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所以他也索性少去開口,不主動引起話題,倒似在那里裝瘋賣傻,省得到時忍不住去跟申屠惜爭論,刺激申屠惜的情緒。 現在葉夏也是有意無意想多拖延點時間,這申屠惜把他私禁在這里,怎么說也應該頂著些壓力,時間越長,他的壓力也就越大,越容易露出破綻,葉夏也越多機會,另外一方面,葉夏也想戒戒他們在發覺他失蹤之后,肯定會四處尋找,現在說不定外面的世界已是被戒戒他們鬧得天翻地覆,這樣一來申屠惜的壓力也將更大,葉夏反倒是有點擔心戒戒它們鬧得太兇,到時候無法收拾。 畢竟這種擔心也不是沒有根據,以八戒那小王八蛋向來無所顧忌的行事方式,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而事實上,葉夏對于申屠惜的心思也可以說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的應對措施也正好抓住了申屠惜的軟肋,以致申屠惜束手束腳,幾乎是亂了方寸。 他現在都有些懷疑先前擅自動用這基地里的力量把葉夏弄來這里是否明智,且不說煙老二煙老三他們這么快就找來了這里,也一下子讓他感覺壓力倍增,可好不容易連唬帶嚇地轟走了他們,在葉夏這里卻又碰了壁,這葉夏油鹽不進,一下子讓他頗感被動。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么退路了,總不可能說就這么把葉夏放了,那樣的話,煙家的人借此發難,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沉思了片刻之后,申屠惜努力靜下心來,而后還是讓這基地的工作人員給葉夏送去了一份食物,同時還附帶上了一個新的步話機,這些東西也同樣是通過囚室上面那個可以打開的暗格丟進去的。 這一次葉夏總算沒有摔掉那步話機,申屠惜暗自松了口氣,整了整嗓子,說道:“葉夏,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葉夏卻是半天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著吃飯。 這次申屠惜反倒沒有怎么激動,稍稍沉默了一下后,索性自己說了下去:“我告訴你吧,你現在是在g處一處地下基地里,這基地也是我申屠家一力承建的,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設備設施都是我申屠家的,在這基地里就是遇到大家說的那種核末日也能安然無恙,沒有我的允許,誰也進不來,當然里面的人誰也出不去。現在你該知道你自己目前的處境了吧,你可別抱什么希望,煙家的人能闖進這里救你。” 葉夏卻仍是沉默。 申屠惜忍不住又自己說了下去,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你關這里來嗎?” 幾秒鐘后,葉夏終于開口了,卻說道:“我還沒吃飽,再給我拿些吃的來,再拿些水來,我渴了。” 申屠惜愣了愣,不假思索便叫手下去送吃的給葉夏,而且索性送了雙份,還送了兩瓶一升裝的礦泉水。 他也索性不再問葉夏了,繼續說道:“我跟你明說了吧,我把你關在這里也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你蓄意傷了申屠辛同,還指使你的蟲子偷毀了我的蠱扇,你這樣做,完全就是在撕我申屠惜的臉面,挑釁我的權威。其實這并不關我申屠家和煙家之間的恩怨,只是就算你是個人才,我也十分欣賞你的能力,可是你這樣胡作非為,我也不能坐視不管,畢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你想對我怎么樣?殺了我嗎?” 步話機里終于又傳來了葉夏的聲音,那聲音竟有些顫抖,聽葉夏的語氣,分明帶著一絲緊張。 申屠惜也不由露出一絲滿意地笑容,說道:“不不不,你誤會了,就為了這么點事,我怎么可能殺你?我只是要你好好認識自己的錯誤,如果你能真心誠意跟我道歉,并寫份悔過書,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葉夏那邊卻又沉默了起來。 申屠惜微微有些不悅,語氣稍冷道:“我想你沒有別的選擇。我前面已經跟你說了,你可別想有誰能救你出去。” 葉夏卻是開口道:“能再送些吃的來嗎,還有水,我還沒吃飽,最好多拿點來。” 申屠惜皺了皺眉,心想這臭小子還真是個吃貨,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還是又讓人送了雙份食物和兩瓶水。 他發現葉夏的語氣越來越軟,也猜想著葉夏已是動搖,說不定吃飽后便會答應他的要求了。 等食物和水送到后,申屠惜笑了笑,努力以親和的語氣說道:“你別吃太急了,小心噎著,這基地里吃的總能管夠,而且你只要認錯了,就很快能夠出去了,我想……” “我覺得這里挺好的。”葉夏卻突然說道:“申屠惜副處長,我先補個覺,你說的事等我醒來再說吧。” 說完后,葉夏便關掉了那步話機。 申屠惜愣在了那里,完全傻掉了,一張臉也在瞬間變得慘白。 過了好一會,他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被葉夏耍了,他用力跺腳了跺腳,惡狠狠地說道:“好,咱們走著瞧,看你能得意幾天?!” 接著他又吩咐手下接下來不得給葉夏送吃的,好好餓上他一餓,殺殺他的威風。 他卻不知道,在那囚室里,葉夏坐在地上,在他身邊,則整齊地放著那些食物和水,葉夏根本動都沒動。 葉夏吁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撐上幾天,可得省著點吃。” 第六十六章 孤注一擲(八) 葉夏知道自己不可能徹底保持沉默,畢竟申屠惜把他關在這里,有的是整他的法子,所以也是順著申屠惜的心思,假意做出妥協的姿態。 那申屠惜先前被葉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話題,一下子有些心急,便主動說出了葉夏所在和他目前的處境,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是葉夏卻知道,到了最后,他肯定還是要跟申屠惜翻臉。 他也完全不相信申屠惜說的,只要他道歉認錯寫悔過書便會放過他,如果說申屠惜真這么容易放了他,那他把葉夏辛苦抓來這里實在有些大題小做了。 說來他只不過就是想打開葉夏的心理防線,一旦葉夏認錯,自然是完全陷入被動,他便可以正式踩捏葉夏,想把葉夏捏成圓的就捏成圓的,想把葉夏捏成扁平的就捏成扁的。 所以一開始葉夏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思量著到時候跟申屠惜談崩了,申屠惜該怎么修理自己,而以他目前的處境,他最擔心的還是申屠惜給他斷食斷水,畢竟他關在這樣的地方,他出不去,申屠惜那邊也不會輕易進來,這樣的情況下,不給葉夏吃的喝的最是直接。甚至葉夏連斷水都不怎么擔心,大不了就喝抽水馬桶那儲水箱里的水,以他特殊的體質,也不怕申屠惜放毒。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耐著性子,盡可能地騙點食物和水,否則也不會在那里辛苦演戲,假裝動搖。 至于申屠惜說他就關在g處地下基地里,葉夏倒覺得或許申屠惜未必在說假,所以他也反而心安了許多,畢竟怎么說這里還是g處的地盤,戒戒他們找他也更容易一些。 而正如他所預料的,接下來,申屠惜便一直沒來找過他,就算過了幾個小時后他主動打開步話機,說自己肚子又餓了試圖再騙點食物,申屠惜那邊也是沒有任何回應。 葉夏也索性再次關掉步話機,吃了點東西,便靠在墻壁上坐著,閉目休息起來。 先前申屠惜送來的那些食物多是一些面包,葉夏也特意把這些食物分成更多等份,只到肚子極餓時才吃上一份,以求撐過盡量長的時間,他也盡量少在囚室里活動,減少能量的消耗。 只不過看起來似乎簡單,葉夏有食有水,似乎并沒有太大的麻煩,但他面臨最大的考驗還不是食物問題。 葉夏雖然平時并不怕寂寞,在葉宅鎮的時候,遇到沒活干的時候,他也可能幾天不出門,一直宅在家里,也并沒感覺有什么無聊,但現在卻不一樣,他現在是被動關在房間里,第一個心態就不一樣,更容易產生負面情緒。 而且這囚室里的黑暗雖然對葉夏沒什么影響,但這里也沒有電視報紙書籍什么的可以用來消遣消磨時間。 更重要的是,葉夏現在手機摔壞了,那步話機看去應該是一個軍用的便攜式步話機,信能強大功能卻很簡單,根本沒有時間顯示。 葉夏現在就好像處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中,不知日夜不知時間,也沒有人說話和聊天,倒有點像是到了傳說中盤古開天地前的混沌世界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人也最容易煩躁不安。 葉夏也努力不去想時間的問題,甚至盡量不去想申屠惜以及申屠家的事,以免影響情緒,影響接下來的判斷,動搖心境,他或者哼著歌,或者回想以前在葉宅鎮的生活,又或者反復回憶以前看過的電視和電影里的劇情,用以來消磨時間。 不過他也不是說有意消極等待,而是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最初申屠惜跟他說讓他道歉寫悔過書,葉夏就曾想過要不要先假裝答應了申屠惜,假借著寫悔過書的當口,要求離開這囚室,然后找機會發難,逃出這里,可想想申屠惜也不會傻到答應放他出去,他要寫悔過書的話,只要直接丟進筆紙和照明的東西就行,而根本不可能讓他離開這囚室,所以葉夏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連提也沒有提起,省得自討沒趣。 現在戒戒它們也不在他的身邊,甚至連石頭蠱都不能用,葉夏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辦法能夠出去,而且就算離開這囚室了也不一定能逃出這基地。 不過相比葉夏在囚室里的無聊和寂寞,外面的申屠惜卻也感覺并不好過。 除了第一次葉夏打開步話機討取食物,他因為氣憤強忍著沒有搭理外,到了第二天,他便忍耐不住,一直守在步話機旁,等待葉夏打開他那邊的步話機,出聲說話。 因為那囚室里沒有燈光,他看不到葉夏的動靜,也根本不知道葉夏到底怎樣了,只是忍不住不停地猜想著葉夏該是怎樣一種情況,是否已經快餓得吃不消了。 正在他不斷猜想時,葉夏那邊還真打開了步話機,喂了一聲。他也幾乎激動地跳起來,卻強做鎮定,問葉夏想得怎么樣了,是否愿意認錯。 然而葉夏卻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東道西,跟他閑聊了起來,甚至連食物也沒開口討要。 他耐著性子跟葉夏敷衍閑聊了好一會,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把話題扯回來,葉夏那邊卻突然關掉了步話機,氣得他又是一陣跺腳。 他哪里知道,葉夏打開步話機就是為了找人聊天,打發內心漸起的無聊和煩躁,他之所以連食物都沒提起,也是防止一旦提起了自己心志動搖,反正申屠惜在他認錯之前也不大可能說再送食物給他。 他申屠惜卻是一時間有些明白不過來,想不清葉夏為什么沒要求送吃的給他,反而閑聊了半天之后又把步話機給關了,似乎也不怕自己餓死。 直到第二次他好不容易等到葉夏開口后,葉夏仍是像上次一樣跟他閑聊了半天,他剛問葉夏實質性的問題,葉夏又突然把步話機關掉之后,他才明白葉夏的用意,自是氣得直跺腳。 他也決定再把葉夏晾個幾天,看看誰能熬得過誰,只是還沒過半天,他卻又忍不住等在步話機前,煩躁地等著葉夏打開步話機。 他就像是在與自己的戀人打冷戰一般,故意把對方晾在那里,暗下決心接下來幾天不再理睬對方,可是卻又忍不住期盼對方早點來找自己,或者說打電話給自己,主動向自己認錯,向自己討好。 無奈葉夏這個戀人卻像是久經風月的情場浪子,‘電話’是打來了,卻始終沒有說什么實質性的話,只是在那里感嘆天氣,或者討論國際形勢,擔心世界和平,撩撥得他一顆心肝兒難受無比,讓他焦急之余徒生一種無力之感,只差反過來去跟他認錯。 現在根本看不清葉夏在做什么,他感覺沒有任何的心理優勢可言,他也幾乎有些后悔當初不把那攝像頭裝得隱秘一點,或者說裝個紅外線攝像頭什么的,這樣就能看清葉夏的動靜了,也不用在這里瞎猜測。 然而囚室里的葉夏卻沒有表面上的這么輕松,那些食物也已經差不多快吃光了,算起來應該已經過了好幾天,沒吃完的也已經有點變味,而葉夏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若不是他心志堅定,又一直強自鎮定,都差點忍不住在步話機里直接答應了申屠惜原先讓他低頭認錯的要求。 甚至于連步話機,都是他反復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才狠下心來關掉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食物已經全被吃光,葉夏也感覺越來越餓,而更讓他不安的是,之后他打開步話機,卻再沒收到任何回應,那申屠惜好像已經不想理會他,任由他在這里自生自滅似的。 他忍不住猜想申屠惜會不會是想先把他餓暈了,再把他弄出這囚室,找其它辦法修理他。 那步話機里的電池也快耗光了,就像葉夏空癟癟的肚子。 正當他躺在地上胡思亂想之際,葉夏突然聽到抽水馬桶那邊傳來了異動,雖然他現在肚子很餓,連神智都有些迷糊,但還是能聽到馬桶下的水管里傳來的異聲。 他掙扎著爬了起來,走到那馬桶邊上,仔細地看著,按耐著激動的情緒等待著。 他想起了一個熟悉的情形。 沒過多久,抽水馬桶里鉆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八戒從水管里鉆了出來,見到葉夏后,愣了一愣,而后嗚嗚叫了一聲,一頭撞進了葉夏懷里,也顯得無比激動和興奮。 第六十七章 孤注一擲(九) 第六十七章孤注一擲(九) 聽到抽水馬桶里的異響,葉夏便想起了一個熟悉的情形,就是當初戒戒在葉宅鎮時跳進抽水馬桶抓出那條‘麻蛭’時的情形,葉夏也忍不住猜想該不會是戒戒找來了這里。 只是他還是不敢肯定,結果沒想到水下竟然還真的是戒戒。 激動之下,他也根本沒理會戒戒是從馬桶里鉆出來的,激動地抱著戒戒一通蹦跳和叫嚷,只差狠狠親上幾口。 而八戒同樣也是十分的激動,嗚嗚叫個不停。不過看它剛出來的樣子,似乎也有些意外會在這里見到葉夏,也不知道它是有意找來這里,還是無意撞見葉夏的。 不過不管怎樣,戒戒找來了這里,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 只是葉夏抱著戒戒跳了幾下,卻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不由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他已經好久沒進食了,肚子里幾乎是空無一物,體力大降,如果不是看到戒戒來,他甚至都忍不住要去吃那些海綿,或者說忍不住把那步話機給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餓極了的緣故,他感覺那些海綿還有那步話機,乃至自己身上的衣物也似乎不見得不能吃,甚至都讓他有一種香氣襲人的幻覺,就好像是那些金銀啊珍珠啊什么對于戒戒也是美食一般。 如果不是還有水喝,葉夏只怕早就撐不過去了。 見到葉夏突然摔倒在地上,戒戒也似嚇了一跳,激動地大叫了一聲,圍著葉夏一陣亂轉,一副焦急的樣子。 躺在地上的葉夏也是苦笑了笑,說道:“我都快餓死拉……” 他還沒說完,戒戒卻嗚嗚叫喚著,突然湊到他的嘴巴前。 葉夏突然感到嘴上傳來一陣黏糊糊的感覺,忙睜眼一看,卻發現戒戒的嘴上竟然還叼著一條黏糊糊的軟耷耷的蟲子,正有點像先前那次它從馬桶里抓來的那只‘麻蛭’。 看戒戒的樣子,也正是想把那條蟲子塞進葉夏嘴里,給葉夏吃。 葉夏卻是忍不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忙坐了起來,抓住戒戒拉遠了些,一邊呸呸了幾聲,用袖子抹起自己的嘴巴來。 八戒卻似疑惑地看了看葉夏,似乎想不明白葉夏既然都快餓死了,卻又為什么不肯吃東西,它可是見葉夏真的很餓的樣子,才難得忍痛割舍自己的食物與葉夏分享的。 不過很快,它好像明白過來了似的,點了點頭,咕嚕一聲將嘴上叼著的蟲子吞進了肚子,而后大叫了一聲,竟然轉頭跳進了抽水馬桶里,鉆進了水管中,消失了個沒影。 葉夏不由愣住,忍不住猜想戒戒該不會就這么跑掉了,不過感覺又有些不像,小王八蛋雖然沒心沒肺了點,但也幾乎從沒在關鍵時刻掉過鏈子。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葉夏正越來越不安時,馬桶下又傳來了異響,葉夏心中一喜,忙蹲在那里靜等起來。 很快,八戒又從馬桶里鉆了出來,嘴里竟然叼著一只手掌大小身呈扁平的紅色蟲子。 那蟲子看去也十分的怪異,看不出頭尾,也似乎沒有什么嘴巴眼睛,只有邊沿長著無數的短短細細的須子,如果不是它還在戒戒嘴上不停掙扎著動彈著,葉夏幾乎都要以為戒戒是從哪里叼來了一塊二人轉演員用的小型手絹。 戒戒跳到了葉夏懷里后,卻又直接把嘴上那只怪蟲子往葉夏嘴里塞去。 直嚇得葉夏慌忙揮手,打掉了那只怪蟲子。 葉夏覺得與其吃這東西,還不如去吃那些海綿更讓人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