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李全聞言,眉開眼笑地道:“今天這丫頭真是把小的纏的沒辦法,這下小人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李成苦笑道:“算了,我先見她一次吧。你先下去,等下我吃完飯,你帶她進來。” 李全忙躬身道:“小的明白,這就去讓她準備。”說畢,放下晚膳,小心地退出了房間。 吃完晚膳,李成看著進來收拾碗筷的李安,低聲道:“京師有消息沒有?” 李安看了周圍一眼,小心地低聲道:“小的剛收到京里的消息,因為何桂一案蔡絳已經大不如前,倒是蔡攸聽說正在各處活動,準備接替其弟的位子。只是童大人自從加封之后,到沒有了什么動靜,各處官員都在盯著童大人的舉動呢。現今,京師里風頭最勁的還是童大人,可是童大人卻偏偏沒什么動靜,這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李成想了想,點頭道:“這次還得你去跑一趟,替我給抗王府和童大人各送封信,另外稍點太原的特產,算是一點心意。如今眼下的局勢越來越膠著,我們需要隨時和京師保持聯系。” 李全聞言,神色凝重地道:“官人,康王府那邊上次小的回京就有些不冷不熱的,若是康王殿下和官人有了嫌隙,恐怕就十分不妙了!” 李成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康王的心思,是想謀太子之位,如今并沒有機會,他必定以為我沒有替他謀劃,所以這才故意這么做。不過康王雖然是王爺,實力上全員不如七王爺,太子之位,若是尋常辦法康王必定難以染指。” 李全聞言,有些焦急,低聲道:“若是康王在皇上面前說官人一點什么,那可如何是好?” 李成笑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這些日子,他對茶水也適應了不少,從前一口茶不喝,這時喝起來倒也沒覺得有什么。放下茶杯,這才點頭道:“康王母子在皇上面前可并不得寵,他和我們早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皇上自然也是十分明白,這點,他也清楚,所以不用擔心他會在背后出手。” 李安這才微微長吁了一口氣,點頭道:“既然如此,小的這就前去準備,后日便啟程前往京師,官人有什么口信要交給大娘子?” 李成點頭道:“你先去準備,有什么口信,稍后再告訴你。” 說到這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李全在外面揚聲道:“官人,小的把這丫頭帶來了。” 李成示意李安離開,這才點頭道:“進來吧,我這里沒有外人。” 隨著他的話音,李全帶著一個十五歲上下的女孩進來。這女孩李成倒沒見過,她身材嬌小,身形纖弱,濃密的長發整齊地挽在腦后,用一支雕刻景致的木簪綰著,削瘦白皙的玉容上,雙頰因為緊張而泛著一絲淡淡的紅潤,一雙濃黑而整齊秀氣的雙眉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著靈動的神采。嬌嫩的雙唇微微地緊閉著,透著她心底的不安。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成,小丫頭上前一步,輕輕跪在地上,低聲道:“奴婢嬌杏,見過官人,官人大恩,奴婢全家沒齒難忘!” 李成急忙示意李全把她扶起來,擺手道:“你快起來吧,我這里沒那么多虛禮!” 李全也在旁邊笑道:“快些起來吧,官人為人寬和,的確沒那么多的講究。” 嬌杏卻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聽到李成這樣說,只是連連叩頭道:“官人救回奴婢爹爹,救了奴婢全家上下九口人,奴婢家窮的厲害,沒有說明能報答官人,只求跟在官人身邊服侍,為官人做牛做馬。” 第三十五章 再試火銃 李成嘆了一口氣,親自上前把嬌杏扶了起來,低聲道:“你先起來吧,本官乃是一方父母,既然做了這個太原刺史,自然是要為百姓做事的,否則便是辜負了皇上信任,你們本來就是無辜被害,救你們乃是本官的職責所在,并不需要報恩。” 嬌杏和旁邊的李全,都被李成的這套言論說得有些回不過神來,嬌杏怔了怔,才搖頭道:“官人說的話,仿佛有些道理,只是奴婢全家身受官人大恩,奴婢不能不報,若是官人不肯留下奴婢,奴婢便無顏再回家中去見父母。” 李成真是有些糾結,想了想,只好柔聲道:“本官救人并不是為了要求大家回報,而且本官府中也不缺人手,你在家中必定也被父母的珍愛,本官這里有些散碎銀子,你先收下,回去好生做個小本生意,慢慢把家境支撐起來。你父親雖然得救了,但是在那地牢里恐怕也被弄廢了身子,再想養家也是艱難,這些錢你若不收,恐怕用不了多久又將頻臨絕境。” 說畢,從身上取出三兩不到的碎銀子,塞到嬌杏手中,正要命李全把她帶出去,卻不妨嬌杏猛地虧在地上只是低聲抽泣,任憑李全怎么拉扯,都不肯起來。 好半晌,重重地叩頭哽咽道:“嬌杏謝過大人天恩,奴婢回去日日為大人燒香祈福,為大人立長生牌位!大人天恩,奴婢全家生生世世不敢忘記大人!” 李成嘆了一口氣,用力把小姑娘扶起來,低聲道:“明日早上,讓李全雇車送你回去,顧上多加小心。” 嬌杏含淚望著李成,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若是嬌杏回去,恐怕會受責罰……” 李成搖頭道:“哪有父母真的愿意孩子成為奴婢?放心吧,你回去,家里人一定都會十分高興的。若是他們真的不原諒你,你再回來,我再想辦法。” 聽李成這樣說。李全在旁邊也忍不住眼圈通紅地道:“官人這樣的好人,世上恐難再遇到一人了! 李成不禁皺眉道:“不要再說了,快些帶嬌杏下去,時間不早了,這些公文我還得批完才能休息,另外讓守夜的書吏過來一下,我得寫封奏章。” 嬌杏再次跪下又叩了一個頭,這才起身向李成躬身道:“官人,奴婢先退下了,官人萬福!” 李全也小心地躬身道:“官人,小的這就去叫書吏過來,今晚值夜的應該是姜官人。” 說畢,看到李成點了點頭,這才帶著嬌杏退了出去。 李成看著兩人離開,又聽到李全在院子里低聲埋怨嬌杏道:“讓你好生哀求,怎么反而不會說話了?這下可好,倒是浪費了這么好的機會,你回去若是沒辦法,再回來試試吧。唉!” 嬌杏低低地道:“官人這么好,既然官人不愿意嬌杏留下,我不忍心難為官人。” 李全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罷了,走吧,你還沒吃飯,先去吃了飯,明天我送你回去。” 說畢,院子里隱隱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同時還傳來嬌杏那驚訝的低呼:“李爺,這如何能要?嬌杏已經有了官人賞賜的銀子了!” 李全低聲道:“你就拿著吧,不過五百文錢,偏偏我這月的錢還沒到手,不能多給你,這半年跟著官人,贊了些。這些是到太原后積攢的。明日你回去,在集上給你父母買點東西,自己也留幾個私房錢。” 嬌杏低低地道:“這如何是好?李大哥,你把錢都給了我,那你需要用錢怎么辦啊?” 李全急急地道:“休要糾纏了,被官人聽到就不好了。官人比尋常人家都善待下人,每月都有五百文錢的零花,這個月眼看就到了放錢的日子,你放心吧。” 兩人似乎這才覺得在院子里說話,會被李成聽到,一起匆匆轉身而去。 聽到院子里恢復了平靜,李成看著書案上堆積的公文,心中隱隱地感覺到李全和嬌杏之間似乎沒有表面這樣簡單。眼看李全也二十上下了,正是成家的年齡,若是果真有意,那倒是一件好事。 正想著,只聽門外一個聲音沙啞地道:“大人,姜云前來見過大人。” 李成聞言,忙笑道:“進來吧,你竟然還沒有休息,真叫本官感嘆!” 姜云大約四十歲上下,在這刺史府中做了二十年書吏,一直十分小心謹慎,不過也十分圓滑世故,所以歷任此事都用的十分得力。李成由于是現代人,對于奏章真是一頭霧水,那些艱澀的古文更是頭大如斗,這時便十分倚仗這些專門捉刀代筆的書吏了。 從前在京師,自然有中書省的書吏代為書寫,這時來到太原也就只能讓這里的書吏來做了。由于李成的西域背景,使得外人看來他不會書寫,也就不覺得太奇怪了。 姜云看到李成,急忙拱手道:“大人召喚,不知何事?” 李成點頭道:“倒沒什么事,只是讓你來幫我寫一本請安的奏折送往京師,怎么寫,你應該知道吧?” 姜云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知大人可要將今日民女前來報恩的事情寫進去?” 李成心中一動,詫異地看著姜云,頷首道:“那你的意思是……” 姜云急忙躬身道:“卑職的意思是,這樣做的話,會讓陛下感到何桂一案,實在是民怨沸騰,大人所為實在是救民于水火,如此一來,可以向京中施加處置何桂的壓力,為大人今后除掉禍根,也可以對京中局勢推波助瀾,讓目前摸不著邊際的朝局露出頭緒來。而且如此還可助童大人掌權而盡綿薄,童大人和大人之間的關系今后他想甩都甩不掉了。” 李成看他說的侃侃而談,也有些道理便點頭道:“這事需要不露痕跡地寫出來,你若能做到才算高明!” 姜云笑了笑,點頭道:“若是大人不著急的話,請大人明日再看如何?” 李成看了一眼天色,發覺才是晚上十點不到,這個時侯,正是他在二十一世紀夜生活開始的時候,而現在卻沒事做了。在家的時候,還可以和妻妾們調調情,看著她們斗嘴都是其樂融融。再不濟也能去行院中和名妓佳人混一個活色生香。哪里有這時的冷清無聊的感覺,想想似乎應該把撲克牌和麻將之類的游戲弄點出來,不然這樣下去,實在太無聊了。 太原雖然也是一方繁華,一千多年深厚的積累,使得這里最不缺少文化氣息。只是這些對于李成來說實在沒有什么吸引力,而這里的娛樂產業遠不如汴梁那般精彩絕倫,讓早已對后世眼花繚亂的電視都麻木的李成更感郁悶。 無奈地伸了一個懶腰,這才想到李全先前勸自己把嬌杏留下的用意,有個女性在身邊,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比自己一個人強些啊! 先前因為蔡京的原因,他并沒有時間閑下來,加上何桂的案子一直懸而不決,他也沒有心思留意這些娛樂的事情。再后來又忙著研制火炮,加強軍中的訓練,改進太原廂軍的訓練方法,忙的倒也是四腳朝天,這時忽然閑下來便覺有些無所事事了。 想了想,李成還是決定嘗試把火銃的圖形繪制出來,等將來火炮能做出來就嘗試這火銃的制作,由于火銃也同樣只是使用火藥,而不必使用炸藥,這讓李成心里還有些把握。 加上在部隊服役多年,對于槍械,他還是十分熟悉的,而原理簡單的火銃雖然并不熟悉,可是也有些映像,這時憑著記憶或許可以可以繪制出來。 想到這里,大感興奮。若是火銃可以造出來,那么對于這個還是冷兵器的時代來說無疑將是該寫歷史的一次機會。卻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第三十六章 特種部隊 李成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追趕歷史前進的腳步,讓他的實力在那場驚天巨變之前早點壯大和發展起來、 雖然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樣的壯大和發展,對于將來未必是件好事,可是為了目前的自保,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改變,只能小心翼翼地摸著歷史的脈搏,一點點前進。 對于眼下的局勢,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那些已知的歷史,而今后究竟要怎么做,他心里還真沒底。或者,實力足夠壯大的時候,嘗試一下改變歷史也未嘗不可。 胡思亂想之際,李成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這些,他還真的有些心動。其實北宋所處的環境和三國春秋有些相似。只是那些春秋時的諸侯國和三足鼎立時期的三國都是厲兵秣馬心懷壯志,而這宋朝的統治者卻處在巨大的危險之中而不自知,真是足夠叫人納悶的。照道理說,中國人是最善于借用歷史上的教訓的,可是這些在宋代的統治者手中幾乎成了廢紙。或許是兩千年的經驗,遠不如后來那些慘痛的教訓更令人刻骨銘心,深入國人的骨髓。 李成苦笑一聲,收回紛亂的思緒,仔細回憶著那些并沒有太留心的火銃的外形和內部構造。幾枝新作的鵝毛筆,飛快地在麻紙上勾勒著火藥槍的樣子。 同時,想起自己將要組建的特種兵部隊,雖然是原始的特種兵,但是簡單的裝備還是很有必要的,便將比手槍的原理修改了一下,改成手柄可以發射暗器的匕首,又按照不同的作戰環境,繪制了現代和古代相融合的迷彩和夜行服。另外比較重要的就是不對的訓練方法和訓練標準、對于這些,李成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用白話寫好這些重要的資料,對他來說十分重要,因為軍中的軍官大多只是是的幾個字的文盲,古文他們是不大懂,理解起來也費勁。至于這些試驗武器最佳人選,他忽然想起了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王彥,比起軍中其他人,王彥更加可靠。這些特種兵的裝備,也的確不能輕易泄露。 正畫的起勁,李全端著茶水進來,看到李成還在書案前忙碌,小心地放下茶水,低聲道:“官人,天色不早,小的服侍您洗漱?” 李成抬眼瞥了一眼李全,漫不經心地道:“你看那嬌杏怎么樣樣啊?說說的你感覺。” 李全沒料到李成竟然會想自己問起這個,不覺猛地一呆,怔了怔,才小心地道:“嬌杏是個好姑娘,官人何不把她留在身邊?” 李成放下手里的鵝毛筆,好笑地搖頭道:“究竟是你想讓她留下,還是你想讓我留下她?” 聽到李成繞口令似得問題,李全呆呆地點頭道:“自然是小的想讓官人留下她,她若是就這樣回去,恐怕要吃些苦頭的。” 李成聽他說的另有內情,便明白了其中的微妙,點頭道:“這樣吧,讓她回去看看,若是她還是想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李全驚喜地看著李成,失聲道:“官人竟然許她留下了?” 李成看著滿臉驚喜的李全,皺眉道:“你若是愿意,我便讓她留下,你年紀不小,也該成家了。” 聽到李成這樣說,李全真是感激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跪在地上連叩了三個響頭,這才匆匆爬起來,向外面跑去。看著他的樣子,李成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壓抑在心口的煩悶終于消散了不少。 一個月以后,盛夏的炎熱已經再也難以抵擋,李成帶著李全在兩百親衛的簇擁下,前往城外的軍營,考察張明義親自挑選出來的各代特種兵。 雖然一行人黎明十分出發就是為了避開炎熱的暑氣,可是距離軍營還有五里,便覺漸漸升高的太陽愈發地毒辣起來。 李成用力抽了身下的戰馬一鞭,戰馬不情愿地打了一個響鼻,這才放蹄狂奔起來。跟在李成身后的李全急忙也策馬揚鞭,緊跟了上來。看到前面軍營隱隱綽綽的影子,李全揚聲道:“官人,還是慢些趕吧,恐怕官人身體吃不消啊!” 李成回頭看了一眼,長笑一聲,繼續策馬向前趕去,將李全和兩百親衛遙遙地甩在身后。李成的騎術其實還是在大學時學來的,部隊倒是沒有這種訓練科目,大學附近正好有個馬場,一幫男生便時常過去騎馬玩,使得他的騎術勉強合格。 穿越到這遙遠的宋代,便正好派上了用場。雖然在這些從小就和馬匹打交道的古代人眼里,他的騎術只是普通,但是已經是現代人里難得的了。 大約是看到了李成一行人,距離轅門還有一里地,張明義便帶著眾將領迎了出來。看到李成就要翻身下馬,李成急忙揚聲道:“張將軍不用見禮,我們先進營中再說吧!” 說畢,催馬就向營中馳去,張明義急忙跟在身后向早已準備好的軍營走去。由于李成已經提前一個月開始選拔,這次從太原廂軍中按照李成的標準,只選出了一千兩百人,比張明義先前估計的兩千人少了將近一半,這讓他很是擔心。 這時看到李成走進營中便開始仔細打量立于大帳前面的這一千多人,心中便覺有些不安。忙將戰馬交給身邊的親兵,上前向李成拱手道:“被指按照大人的方法,在太原附近的六萬廂軍中只選出這一千兩百人,請大人呢責罰!” 李成回頭看了一眼張明義,并沒說話,只是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千多人,這些勢必給果然是嚴格按照李成那份資料來挑選的,一個個身材強健,雖然身高不同,但是人人氣勢沉穩,殺氣騰騰,看的李成暗自高興。雖然人數少了一點,他倒并不在意,畢竟特種戰術,并不要求人數上的優勢。 看著眼前這一千兩百人的的精兵,李成真是從心底里暗自想笑,這些人先訓練起來,慢慢再從其他軍中挑選精兵, 這樣若能弄出兩三千,再加上火炮和火銃能順利造出來,有這三千人恐怕也可以抵擋金兵了!看到李成一直沒有什么表示,按捺不住的張明義低聲道:“大人,您看……” 李成這才想起身邊的張明義,忙點頭笑道:“不錯,你能挑出一千二百人,已經不錯了,我本來以為能有五百就可以了!” 張明義猛地一怔,正要詢問,旁邊一直被李成冷落的許穆這時忽然從張明義身后站出來,向李成抱拳道:“大人,卑職粗鄙,一向不懂那些斯文之事,還請大人容卑職自請降職加入到這些精兵之中!” 他的話,讓在場的十幾名軍官同時大吃一驚,這樣自愿降職的事情,還是軍中從未見過的。張明義也吃驚地向許穆道:“許將軍,大人只是一時不察……”說到這里,他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不覺抬眼向李成望去。 李成看著怒火無法掩飾而露露出來的許穆,卻并不生氣,而是淡淡地打量著許穆,點頭道:“降你為直長,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