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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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是個汴京城里到處可見的紈绔,仗著祖蔭庇護(hù)就成天無所事事,這人甚至拍著自己的胸脯對盛卿卿炫耀說他有足足三十多只蛐蛐兒大將軍。 年紀(jì)小的那個才十三歲,表現(xiàn)得倒是純真可愛的性子,但眼中偶爾閃過的算計(jì)光芒卻顯然說明他并不是個天真無邪的蠢貨。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比起來,或許還是年紀(jì)大些的那個心思更為純正些——畢竟他顯然就是為美色而惑罷了。 盛卿卿無從判斷是不是魏夫人、甚至魏梁對他們做出過什么指示暗示,可就魏家小弟的行為舉止來看,他顯然覺得娶走盛卿卿是有天大好處的。 見魏仲元一直低頭躲在一旁,盛卿卿和善地在談話間隙里抽空扭頭同他搭話,和聲細(xì)語地道,“一直不見魏三公子說話,可是身體抱恙?若是要去醫(yī)館,請不必在意我,身體要緊。” 被點(diǎn)了名的魏仲元抬起臉來,頗有些慌張地連連擺手,“我沒事,我好得很,盛、盛姑娘不必?fù)?dān)心。” “三弟怎么結(jié)巴了?”魏二公子直言不諱地問道。 魏家小弟則是笑瞇瞇地接話,“三哥也見盛jiejie好看,多望一眼都不敢了嗎?” 盛卿卿趕忙解圍,“二位說笑了,我同三公子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 魏仲元聽盛卿卿的話到一半立刻面紅耳赤起來,他揮舞著雙手跳起大喊道,“啊啊啊啊——!” 魏家兩兄弟被他毫無預(yù)兆的叫聲嚇了一跳,早有準(zhǔn)備的盛卿卿便也適時裝著一起被驚的模樣,往后躲了躲。 “三哥你干什么?嚇到盛jiejie了!”魏家小弟立刻指責(zé)。 別說他們,坐在園中的其他人也被這陣異常的響動驚擾,轉(zhuǎn)臉紛紛好奇地看了過來。 魏仲元白凈的面皮更紅了,他低著頭坐了回去,甕聲甕氣地說,“那日的事情,還請盛姑娘忘記,不要再提起了……仲元感激不盡。” 盛卿卿掩嘴啊了一聲,蹙起了眉,“是不是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是我不好,我不說了,三公子見諒。” 魏仲元悄悄看她一眼,被那晶亮眼中的恍惚淚光嚇到,趕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盛姑娘請別誤解我的意思!我、我是說……” “你可不就是這個意思?”魏二公子邊擠兌著邊殷勤地給盛卿卿端茶倒水,“盛姑娘,我家三弟就是這性子,往日里文氣得過了頭,面皮也薄,見了漂亮姑娘便嘴笨舌拙,你別放在心上啊。” 魏家小弟也在旁點(diǎn)頭幫腔,他笑嘻嘻地說,“三哥只有作畫時有些揮斥方遒的架勢。” 盛卿卿接茶道了聲謝,又好奇地問道,“三公子會作畫?” “畫有什么好說的,崇云樓里就有不少名家之作!”見盛卿卿一直同魏仲元說話,魏二公子干脆粗暴地打斷了對話,他興致勃勃地站了起來,強(qiáng)硬地邀請盛卿卿,“我?guī)⒐媚锶タ淳褪牵隙ǘ急热墚嫷煤谩!?/br> 魏家小弟立刻笑瞇瞇站起,“那我也跟去看看。” 魏仲元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目光和盛卿卿甫一接觸,又像是被碰到觸角的蝸牛一般縮了回去。 盛卿卿清楚地聽見魏二公子在她身旁發(fā)出了一聲嘲諷似的輕嗤。 ——明明是魏夫人的親生兒子,在庶出的兄長和嫡親弟弟面前卻慫包成這樣,確實(shí)并不討人喜歡。 然而盛卿卿這次在魏家要選的對象,卻是越軟弱越慫包越好的。 魏二公子這般的當(dāng)然也能哄著利用,但他一根腸子、說話不過腦,不會有魏仲元來得方便。 等魏夫人姍姍來遲時,總共交談才不到兩刻鐘的時間,盛卿卿已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老遠(yuǎn)就看見你臉上笑開花了。”魏夫人說著,寵溺地摸了摸小兒子的頭頂,半開玩笑地問道,“我是不是回來得不是時候?” “可不是!”魏家小弟噘著嘴抱怨,“再遲一些,我就能帶盛jiejie去畫廊了。” “今日沒那么多時間了。”魏夫人笑道,“盛姑娘,府中有些事,我需帶著他們先一步回府,當(dāng)真抱歉。” “夫人言重了。”盛卿卿搖頭,她早在魏夫人來時立了起來,這會兒立在亭邊正好行了個禮,“今日之事,勞煩的是夫人的心思,卿卿不勝抬愛。” “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了。”魏夫人失笑,她招手叫過三人,又道,“盛姑娘也要回了么?” 盛卿卿不想錯過同魏夫人說話的機(jī)會,略作思考便點(diǎn)了頭,“我同夫人、三位公子一道走到崇云樓門口吧。” 一路上魏夫人倒是沒有再給其他三人說話的機(jī)會,她拉著盛卿卿邊走邊問了許多體己話,兩人有來有往說說笑笑,氣氛相當(dāng)融洽。 可盛卿卿沒能從魏夫人口中得到任何實(shí)質(zhì)的信息,她也并未透露給魏夫人一點(diǎn)兒不該說的內(nèi)容。 到了崇云樓門口時,魏夫人才停了下來,她笑著道,“魏家的馬車就在對面等著了,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盛卿卿點(diǎn)頭稱是。 魏夫人將三個年輕人趕過了街道,突地又回過頭來,像是剛剛才想起一件事似地問道,“前些日子,孟大夫人曾在圈子里打聽有沒有人識得幾年前在江陵、現(xiàn)在身在汴京的人,我想大概是為了你尋的,可一時想不起這樣的人選便沒去孟府打擾。”她頓了頓,和煦地詢問,“現(xiàn)在找到了嗎?” 盛卿卿坦然地笑了,帶著兩分赧然和歡欣,“是,大舅母許是覺得我在汴京城沒有故人說話,才替我費(fèi)了這些心思。前幾日剛?cè)ヒ娏嗽?jīng)同我兄長并肩作戰(zhàn)過的舊友,他們夫妻二人都是我認(rèn)識了多年的,同他們說說從前的舊事就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江陵城里似的。” 魏夫人的神情有些唏噓,“你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盛卿卿眨眼道,“可如今我至少還有外祖母、大舅母和魏夫人這樣的善人體貼關(guān)心我,我并不覺得苦。” 魏夫人偏頭輕輕按了下自己的眼角,聲音帶了哽咽,“你父母要能知道你這么懂事,一定心中慰藉。” “魏夫人放心,我家人在天有靈的話,也一定正看著我,替我鼓勁呢。”盛卿卿意有所指地說。 魏夫人仿佛沒有聽懂她話中深意一般,回過頭來,感動地?fù)崃艘幌率⑶淝涞募绨颍胺讲湃齻€孩子里,有你中意的嗎?” 盛卿卿訝然,她往魏家馬車的方向看了眼,忸怩地低頭道,“三位公子都很好,魏夫人容我再想想。” 最好的人選當(dāng)然是魏仲元了,但盛卿卿也不想在魏夫人面前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 再一點(diǎn)是,孟珩對她多有照顧,盛卿卿心中多少有些想同他先知會一聲此事。 畢竟孟珩對魏仲元的厭惡實(shí)在是表達(dá)得太過直白了。 魏夫人了然,“不急,你再花些時間好好想想,一輩子的事,總得挑個好的。” 盛卿卿點(diǎn)頭應(yīng)下,目送魏夫人走向街道對面的馬車。 當(dāng)魏夫人走到馬車邊上時,后頭繞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他眉目深邃,即使稍微上了些年紀(jì)也仍十分俊美,多添的兩分滄桑只令他顯得更為成熟多情。 魏夫人和中年男人說了兩句話便上馬車,而男人從街對面遙遙望了盛卿卿一眼,眼神很深,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盛卿卿心中陡然升起個沒有任何來頭的念頭,相當(dāng)篤定:這個男人就是魏梁。 魏梁的視線只掃過來一瞬間便收了回去,他表情淡然地帶著魏家的車馬離開了。 盛卿卿這才悄悄舒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舒完,后面有人冷不丁地問,“你看中哪個?” 盛卿卿嚇了一跳,倏地轉(zhuǎn)回頭去,竟見到孟珩就站在自己背后,“珩哥哥?你怎么也在……” 孟珩微微彎腰,但仍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說看,魏家有誰符合你的喜好?” 第34章 盛卿卿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道,“珩哥哥都看見了?” 孟珩不動聲色,“碰巧看見了。” “正好,我也想找個時候和珩哥哥說這件事。”盛卿卿抬頭看了眼天色,估摸著時辰有些遲疑地道,“若是你有時間的話?” “要多久?” “不必太久,一刻鐘便夠了。”盛卿卿謹(jǐn)慎地道。 孟珩遂冷酷地點(diǎn)了一下頭,“可以。” 他說完,轉(zhuǎn)身回了崇云樓,對在不遠(yuǎn)處探頭探腦的秦征比了一個砍脖子的動作,嚇得秦征立刻縮脖子把自己的身形給藏好了。 盛卿卿趕緊快步跟上,邊走邊回頭做了個手勢讓青鸞在外頭候著。 孟珩的用意本是找個清凈的地方說話,這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他走到哪兒,哪兒的人就作鳥獸狀而散,騰一片安靜的空地出來再容易不過。 盛卿卿眼睜睜看孟珩占了一處憑欄的位置,頂上墜下紫藤,遮陰又好看,方才幾個小姑娘正在這兒坐著開開心心地說話。 當(dāng)然,這會兒已經(jīng)嚇跑了。 看孟珩的臉色并不在意,盛卿卿心中嘆了口氣,只得在他的目光示意下坐好,才小心地將打了一路的腹稿吐了出來,“我不浪費(fèi)珩哥哥的時間,便開門見山地說吧。魏家雖非我所愿,但我……” “你可以不去。”孟珩打斷了她。 他并沒有坐下,而是靠在一旁的廊柱上,抱起雙臂垂眼看她。 溫柔的日光從紫藤里稀稀疏疏地漏進(jìn)來,細(xì)小光斑打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卻一絲暖意也欠奉,像是雪原上折射的陽光,冰冷刺眼得叫人不自覺瞇起眼睛來。 好似一切都被覆蓋在一望無垠的冰雪之下死死掩藏。 盛卿卿抬眼同孟珩互相對視了一會兒,開口解釋,“他們手中確實(shí)有我母親當(dāng)年的婚書,又拿外祖母的承諾出來當(dāng)砝碼,若我不應(yīng),對孟府太過不利。” “魏家如何你不用管。”孟珩眉毛都沒有多抬一下,“孟府有利不利也不是你說了算。” 盛卿卿沉默了下來。 在孟珩這般態(tài)度之下,她想說出口的話便更難講了。 “你不聽我的話,一定有別的原因。”孟珩刻意輕描淡寫地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魏家的誰了?” 盛卿卿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但隨即而來的第二個念頭卻是:若外界真這么誤解,對她來說卻是很有利的,多少能減輕魏夫人乃至魏梁的提防之心。 思考中,幾綹墜得快著地的紫藤被微風(fēng)吹到了盛卿卿的手臂上,隔著衣料蹭得她微微發(fā)癢。 盛卿卿眼也不別地將紫藤拿開,抬頭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扮窀绺缤喝佑羞^什么過節(jié)?” “……他害死了一個人。” 盛卿卿訝然,“是誰?若事實(shí)確鑿,沒有將他繩之於法嗎?” “……”孟珩這回沉默了更久。 夢里的他別說魏仲元,幾乎將魏家屠了個滿門。他不問緣由,也不聽解釋,總之盛卿卿死在魏家人手里,他就只顧著把魏家人殺個干凈來報仇。 等魏家的人都死完,其中總有該償命的罪人。 魏仲元不過是這許多人中的罪魁禍?zhǔn)琢T了。 ……但這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甚至,孟珩會全力以赴確保這事不會發(fā)生。 因而他只能道,“他的報應(yīng)會來的。” “不瞞你說,我確實(shí)看中魏三公子。”盛卿卿不自覺地揪著紫藤花,她蹙眉道,“但我知道珩哥哥嫌惡他,若是你堅(jiān)持反對,我便……” “你便不去魏家?”孟珩微微冷笑。 盛卿卿停了下來,她抬頭靜靜地看了一眼孟珩,神情平靜又堅(jiān)決,“魏家我一定會去的。” 孟珩瞇起了眼,下意識地稍稍抬手按在了刀柄上,拇指從側(cè)面粗糙的紋路上輕輕地?fù)崃诉^去。 這動作不知道該說是讓他更為冷靜、還是更為沖動,但一時間他腦中別無雜念,只留了魏仲元的大名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