中。

    那附近也沒有多少普通百姓，看模樣，顯然是矮倭京都的海岸巡防隊伍的中樞所在。

    “那邊的戰船。”蘇永指著東南角，大聲道：“先轟掉所有戰船，然后靠近去炮轟那所房子。”

    他笑著望向米高上尉，改用英語道：“如果你有一發炮彈落了空，或是有點什么異動，我的士兵就會砍下你的腦袋來。”他微微一點頭，幾名將士立即氣勢洶洶的執刀站在了這名洋鬼子的身后。

    米高無可奈何的攤開手說了聲“賣瓜。”然后就迅速而專業的裝填起炮彈來。

    “阿水，這些戰船由你指揮，火炮的下一個目標也由你來定，不過不要打民宅，要打那些官府機構的大樓房。”蘇永轉頭道。

    阿水點頭應下，開始大聲吆喝水軍將士準備。

    這時其中最靠近岸邊的三艘戰船的翻蓋徐徐打開，里面露出了數百名穿著玄衣重甲炎龍戰衣的將士，正是那二百名黑旋風的精英勇士。

    這數百名精神抖擻的將士一經出現，立即引起了岸上那些尚未離去的矮倭人的驚呼：“啊，不好了，是炎龍人，是炎龍人。”

    就連最年幼的孩子，都感受到了這些遠方來客身上那股nongnong的鐵血氣息，那是一種闖過了血海刀山才能練就的氣勢。配上陰森冷厲的黑色炎龍戰衣與剛毅的五官，更是具有一股強大的沖擊力。

    岸上無數的老幼婦孺趕緊作鳥獸散，瞬間碼頭上只剩下那一小隊嘡目結舌的巡防官兵，他們咿呀怪叫著，拼命的吹著哨子，催促著同伴趕來。

    蘇永并不急著上岸，他跳上自己這艘船的甲板，望著那群將士大喝道：“養足精神了沒有？”

    “足了。”

    “剛才吃飽了沒有？”

    “飽了。”

    “覺得身上有力氣嗎？”

    “有。”

    “好，”蘇永一揮手，大喝道：“感到不舒服的留下，其他的……”他血刀一舉向岸：“跟我上岸，讓我看看你們的力量與斗志。此戰日后論功行賞，所有的功勞，都記錄在你身上的戰衣之上。”

    這一戰之后，有多少人的玄衣重甲會變成血衣？但那將是他們一生的榮耀，那外面染著的，是敵人與仇人的血。里面燃著的，卻是自己的一腔熱血。

    “楊將軍，蕭將軍，由你們帶隊。大家切勿分散。”蘇永縱身一躍，從船上跳上港口，連人帶刀把那名矮倭巡防官員砍成兩半，大喝道：“殺往皇宮。”

    楊一虎把衣領扯開，高舉大鐵棍，與激動地渾身發抖提著大鐵槍的蕭長風及二百名炎龍勇士振臂高喝道：“殺往皇宮。”

    就在他們登岸的這一刻，阿水那邊的火炮也同時轟鳴起來，瞬間把那十多艘近距離的疾風巡防船只打成一堆木屑。那些剛剛從樓房里沖出跑到階梯上的矮倭海軍只得立即回頭抱頭鼠竄。

    蘇永第一個上岸，蕭長風與楊一虎與他齊頭并進，率領貳佰將士洶涌走上曾經熱鬧無比而今極為沉寂的異國京都。

    那支巡防的矮倭人官兵部隊是第一批祭品。蘇永等三人都是跨一步殺兩人，殺得干脆利落毫不猶豫，蘇永更是看都不用看，每次都是連人帶刀一起砍斷。他們連走了十幾步，街道上已經斷落了一地的殘肢斷體，最后面剩下的幾名矮倭官兵終于發狂的叫了一聲四下逃竄。

    矮倭人雖然尚武成風，但何曾看過如此暴烈的殺神？而且還是幾個。一步殺幾人，有多少人夠他們殺？

    而當蘇永他們剛剛走入港灣街道轉角，目光已經看到遠方高聳的矮倭皇宮尖頂的時候，周圍的木屋巷口突然奔出了無數高舉長刀的矮倭浪人刀客。

    矮倭人尚武成風，民間每多浪人刀客忍者之流，平時也都好強斗狠，更有把鄰居甚至親屬斬于刀下的事情發生。但此時大批官兵未至，這些民間刀客竟然是團結一起組成了隊伍先行到了，也算是有些出乎蘇永等人的意外。

    這些人的目光極為熱切，臉上流露著興奮的神色，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高傲的姿態，顯然認為這些炎龍人是來自尋死路。

    矮倭人的民間刀客與浪人，大多有著極強的心志，更通過不停的廝殺與磨練提高自己的武技，相比于官兵而言，他們更要勇猛一些，當中也不乏高手。

    撇去他們的心性兇狠不說，單就他們練武的態度來說，卻是極為執著與認真的。

    當然，現在是群毆，不是單挑，一股崇尚個人武力的家伙與一群訓練有素的鐵血部隊，那根本是兩碼事。

    蘇永等三人對視了一眼，腳步并未有絲毫停頓的迎了上去。

    蘇永瞇眼看著對方舉刀的姿勢，看著他們穿著白色襪子下可笑的那雙木厒，大聲喝道：“兄弟們，對方既然舉起了刀，也就不再是平民，而是我們的敵人。這些都是經過苦練的刀客，不是剛才那些草包城管，大家要注意戰術配合。”

    這些都是經歷過雁蒙血戰的鐵血士兵，配合早已默契無比，又都是精挑出來的戰士，組隊殺敵的一套早已滾瓜爛熟。當下眾人齊齊應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跟著他們沖了上去。

    一名明顯是首腦級別的鉤鼻子中年刀客沖了過來，手中長刀劃出一道白芒，迅疾無比的朝當頭的蘇永劈下。

    這一刀氣勢十足，速度也極快，居然隱隱有了一絲凝成刀勢于刀鋒之前傷人的意思。他后方的一群刀客浪人看到這一刀如此驚人，都禁不住大聲叫好。

    然而蘇永根本沒有躲避，甚至也沒有出刀去擋。

    他看都不看對方的刀勢，只是輕巧的朝前踢出一腳。

    這一腳把對方的刀刃踢斷，然后直接從對方的雙臂間穿了進去，從他的后背破了出來。

    他把血淋淋的右腿一甩，這名中年刀客的尸身被甩出六米外的一棵樹上，化作一灘血rou。

    然后他滿是鮮血的右腳落地，再次朝前邁出一步，一伸手，已經捏著另一名浪人的手臂，他左臂輕輕一拉，那根胳膊發出一聲脆響連皮帶rou被扯了開來，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呼，傾斜的身子就被他的左腳一腳踢起，筆直的朝上空飛去。

    他至少飛起幾十米，足足有十多層樓那么高，差點變成了一個黑點，那聲慘呼才遙遙傳了下來。

    這……這還是個人嗎？

    那群刀客面面相窺，幾乎不能置信。他們是狠，但沒見過這么狠的；他們也嗜血成狂，但還沒看過如此殘暴的血腥殺人術。

    在身后那群將士的齊聲歡呼中，蘇永從腰間拔出那把鶴羽神刀，呯的一聲隨手一揮，長刀深深插入左邊一座高大建筑的門楣之上，兀自發著陣陣震響。

    “我不知你們聽不聽得懂炎龍語，”蘇永冷厲的看了他們一眼，手指那把長刀道：

    “馳野武夫，是我殺的。”

    第3章 永遠的紀念

    sao動的刀客浪子們很快就平靜下來。姑且不說他們多少能聽懂一點炎龍語言，但那把閃耀銀白月光的鶴羽神刀，這批人誰能不知？

    整個矮倭國里崇武成風，作為刀客們的最新領航者，馳野武夫可謂無人不知，更何況是作為消息最為靈通的日京里的武者？馳野武夫的肖像早已被描畫于書本畫面之上，為眾多習武者所熟知，即便連這把鶴羽神刀，也曾多次被他們的武學書籍描繪過，那層由刀刃的特殊材質發出的盈盈月華光澤，更是被他們吹捧成了神器所獨有的光華。

    這把神刀，發著盈盈月華的兵刃，還有那比一般長刀略長的獨特刀身，整個矮倭島國也只有這一把。此刻看著在門楣上震響著的那段無數次在他們夢中出現過的神刀，看著那層即便在陽光之下依然散發的蒙蒙月華，這些刀客浪子們心中的震撼無與倫比。

    馳野武夫，那個在他們心目中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矮倭萬千青少年武者永恒的偶像，百年難見的武學巔峰強者，被天皇奉為矮倭護國戰神的馳野武夫將軍，竟然死了？

    就是倒在這個看來年輕卻極為可怕的炎龍將官手里？

    這些刀客浪子甚至還有忍者在內，一個個都是習武之人，眼光自然都有其獨到之處。

    剛才那炎龍將官舉手投足之間分裂兩名強者，其中還有一名是他們極為崇敬的師長級人物，但即便那在他們眼中無比驚艷的一刀，竟然都抗不過別人一擊，還連人帶刀給人生生裂開砸成粉碎……

    那名可怖的炎龍年輕人甚至還未出刀，但他的腳、他的手……甚至全身上下每一部分，有哪處不像一把鋒芒畢露的絕世利刃？

    他一出手，那名浪子的粗大胳膊連皮rou帶骨頭都給撕下，簡直比屠夫切豆腐還快；他一出腿，不但生撕了對手還連那把百煉長刀都給震斷了……這人的身體，豈不是比那把長刀更加強橫更加可怕？這個人的身體，豈不就是一把巨大的長刀？

    不，他比一把長刀更可怕。因為不但他全身上下都是刀鋒一般的冷厲剛硬，他手上甚至還有一把比鶴羽神刀更為冷厲，仿似凝注了無數血光而成的一把暗紅血刀。

    他到底有多少把刀？或者他本就是刀神？

    無數的刀客浪人在他一吼之下，眼里都流露著恐懼，本來要沖上去的包圍圈卻是隨著炎龍人前進的步伐不斷地倒退著。因為就這個帶頭人的氣勢，他們本就沒有人能經得起他的一擊。

    “我們此番來找的是官府，無意傷害民眾，如果各位非要攔在面前，我們只好不客氣了。”蘇永洪亮而沉著的話語回蕩在大街小巷中，然后他眼中神光一閃，無窮的刀意沖天而起，他血刀一指，那座插上鶴羽神刀的官家建筑在轟隆聲中倒塌，破碎跌落散開為無數木屑灰塵。

    只剩下那片插上長刀的門楣墻面依然挺立，后面的院落及樓房已經化為遍地的狼藉。

    其效果就像瞬間在這里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彈。但他力道與角度控制的極好，偏生留下了前面那堵門墻，那上面繼續顫抖的神刀，似乎是為了帶給這里的人永遠的紀念。

    這一刀使出簡直是石破天驚，莫說這些矮倭刀客們根本未曾看過這神跡一般的武技，便是蘇永身旁的蕭長風與楊一虎也震驚得不能自己。

    他們幾乎也在心里問：“這……這還是人嗎？”

    他們雖然也都是接近武學巔峰的強者，卻是尚未入道無法體會到感悟天地的境界，自然有些難以相信眼前這一幕。也就在此時，他們才明白蘇永兩百人攻至皇宮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這時那群sao動的矮倭刀客們突然沉寂下來，前方的人流瞬間分出一條大道，一名明顯比周圍人都要高出一截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這人臉容清瘦，腰上掛著一把由于身高看起來短的有些可憐的倭刀。

    這人目光肅穆無比，臉上的皺紋極深顯得比實際年紀要蒼老很多。他走到蘇永面前，并沒有拔刀的意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然后轉頭看向門墻那邊震顫著的神刀，忽然用生硬的炎龍語問了一句。

    “馳野武夫他，怎么死的？”

    “在我們炎龍的銅鑼島，東面的椰樹沙灘之上，我殺了他，”蘇永瞇眼看著眼前這名下巴不停抖動的中年人，似乎在他的輪廓中找到了一絲與馳野武夫甚為相像之處，才緩緩道：“我殺了他，埋在椰樹之下，把他的鶴羽長刀帶回來。”

    中年人連雙手都不斷抖動起來，顯見的心里極為激動。但他依然沒有任何拔刀的意思。

    好容易控制了自己的情緒，那名中年人忽然黯然一嘆，抖動著嘴唇艱難的道：“我，我的，是他哥哥。”

    他轉頭看向那把在木頭門楣上震動不已的長刀，緩緩閉上雙眼，但兩顆渾濁的淚珠卻滾動了下來：“我……我的，早就勸說過他，他，他的，不聽。結果……”

    他再次沉默，直等到梗咽開始平息下來，才沉聲問道：“你，你的，名字？此次，來日京，何為？”

    蘇永握緊血刀，凜然道：“我叫蘇永。這次來日京，我們不像你們矮倭人，只會避開官兵欺負老百姓。我們不擾民，只找官府、找你們天皇要個說法，為什么要入侵我們炎龍燒殺搶掠？我們來要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中年人緩步走到那把神刀之前，沉默的注視良久，似乎想拔下來。

    但他猶豫了一下，伸出的手終于緩緩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