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紫衣女子肯定的說道:“那女子必然是番外之人,非我炎龍種族。” 皇帝眉頭皺的更緊:“不會錯么?” 紫衣女子點頭道:“我曾出過邊塞,塞外族群的體格與我炎龍子民大不一樣,我有把握。” 皇帝陛下輕輕點了點頭。 這名女子竟然在皇帝陛下前自稱為我,絲毫不以臣下自居,而皇帝陛下似乎也毫不在意,她究竟是何人物? 30章 大內(nèi)秘境 就在皇帝陛下在沉吟的當兒,那紫衣女子忽然又加了一句:“蘇將軍自然是天縱奇才,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也把她帶來,似乎有些過了。” 皇帝搖搖頭,又點點頭,忽然笑道:“這沒有什么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在詩詞大賽上他敢把一個異族人帶來,反而正說明了他心無旁意,一個能落落大方的把本應(yīng)掩藏的東西展示出來的人,絕不會是背地里搞小動作的人,朕怎會因為這等小事怪罪于他?” 紫衣女子笑道:“原來皇上早已有了定論,又何必來問我?”她也不知怎的,雖然看那番邦女子不舒服,但一想到有可能牽扯到蘇永,又忍不住悄悄的為他求了情。 皇帝笑道:“蘇永此人,極為奇怪,不知哪里來的那么多古怪東西,連朕都沒法看透他。如果說他孤軍殺入雁蒙都城生擒大汗回來已經(jīng)是令人驚嘆,倒不如說這幾天他的表現(xiàn)更讓我震驚不已。” 皇帝陛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嘆道:“他怎樣用兵怎么神勇只是軍中相傳,朕并未親身得見;但朕自幼苦讀詩書,到如今已經(jīng)四十余載,但這幾天他在賽場上的表現(xiàn)還是令我嘆為觀止自覺聞所未聞。這是真真切切在我眼皮底下發(fā)生的事兒,由不得朕不信。” 紫衣女子笑道:“也難怪陛下震驚,他能將陛下的心思都猜的這么透,也難怪能在戰(zhàn)場上百戰(zhàn)百勝。”如果說他身邊的女子是個異類,那蘇永豈不是個更大的異類? “以仙子看來,他武功如何?” “真要打起來,略強于伍統(tǒng)領(lǐng)。不過要比邊塞的兩只大老虎差點。”此刻伍樂城并沒有在樓上,紫衣女子也就大方的說了出來。邊塞的兩只大老虎,指的是龍翼統(tǒng)領(lǐng)戰(zhàn)狂瀾與鳳凰統(tǒng)領(lǐng)燕穿云。 皇上嘆了口氣:“那兩個家伙朕也很久沒見了,以往有他們鎮(zhèn)守著最危急的北邊,朕才能放心。但如今北邊已被蘇永平了,朕倒是想把他們調(diào)回來,協(xié)助仙子幾人一起探那秘境……” 紫衣女子慌忙說道:“但東邊還有矮倭搗亂,西邊紅番也在虎視眈眈……依我看來,這事情牽連甚大,還是等到四方平定,后顧無憂再論。” “真有這么危險?”皇帝的眉頭再次緊皺起來:“以你們?nèi)鹫呖磥恚四侨齻€連朕都有些頭痛的軍王外,還需要挑些什么人一道去?呃,朕連戰(zhàn)狂瀾與燕穿云都可答應(yīng),仙子應(yīng)該信得過朕的誠意。” 紫衣女子皺起好看的鼻子想了半晌,忽然笑道:“這蘇將軍既然如此本事,不若讓他平定矮倭與紅番之后,與我們一同前去?據(jù)聞他見聞極之廣博,可能比起那兩頭老虎來會有更大幫助。到時東西北三方都已平定,陛下把邊防布好,再讓三軍王安插三大軍團將士護衛(wèi)在京都四周,自然稱得上穩(wěn)如泰山。” “但這樣未免要等段時間了,蘇永在北邊雖然能短時湊效,但那畢竟是在陸地上。而東西兩面海陸都有,尤其是紅番那面海域遼闊,對方炮火又比我炎龍要強很多,而那矮倭人也是極為兇狠,聽聞戰(zhàn)敗寧可切腹也不甘作俘虜……”皇上看著布幔透過來的午間陽光,輕輕放下茶杯道。 “也許那蘇將軍有些辦法。”紫衣仙子輕嘆道:“東西兩邊雖然不如北邊雁蒙兇狠,卻一直都如牛皮糖一般,也不知拖住那幾名軍王多久了,如果不盡快把這些麻煩解決,只怕宮中的危機遲早爆發(fā),到時單憑伍樂城與我們幾個,只怕難以抗衡。” 皇帝輕輕踱步走到窗邊,忽然回頭道:“昨晚闖入那賊人,是否沖著那秘境而來?” 仙子茫然的搖了搖頭:“這事情極為隱秘,除了宮中可能有數(shù)人知道,其他人等絕無可能得悉。我估計昨晚那賊人只是巧合進入,所以,我們干脆放過他,讓他先去探一探,這樣我們心里也有個底,畢竟那人身手不錯。” 皇上點點頭,忽然定住踱步的身形,寒聲道:“如果那人是云太師所派呢?” 紫衣仙子一愣,接著冷如寒霜的臉上泛起一絲殺氣,道:“如果他能活著出來,自然有老和尚與酸秀才看住他。如果他不能出來,誰的人還不是一樣?頂多我們出發(fā)之時,順道將老太師先扔下去。” 皇帝臉上泛起笑意:“想不到仙子如此殘暴。” 紫衣仙子微笑著對陛下盈盈一揖:“不敢,這還不是跟皇上學(xué)的?” …… 午后比賽繼續(xù),已經(jīng)順利晉級的云曉夢與白虎堂,山竹枝及待定的梁子語站在了一邊,而已經(jīng)淘汰的選手,包括江南四才子中的兩位,都已經(jīng)下臺去了。 所以臺上,現(xiàn)在也只是站著剩下的三名京都書生。 頭一名書生去選題,結(jié)果選了個“誰曾將此樓一拳打破”的上聯(lián)。 此上聯(lián)倒不是太難,不過在場都是些文弱書生,一看如此暴力的古怪試題還是有點頭痛。 看著幾名書生面面相窺,皇帝陛下面有得色,不停撫須微笑,可見對自己出的試題帶來的效果甚為滿意。 啞然半晌,此名名為馬化騰的書生終于吐氣開聲,對了個“我也在上頭大膽題詩”。 這對聯(lián)雖然不怎么工整,但也算有些氣魄。當下柳觀雨與兩名大家評委搖頭,而御史與禮部尚書則棄權(quán)不表達意見,只有王舒與蘇永沖著這書生的氣魄投了贊成票。 皇上看了幾人一眼,略為想了想道:“待定。” 然而剩下的兩人都沒法過關(guān),于是這名待定的馬化騰與梁子語得以順利晉級,與云曉夢等人一同進入五強名單。 由于皇上在現(xiàn)場實屬機會難得,而剩下參賽者已經(jīng)不多。當下眾人商議一番,在皇上點頭之后,把三樓布置一番,就把剩下的最終決賽延續(xù)了下去。 來得三樓,這里的布幔已經(jīng)撤去,四面來風(fēng),極為舒暢。登高了一層的幾名才子,站在這里也有了些高人一等的感覺,心里更是對接下來的賽事有了一些信心。 看得眾人精神抖擻,主持人的音量也大了些許,在樓上拿著湘竹大喇叭大喊了一聲:“總決賽,正式開始。” 31章 三甲出爐 總決賽是搶答題,而能搶到并答中最多的,自然就是最后的冠軍了。此刻五名才子已經(jīng)被皇上賜坐,一字排開,端正的坐在評委面前的小錦凳上,手里拿著一面牌子,那是給他們舉起示意搶答用的。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評委,無疑位置要比他們高很多。別說那正中高坐那把龍頭錦緞大椅的皇上,即便是兩邊的評委們,也都坐上了高頭扶椅,看上去比他們高了好大一截。 這樣一來,剛剛形成的喜洋洋心情又被壓了下去,看著面前高山仰止的幾位大人物,尚能保持心理平靜的,雙腿不在錦凳前打鼓的,除了那個已然鎮(zhèn)定下來的白虎堂,竟然就只有那梁子語了。連那云曉夢,臉色也是緊張不已。 “試題只報一次,幾位大才子,請注意聽清楚了。”主持官員一番說話,更是把他們的心都調(diào)了起來。蘇永不禁暗暗好笑,這個主持人也是個怪胎,竟敢在皇帝陛下面前賣弄風(fēng)sao。 主持人走到評委席上,對著皇帝陛下叩了首,方取過桌面上一面錦緞,輕輕展開大聲道:“這第一道題,是由皇上御賜下來。題目是:‘常未飲酒已醉’,請問為什么?并且要就這題目對出下聯(lián)來。” 聽得主持人說完,皇帝陛下也微笑著看向兩側(cè)群臣,緩聲道:“等他們搶答完,眾愛卿也可發(fā)表自己看法。另外,總決賽朕就賜下這么一道題,剩下的題目,就由眾卿家來定吧,你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難題盡數(shù)說出來,越難越好。” 幾名評委應(yīng)了聲是,心里卻是暗暗叫苦。這詩詞大賽自然是炎龍必然載入史冊的大事,如果自己出的題目淺了,恐怕非但不能萬世流芳,反而會被引為笑談,畢竟這些評委并沒想到總決賽會是這樣,有些人更是毫無準備,總想著所有題目都有專人準備好。 誰料到皇上不但要考核才子,也順便考起了他們。 我們可是評委啊。有幾個心里不由暗暗叫道,我們是來因公度假的,不是來做功課的哇。但是,又有誰敢奮起抗議? 白虎堂的牌子舉了起來,主持人等他站起,把喇叭舉到了他面前。 “常未飲酒已醉,這是因為,觀花可醉,望月可醉,見美人……”白虎堂是三句不離本行,一不留神就把這個也說了出來,他悄悄打量前方一眼發(fā)現(xiàn)眾人沒有喝止才松了口氣:“呃,也可醉。至于下聯(lián),草民就對‘以不讀書為通。’” 常未飲酒已醉,以不讀書為通。對子是頗為工整,只是下聯(lián)的意思,卻是令皇上皺了皺眉。 一旁的禮部尚書慎言觀色,一看風(fēng)頭不對,趕緊站起喝道:“胡說,對子也得講求道理,以不讀書為通,哪有這個道理?” 柳觀雨與兩名副院長都是文學(xué)大家,也對這個狂書生這一句有些不滿,不由都點了點頭。 蘇永正襟危坐,自然把兩邊的情景都看在眼里,這個白虎堂甚得他好感,而且他那準老婆還曾把他打得差點骨折欠了情,他自然要幫上一把。 何況,這白虎堂說的也未嘗就沒有道理。比如那世間的窮苦百姓,有的一輩子都沒摸過書,大字都不曾認得一個,但是,難道就什么都不懂了么? 此刻看到白虎堂已經(jīng)被這位尚書震呆了不敢再發(fā)一言,于是笑著站起來幫他辯解道:“以蘇某看來,白才子此言也有道理。方才他說觀花可醉,賞月可醉,看美人可醉,那么延伸過來,也可說:通達世故為通,明白事理為通。舉凡民間百姓,縱然不讀書,也是有許多通曉道理的。讀書,只是了解知識與道理的一種手段,但不見得讀書多了,就一定懂得道理。” 此話驟然一聽有些勉強。但眾人細細一分析,卻覺得也大有道理,想到史上不知有多少jian臣逆子也都是飽讀詩書之人,眾人縱然有心反駁,也是沒有那個膽子了。 而皇上更是立即想到了那個令人頭疼的云太師,不由也點了點頭。 柳觀雨站起來打圓場道:“蘇大人說的對,讀書只是謀取道理知識的其中一條途徑,但缺乏了知書,也難識禮,對于道理的領(lǐng)悟總歸還是要差很多,所以尚書大人所言,也是職責(zé)所在,不算得錯。” 禮部尚書,自然對于知書識禮看得極重,這倒也無可厚非。蘇永點點頭,笑著對莫言致禮,莫言也微笑著拱手回復(fù),至于是否心存芥蒂就不得而知了。 但蘇永這一舉,卻已無疑將那四才子之首的白虎堂,牢牢綁在了自己手上。 白虎堂對皇上一躬,又對蘇永一躬身,最后對莫大人抱抱拳以示領(lǐng)教,就坐了下去。 “白虎堂這個回答,算通過了。”皇帝陛下點點頭,掃了眾評委一眼:“下面由你們來出題。” 蘇永一看其他眾人還在沉吟,就站起來笑道:“我先來一個吧,還是對子,聽清楚了。‘男生,女生,皆書生,生生不息。’下面開始搶答。” 話音剛落,旁邊同時傳來了兩聲低坯的聲音,不是那紫衣女子與脫不花還有誰來。皇上卻是撫須哈哈大笑,顯見對他這副打趣的對子很是欣賞。畢竟剛剛白虎堂被莫言官威所壓,場間才子的情緒都低落了下去。 云曉夢一愣,剛要舉牌,早已深諳此道的山竹枝已先一步舉了起來。 “初戀,熱戀,同性戀,戀戀難舍。”山竹枝搖頭晃腦道,結(jié)果自然是換來了另外兩個低坯聲。 眾人哈哈大笑,蘇永看皇上龍顏大悅,笑道:“不如請陛下賜個橫幅?” 皇上一呆,脫口道:“唔,‘生無可戀’?” 眾人再次哄堂大笑,便是皇上,也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有了皇上這個橫幅補充,山竹枝這道題也算順利通過。此刻山竹枝也效法白虎堂站起,對皇上深深一躬,同時也對蘇永來了個欠身。他自然明白,蘇將軍出這種題目,分明是為了照顧他們。 這時柳觀雨站了起來,對著皇上一揖道:“下官曾去過粵閩一帶,對一個鄉(xiāng)間的門聯(lián)印象很深,便是如今,都不太明白其中含義,此刻也想拿出來,看是否有才子能夠解答。” 連狀元郎也看不明白?皇上不由大感興趣,點了點頭。 柳觀雨略一沉吟,朗聲說道:“這個對聯(lián)是這樣的,上聯(lián)是‘二二三三四四五’,下聯(lián)是‘六六七七八八九’,橫幅是‘二四七三’,當中全是數(shù)字,著實難解。” 眾才子一看四大才子中那二人已經(jīng)脫穎而出,趕緊開動大腦冥思苦想起來。 奈何這門聯(lián)實在匪夷所思,別說這幾名才子都陷入了深思,便是評委席上眾人,也都皺緊了眉頭。全是數(shù)字啊,又不是倍數(sh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蘇永偶然一抬頭,發(fā)現(xiàn)那來自南粵大州城的梁子語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不由鼓勵他道:“眼下大家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梁才子有了某種猜測,也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下。” 梁子語感激的對他拱拱手,站起來道:“我們南方,從事農(nóng)耕者甚多,生活也比較貧困,很多鄉(xiāng)間的人都不大認得字,只是略懂算術(shù)。故而梁某認為,這副門聯(lián)并無具體含義,只是因為主人不認得太深的字,就把幾個簡單的數(shù)字寫了上去,充當了門聯(lián)。” 梁子語來自南粵,自然是比較了解當?shù)厍樾危娙寺犓绱苏f也頗有道理,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時蘇永似有所悟,不由問道:“你們那邊沿海一帶,是否常有矮倭人乘船前來擾亂?” 梁子語一愣,眼中露出了一絲憤恨之色,拱手道:“正是,那矮倭人每隔三五個月必來,燒殺掠奪,無惡不作。地方雖然有民團與官兵一同聯(lián)防,卻是防不勝防。” 蘇永點點頭,又轉(zhuǎn)向柳狀元道:“柳大人當時去的鄉(xiāng)村,是否已經(jīng)離沿海不遠?” 柳觀雨點頭道:“蘇將軍說的沒錯,那地方叫做雷州,海岸線極長。” 蘇永沉吟片刻,突然長嘆一聲,久久無語。 這一聲嘆的黯然神傷,眾人愕然之下,也都有些為他感染,一時間竟忘了詢問。 片刻后柳觀雨才拱手道:“蘇將軍可是想到了什么?” 蘇永長出一口氣,瞇眼看著樓外樓下像螻蟻一般的圍觀百姓,輕嘆道:“這副門聯(lián),說的是主人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