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而且他也一直有些疑惑申屠秀先前死得太過容易,懷疑申屠秀并沒有真的死了。雖說申屠秀腦袋穿洞就這么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他眼前,但對于他們蠱門中來說,也并不能就此可以完全肯定對方真的死了。 所以當申屠秀的‘尸體’重新站起時,他雖然并不能說完全不驚訝,但也沒有烏三爺和游老二來得那么強烈。 而他根據對焦大的了解,也猜測著焦大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定會和申屠秀分個生死。 只是他沒有猜到的是,焦大似乎對于申屠秀先前的假死早有所料,也沒想到焦大行動會這么快,幾乎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或者說真正地殺死了申屠秀。 烏三爺和游老二先前卻一直以為申屠秀是死了,所以在申屠秀‘活’過來時也是嚇了一跳,而當看到焦大和他們一樣的驚訝之時,他們也覺得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沒想焦大完全是在演戲,再次迷惑了申屠秀,也‘再次’突襲殺死了申屠秀。 在申屠秀‘活’過來時,他們除了驚訝之外,卻反而有點欣喜,因為申屠秀真死了,他們也在現場,多少要擔些干系。這么多年,申屠家的的勢力和申屠清的影響力在他們潛意識里早已根深蒂固,跟申屠家起沖突,,除非逼不得已,他們都是極力避免,更不要說直接殺死申屠清的孫子。 只是焦大卻這么做了,沒有猶豫,干脆利落。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實也確實如此。 先前,焦大剛開始時問申屠秀是不是來看戲的,話里聽去帶著刺,沒有一點客氣的樣子,也讓高傲的申屠秀有點不舒服,起了一絲警惕,但之后焦大卻態度陡變,變得恭敬甚至有些低聲下氣,便又讓申屠秀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焦大在演什么戲。 而焦大則趁機走近申屠秀,但又在申屠秀更起警惕之心時適時停了下來,繼續用話迷惑申屠秀。卻在申屠秀還沒真正回味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警惕又不完全警惕時驟然出手。 不過申屠秀作為申屠家的人,也絕對不是徒有虛表泛泛之輩,有著保命的手段,所以并沒有真被焦大殺掉,而是假死在場。 只是焦大卻是知道申屠秀有這一招,故意裝做以為申屠秀死了。他之后侃侃而談,其實以他本來的性格,他是最不屑多說什么廢話的,他這次之所以突然說這么多話,除了因為幾家人都在場,確實勾起了他心中一些往事恩怨,他也難掩不平所以要說那番話,但更多的卻是故意在用話激假死的申屠秀,讓他自動暴露。 而他說什么申屠家申屠清太老,后人草包之類的話,也終是引起了申屠秀的怒氣,激得申屠秀自動‘活’了過來。 而見申屠秀突然活了過來,焦大又是故意裝出驚駭和疑惑,那申屠秀以為真是震住了焦大,心中不由得意,那料想一切都在焦大算計之中,焦大只不過是在演戲故意麻痹他而已,剛說了幾句便又突然出手,他也真正地中了招,立斃當場。 殺了申屠秀后,焦大說的話,叫游老二他們不用擔心什么,聽去倒好像是在安慰他們一般,但語氣里卻分明帶著譏諷,反諷意味十足,眼里也帶著輕蔑,帶著玩味。 成名已久的烏三爺和游老二看到焦大張狂樣子,此時卻是幾乎沒有任何的氣憤和不滿,而更多的是緊張。 他們也有好幾年沒跟焦大接觸了,這些年正如申屠秀所說的,在蠱門中,焦大的名聲如日中天,風頭一時無二,他們多少還有些不服,覺得他們的實力比起焦大的實力其實也就在伯仲之間,至多就稍遜個一籌半籌而已。畢竟他們跟焦大說起來年紀相仿,也可以說是同一輩的人。 可是現在看焦大所展示的心計和手段,他們突然生出一種無力之感,也有些悲哀的發現,他們與焦大之間的差距絕不是一籌半籌這么簡單。 烏三爺和游老二雖然不是烏家和游家的當家人,但在自己家族中也差不多只是一人之下的人物,如今和焦大相比,他們忽然感覺到他們與焦大之間的地位雖然相差不大,但有些方面卻相差實在太多了。 游老二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焦二爺。這些年,他或多或少聽說過焦大和焦二之間的一些逸聞,聽說過在很多人面前趾高氣揚作威作福的焦二爺到了焦大面前,卻像一只馴服了的小狗那么溫順,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游老二聽說這些傳聞后,也覺得焦二爺看來不過是徒有虛表,在外面狐假虎威罷了。但現在他卻有點明白了,如果他也有焦大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做大哥,情況只怕比起焦二也好不了多少。 這個時候,焦大正好看向了游老二,臉上微微笑著,竟然好像是看出了游老二心中在想什么似的,也讓游老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陣心虛。不過他想自己好歹也能表示出太過膽怯,于是強自鎮定,說道:“焦……大,你對這申屠秀連施毒手,豪不猶豫,難道真不怕申屠家對焦家不利嗎?” 焦大卻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游家老二,你這句話已經問過一遍了。不過,我倒可以給你第二個答案。” “什么第二個答案?”游老二疑惑道,不知道焦大要搞什么鬼。 “第一個答案已經說過了,滅了申屠家就不用怕他們來怪罪了,不過目前看來還不到時機;第二個答案就是把殺申屠秀的事都推到你們身上,或者說我們現場幾個人一起承擔,反正這么多人在場,就看申屠家能不能追究得過來了。” 游老二渾身一寒,叫道:“焦大,你別白日說夢話,你以為申屠清會相信你的話嗎?這么多人在場,難道就容你顛倒黑白?” “申屠清到底會相信誰的話,相信哪種解釋,我自然肯定不了,不過你就肯定得了?我看還是試試才知道。”焦大似笑非笑道,臉上表情居然越來越顯輕松。 “瘋子。”游老二罵了一聲,竟然轉身就走:“告辭了,這事我也不想攙和了,隨便你們吧。” 游老二想還是早點離開焦大越遠越好,省得跟申屠秀一樣,什么時候中了他的毒手都不知道。 “站住。”焦大卻喝道。 聽到焦大的話,游老二臉上表情一陣扭曲,帶著不服,不過他卻還是真的站住了,轉過身,冷冷地問道:“你還想干什么?” “其實我還可以給你第三個答案,也是我覺得最合適的答案。” 焦大說道,臉上卻沒再任何表情。 “什么?你是在耍我么?”游老二更是有些生氣。 焦大卻不正面理會游老二的質問,自顧說道: “我不喜歡讓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上,也不喜歡把希望和機會留給別人。第三個答案就是現場這些人包括你游老二,誰也別想離開這里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說出去申屠秀是誰殺的。” 第五十九章 抉擇(十二) (第一章到,求收藏求推薦!) 焦大說話時臉上仍無太多表情,只好像是在陳述什么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只是他話里的意思卻分明有要殺人滅口的意思,省得在場的人把他殺了申屠秀的事情給講出去。 游老二本來聽焦大說什么還有第三個答案,還以為焦大見自己想走便有意奚落自己,現在卻是明白了焦大雖像開玩笑,其實卻根本沒開玩笑的意思,就像貓戲老鼠一般,貓遲早是要將老鼠給吃掉的。 他那綠色的臉此時已變得幾乎慘白,而他心底也是緊張和恐懼頓起,甚至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 只是理智告訴他,他現在逃跑的話,那便正好是將后背空門暴露給了焦大,焦大既然這么說了,也肯定會豪不猶豫地在背后朝他下手。 心中矛盾又焦急萬分的他雖然強自鎮定,卻仍是忍不住感覺全身冰冷,冷汗疾出,瞬間就濕透了衣裳。他一雙腳上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矛盾無比的感覺,雙腳站在那里,感覺沉重無比,難以抬動,但腳底下卻似乎又有無數的針在刺著,無時無刻不給他一種趕緊離開這里的沖動。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為了試自己的膽量,特意站在一只關在鐵籠里張牙舞爪大聲咆哮的老虎面前,雖然明知道那只老虎不可能會跑出來,也不可能會咬到自己,但一般還是忍不住恐懼,想離咆哮著的老虎更遠一些。 而游老二面前站著的卻不是一只老虎,只不過卻比一只老虎更可怕,而且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鐵籠阻隔。 焦急萬分的游老二甚至都有些恍惚起來,說實話剛才焦大對申屠秀出手,他都沒看清楚焦大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焦大是用了蠱毒,還是驅使蠱蟲,還是用了蠱術,他都難能肯定。但正因為此,他可以肯定的是,換做是他自己,只怕在焦大手上也走不了幾個回合。 恍惚之中的他,目光也有些游移,不過在看到那邊也是一臉憂慮沉思著的烏三爺和煙老頭,他眼睛突然大亮,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對煙老頭兩個叫道:“煙老爺子,烏三……爺,你們也聽到這瘋子的話了吧,他是想殺了滅口,我們一對一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聯手起來與他斗了,否則的話我們都得死!” “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已經太晚了。” 焦大卻是突然出手,揮了揮手,衣袖里便飛出了幾道黑光,閃電一般打向游老二。 不過游老二卻也有所準備,知道自己一說出要和烏三爺他們聯手的意圖,焦大很有可能會搶先對自己下手,所以在話說了一半的時候,他便快步跑了起來,沖向烏三爺那邊。 他也是想這樣把烏三爺拖進這場戰斗來。 只是他跑得快,焦大袖子里甩出的黑光卻更快。 眼看那幾道黑光轉瞬間就要追上他,如果真被那幾道黑光給襲到的話,只怕他的下場便是跟申屠秀一樣了,不過游老二倒也機警,算好了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便身子一縮,一個懶驢打滾,堪堪避過了背后襲來的那幾道黑光。 在錯開幾道黑光之后,游老二也終于得到了絲喘息的時間,突然尖起嗓子怪叫了一聲。 他這一聲叫,在離焦大十多米遠的土地突然隆起了一塊,好像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只是那東西卻沒有破土而出,而是飛快地朝著焦大的方向鉆去,所過之處,泥土也被紛紛拱起。 那東西鉆地的速度也是極快。現在是夏末,正是少雨季節,土地也是干燥堅硬,但那東西卻似豪不受阻,游老二離焦大至少有十米的距離,那東西卻在轉眼之間就快鉆到了焦大的跟前。這樣的速度,連那鉆地能手穿山甲也是遠遠不及。 然而焦大雖見前面那鉆地而來的不明物越來越近,卻是不閃不避,只抬起右腳輕輕一頓地。 他右腳這么一頓地,腳下方圓一米之內的矮草居然瞬間枯萎,變得焦黃,最后又變成了黑色,像灰土一般掉落。也就是說他這么一跺腳,腳下本是綠草蔭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好像大火燒灼出來的圓圈,綠草已是不見,只留灰黃泥土暴露在外。 而很快,他腳下突然又有一條條粗壯的荊棘一樣的東西破土鉆出,瞬間占滿了那個圓圈。 那一條條荊棘一樣的東西通體紅色,粗似小孩手臂,上面長滿了一支支根粗頭尖長約兩寸的刺。它們一頭扎在土里,露在外面的也有近半米,把焦大圍在中間。 而更詭異的是,這些粗‘荊棘’居然還會動,它們上下扭動顫抖著,好像長蛇翹首舞動一般,上面那一枚枚黑紅色尖刺則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著妖異的光芒。 地里那急速鉆行的東西也在剎那間撞了上去,撞得那些‘荊棘’一陣急顫,舞得更是厲害,而下面地里則傳出了悶悶一聲撞擊聲,同時又傳出了一聲尖利如鼠鳴一般的慘叫,叫聲凄厲,帶著痛苦。 另一邊的游老二也是臉色大變,學著老鼠叫一樣急叫了一聲。 他這一叫,焦大腳下地里那只跟‘荊棘’撞在一起的不明物馬上向后退去,只是退了幾步,卻又停住了,上面的泥土卻更是凸了起來,又紛紛滑落。 看這情形,那只東西在撤退時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似的,現在正在拼命掙扎著。而纏住它的,很有可能就是那荊棘一樣的東西。 游老二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也更顯焦急,又老鼠一般尖叫了幾聲。 就在這時,離他幾米遠的烏三爺突然叫道:“小心!” 說著,他便撲向游老二,抓著游老二一起滾了出去。 在他們滾地而出的同時,幾道黑光擦著他們的頭頂飛了出去。 原來烏三爺倒沒有一直在發呆,也沒有袖手旁觀的意思,游老二意求聯手,他也正中下懷。 不過焦大搶先下手,占了先機,游老二雖然堪堪避過了焦大那幾道黑光,又驅使早藏在地下的蠱蟲去襲擊焦大,看去好像是搶回了先機,但烏三爺卻是不這么認為,也沒急著對焦大下手,而是一直緊盯著游老二的后面,時刻警惕著剛才飛出去的那幾道黑光。 因為烏三爺發現那幾道黑光被游老二避開之后,卻是快速鉆進了游老二身后的地里,烏三爺也擔心那幾道黑光會重新破土而出,來襲擊游老二或者自己。 也虧烏三爺謹慎,那幾道黑光在游老二正因為自己驅使的會鉆地的蠱蟲被焦大那荊棘一樣的東西給纏住,而焦急和分神時,真的破土而出,再次襲向游老二。 若不是烏三爺相救,一時大意的游老二的下場可想而知。 見黑光再襲不中,焦大卻是一招手,將那幾道黑光收回了袖子里,隨后又跺了跺右腳,腳下那些荊棘一樣的東西也瞬間全都鉆進了土里,消失不見,只在干硬的地上留下了一個個小小的洞口。 游老二長吁了一聲,站了起來,他見焦大收了黑光,又收了那‘荊棘’,心想也終于稍稍可以喘口氣了。 他甚至想是不是焦大見自己和烏三爺聯手,所以也起了忌憚之心,不敢再輕易出手。 他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或許大家還有轉圜的余地。 可他旁邊的烏三爺卻是一臉焦急,朝他叫道:“發什么愣,快動手啊!你以為他出手之后還會中途罷休?” 說著,他捏嘴發出了一聲呼哨,同時一把拉住游老二,急向一邊跑去。 他叫聲剛歇,焦大周圍土里突然傳出撲撲的聲音,一塊又一塊的金色竹片接連破土而出,立在地上,迅速在焦大周圍圍成了一個圈。 而在被烏三爺一把拉著跑開的游老二還沒明白過來,正想問烏三爺時,他們先前所站的地方,卻突然有三五條剛才在焦大腳下出現過的‘荊棘’撲的一聲刺了出來。 也嚇得游老二頓時止了聲,臉色更是慘白。 第六十章 抉擇(十三) 煙老頭,游老二和烏三爺三個人里,可以說游老二最不熟悉焦大了,他對于焦大的認識更多只是來源于一些傳聞而已。 很早以前他和焦大也見過幾次面,但并沒有直接接觸過。近二十年前的那場大亂中,焦大獨放異彩,以一人之力或者說以焦家一族之力力撼煙家、烏家和游家三家聯手時,像游老二雖然沒比焦大小上幾歲,但更多的還是站在自己的叔父輩后面看看戲而已。 所以說,他現在一跟焦大交手,還是沒能立刻就適應焦大的行事方式,見到焦大收回黑光,腳下那荊棘狀的東西也消失時,竟差點以為焦大想罷手。 所幸烏三爺對于焦大可以說是相當的了解,知道焦大手段的狠辣,行事雷厲風行,一旦發動攻擊,不到分出勝負和生死,便不可能會收手。 雖然焦大看去收回了黑光,也收回了那‘荊棘’,但烏三爺卻不但沒有感到任何的輕松,而是更加的緊張,因為他知道焦大的下一招很快就要來了。 潛意識的,或者說出于一種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他馬上拖了游老二離開原先所站的地方,卻正救了游老二一命。 烏三爺之所以這么拼命護著游老二,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是焦大的對手,唯有跟游老二聯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對于煙老頭,是否會和他們聯手,他卻是不敢抱太多的希望,不說煙老頭的身份和地位,煙老頭和焦大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也藏著太多的變數。 而游老二在看到剛才所站的地方突然刺出那些怪狀荊棘時,也是又嚇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所謂焦大把手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焦大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意思。 他甚至第一次覺得自己在焦大面前很天真很白癡。 不過除了進一步認識了焦大行事風格之外,他對于焦大的手段卻是越來越感震驚。 雖說蠱門中人交手時確實很多都是用偷襲和迷惑的手段,但是要偷襲和迷惑別人,自然要借助別的東西,等待條件的成熟,尤其在蠱門中,需要借助蠱毒或者蠱蟲偷襲和迷惑別人,也以其對敵,因此有的時候往往需要更多的準備時間。 就以烏三爺為例好了,他要驅使那些金色竹片時,也并不是說能夠隨便驅使,總需要蓄勢,所以也必定有遲滯的時候。就像他剛才呼出金色竹片,那金色竹片也不是說一出現就能立刻行動,而是要等待所有的竹片都從地里鉆出,排列成形,烏三爺才能夠統一驅使,否則就會打亂節奏,反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