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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藥,沈非玉忙不迭將手抽回去,負在身后,另一只手摩挲著腕骨,那處還留有洛聞初手掌的溫度。 洛聞初看得也是好笑,不過眼中冰冷一片,笑意沒有直達眼底,深呼吸幾次,才將到了嘴邊的臟話咽下去。 徒弟再鬧心,也不能罵。 要寵。 何況在他面前的還是沈非玉。 二十八年來的靈犀一動,便是他了。 “說起來,昨日確是師父不對?!?/br> 沈非玉望著他,慢慢歪頭。 洛聞初垂眸,喝茶,神色轉換自如,從黑臉魔剎變為笑意盈盈的紈绔公子,仿佛下一秒鐘就要去調戲良家婦女。 哦不對,良家少男。 “任憑誰,在面對心上人告白時,都會兜不住的吧?” 轟的一聲,沈非玉只覺周遭建筑盡數崩塌,連帶著心中構建的堅固堡壘一并粉碎成渣,眼前人嘴巴開開合合,可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見對方起身朝他走來,沈非玉敏銳的嗅到一絲危險,二話不說,掉頭就跑,再次上演一出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洛聞初沒有去追,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唇邊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沈非玉啊沈非玉,你盡管躲。 還不信破不了你這縮頭烏龜的龜殼。 第十一章 泗水城之所以被稱為泗水,蓋因城中有四條源源不竭的河流,可供應城內百姓日常用水,而此時,沈非玉就來到了青霧江邊。 準確說,是逃。 清晨與日落時分,江邊漫起大霧,周遭皆是青山綠水,透過霧看去青一色的,因而得名青霧江。 此時,清晨大霧已散,露出江邊民生原貌,一些漁民靠著打漁為生,雖然每日撈得數量不多,但也夠一家人整天的吃食。 與繁榮的主街道不同,這里好像另一個世界,聽著江水聲,激蕩的心慢慢落回原處。 微風細細的吹,江水青青,波瀾翻躍,漁民打著號子下江,恰在此時江風驟急,那一葉扁舟便如細葉滑入江水,湍急而下,連連躲過幾處暗礁,瞧著很是兇險。沈非玉抱膝而坐,看著那些激流勇進的漁民,頗為感慨。 再強大的人面對這股渾然天成的力量都仿如螳臂當車,難免心生畏懼退縮,偏有人迎難而上,與這股不可抗之力斗爭不休。 與之相比,自己的小兒女作態,實在上不得臺面。 收回目光,沈非玉忽然發現一點不同尋常。 江邊有一儒生打扮的青年正一步一步,緩緩向江水中心走去。 竟是想要輕生! 沈非玉顧不得其他,飛奔過去,褪下外衣和鞋子,涉水入江。 青年很快在他眼前沉入水中,連一根頭發絲兒都見不著。沈非玉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扎子潛下水,四肢極有規律的刨水游動,幸好還在江邊,水不深,礁石少。 不多時,他便尋得那輕生的青年,攥住衣領,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撈出水面。 剛一出水,沈非玉便扯開嗓子喊救命,水里阻力巨大,僅憑他的力氣,頂多保證兩人不再下沉。 很快有漁民注意到這邊,組織起人手,把兩人撈了上來。 青年癱倒在地,昏迷不醒,只有口中不斷吐水。 有漁民認出青年:“這不是成家那小子嗎?” 沈非玉擰干衣擺,抹去臉上水珠,微喘著氣問:“老伯,您認識他?知道他家在哪兒嗎?他的家人應該在等他回去吧?!?/br> 漁民擺擺手:“他哪里還有什么家人。成家小子也是慘,全家的積蓄都給他當盤纏去考功名,結果這小子不爭氣,落榜了,回來就寫寫畫畫,不務正業。前些日子他家中來了一批江湖人,聽說是因為寫的東西得罪了那些人的主子,他爹娘當場就被嚇死了?!?/br> 漁民說這話時,沈非玉注意到青年眼角有淚滑過,便問了他家住何處,漁民指了方向,沈非玉謝過,扛起人便走。他們身后,周圍的人依舊在指指點點。 到得沒人的地方,青年忽然說:“放我下來?!?/br> 沈非玉依言將他放下,他注意到青年早就醒來,因為漁民戳破了傷心事,又不愿在人前清醒遭受指摘,便帶他離開。 誰知好心沒好報。 青年瞪著眼睛,恨不得沖過來揍沈非玉一頓,兇狠道:“你我素不相識,就不能放任我死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br> 沈非玉不是那般濫好心之人,聞言臉色一沉:“若是早知道你的情況,我便不救了?!?/br> 青年一噎,顯然沒想到剛剛救了他的人能說出這么冷酷無情的話,一時驚呆了:“你、你這人怎的這般沒有善心?!?/br> “救了人還要被罵,我為何要對你有善心?” 青年轉念一想,確實是自己胡攪在先,而且救都救了,他轉頭再去投江的話總覺得不得勁兒,眼下不由客氣了幾分:“在下成是非,先謝過公子救命之恩,不過,公子還是別和在下扯上關系為妙?!?/br> 沈非玉哦了一聲:“那我走了。” “誒等等,”成是非上前一步拉住沈非玉的手,沈非玉吃痛,整張臉都皺在一起,成是非連忙放手,“我什么都沒做啊?!?/br> 沈非玉咬唇不答,成是非方才拉的是他右手,之前救人的時候不覺得痛,現在一看,掌心上的傷口再次裂開翻起rou花,又因為泡了水,腫得不成樣子。他望向一臉無辜的成是非,顰眉問道:“你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