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新幕僚
“邵公子,你快答應殿下啊。”席和瑛說完,三公主立刻面露喜色,向邵子健催促道。 邵子健卻風光霽月地搖了搖頭,自謙道:“在下才疏學淺,無法勝任太子殿下的幕僚。” 來參加科舉的,哪個不是心懷凌云壯志,想要在朝堂上為自己爭來一席之地的? 三公主微微蹙眉,那邊席和瑛卻單刀直入,直接問出了她心里的疑惑:“邵公子是不想參與奪嫡?” “不想。”邵子健也不跟他客套,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攀附太子助其奪嫡,不僅能保證自己官運亨通,還能趁機報復豫王和秦素北,他怎么會不想,他簡直做夢都想! 但是理智告訴他,將野心直接暴/露在太子面前,并不是一件好事。 “邵公子……”三公主囁嚅著開口,卻一時不知要從何說起。 如果一個人寧愿放著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不要,也不肯去趟奪嫡這淌渾水,這樣的赤子之心已然不多了。 但是就這么失去一個成為東宮幕僚的機會,她又很替邵子健感到惋惜,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向席和瑛,希望他能想辦法將邵子健留住。 察覺到三公主的目光,席和瑛抬眸,向她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微微帶著一絲兄長特有的寵溺。 這已經是三公主今日收到的第三個寵溺的笑容了——兩個來自同父異母的皇兄,一個來自萍水相逢的少年書生,卻只有那萍水相逢的人的笑容是真誠的——席思靜有些自嘲地想道。 “思靜,你先回去,孤自有辦法說服邵公子。”席和瑛向她微笑道。 席思靜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有些疑慮地看了看邵子健。 邵子健立即報以微笑:“既然太子殿下有話要跟草民單獨說,公主便先請回罷。” 他的笑容坦然而又充滿安慰性,席思靜只覺得心里的不安果然減輕了大半,卻仍舊站著沒動,半響才鼓起勇氣低聲道:“那本宮以后要如何聯系邵公子?” 邵子健一時語塞。 他并不是早有謀劃要勾引三公主,只不過今天歪打誤撞碰見了而已,所以目前棲身的地方,自然是春鶯樓。 如果讓三公主知道自己借宿在青/樓,哪怕只是租了一間柴房,誰知道三公主心里會不會介懷! “等邵公子投靠了孤,想找他來明慶府就是。”席和瑛適時地插話道,正替他解了這個圍。 三公主戀戀不舍地離開以后,席和瑛便帶著邵子健上了自己的馬車,那馬夫根本不必吩咐,立即熟練的打馬走了。 太子的馬車外觀便奢華氣派,內里更是比外表加倍的富麗堂皇,邵子健自恃在春鶯樓也見過了不少寶貝,卻依舊被太子的奢侈手筆震驚了一番。 席和瑛卻并不給他多少消化的時間,甚至還收起了微笑著的面孔,淡淡道:“幫孤奪嫡的事情,邵公子考慮的怎么樣了?” “太子殿下,”邵子健立刻正了神色,語氣恭謹謙和,“草民……” “邵公子,莫要再裝了,你不是早就被取消考試的資格了么?”席和瑛懶懶地冷笑一聲。 席和頌協助魏青山調查張府血案時,他的人也一直暗中盯著豫王,他自然知道杜欒家門口發生的鬧劇,以及那個犯事的書生被杖責以后取消了今年的科舉資格。 不過這只是一樁小事,他也壓根沒在意過邵子健這個人。 直到今天他的人偶然在后山目睹了想要放火的邵子健。 ——沒想到這窮書生竟是個又狠毒又有膽識的,而且面對三公主時的反應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樣的人才,他怎能不想收入麾下? “太子殿下!”他話一出口,邵子健不禁大駭,忙普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自己的臉深深埋了下去,避開了席和瑛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這少年太子對自己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故而不敢貿然開口。 “你都做了些什么孤這里一清二楚,千萬別想跟孤耍小心眼,”席和瑛捧起茶盞悠悠然地抿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向他說道。 “草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邵子健強自鎮定道。 “你記恨豫王,還有他身邊那個秦姑娘,今兒還想向豫王的棚子里投/毒來著,”席和瑛面色一沉,“邵公子,你以為孤很閑,沒事在這里逗你玩么!” 這太子竟然全都知道!邵子健驚訝之余,心里卻也有了幾分把握——既然太子殿下全都知道,那他也是真心的相中自己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唇角微微一勾,朗聲道:“草民邵子健,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 席和頌只聽到了太子和邵子健一起上了馬車,再后來太子的馬車絕塵而去,他就沒那么好的聽力了。 不過只用猜的也知道邵子健一定會投靠席和瑛。 秦素北將自己所了解的邵子健的情況全都一一同席和頌說了:“這個人心思狠毒又愛記仇,現在投靠了太子,當真會變成我們的一個大麻煩。” 席和頌的模樣卻是頗不以為然,他懶懶地笑了一下:“我記得阿北好像閑的有點悶了。” “王爺是想把邵子健交給我處理?”秦素北微微一怔,他難道不怕她搞砸么? “你最近不是一直嫌無聊么,現在將這差事給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做,出了事我擔著。”席和頌回答道。 他還記得在浮生閣時,秦素北腫著一只受傷的手腕回來,自己心里無盡的自責和憤懣。 秦素北心大,事后都沒有想過要去找邵子健報仇,但是他不行,他不僅要報仇,還要秦素北親自體驗一下這個快/感。 “那就多謝王爺了。”秦素北彎了彎眼角,可能在豫王眼里,只有太子、皇后還有他們手下的謀臣是值得交手的對象,邵子健就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話說回來,最近我表現的也有點□□生了,要是讓宮里那兩位疑心我趁著科舉憋了大招,事先警惕起來也不太好。”席和頌微微沉吟了一下,“阿北要是想到什么對付邵子健的好辦法,就快些分享出來吧。” 豫王殿下這是想通過她如何對付邵子健瞧瞧她的手段,要是“測試”合格,說不定以后還是有機會接大活兒的,秦素北想到這里眼睛就亮了。 “王爺放心。”她樂滋滋地回答道。 . 是夜。 豫王殿下最近很受明正帝的寵愛,晚膳又是留在宮里用的,吃過飯以后估計還要跟皇上一起下兩盤棋,聽幾支曲子,總之根據以往的經驗是要半夜才能回來。 豫王府的清南苑里,秦素北正在每天例行的練字,小月就進來通報說花神醫來了。 在翠梔軒的攤位前砸下了幾萬兩銀子的那天,小鬼醫花獨傾沒有跟眾人一起離開,而是如愿以償的被云老板請去單獨喝茶了,然后徹夜未歸。 直到他拎著個果籃上門,秦素北才再次見到他的人。 出房門前,她從花獨傾送的那兩大盒首飾里挑了一支翡翠玉簪和兩個玉鐲戴上——人家花那么多錢送的首飾,她怎么也該戴出來給他看看,而不是放在房里落灰。 花獨傾看起來神采奕奕。 “秦姑娘模樣本來就好看,稍微打扮一下就錦上添花了。”他瞇著眼睛微微打量了她一眼,“秦姑娘沒有穿耳洞嗎?” 秦素北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不止是沒穿,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正好,我來幫秦姑娘穿吧。”花獨傾立刻眉毛一挑,看起來更加高興了。 在一旁奉茶的小月聽罷也來了興致,立刻將戴著一副紅珊瑚耳墜的耳朵湊了過去:“秦師姐你瞧,麗嬸幫我穿的,花神醫送了你那么多耳飾,不戴多可惜呀。” “不可惜,留給你們幾個女孩子以后當嫁妝。”秦素北話音未落便自覺不當,忙又向花獨傾笑了笑,“花神醫不會介意吧?” “送給了你就是你的,秦姑娘想送誰都是姑娘的自由。”花獨傾豁達地笑笑,“不過……” 他頓住,不往下說了。 “花神醫只管直言就是。”秦素北忙說道。 “我只是覺得秦姑娘戴耳飾一定很漂亮。”花獨傾輕笑,“豫王殿下應該也會這么覺得吧。” 說到席和頌,秦素北就覺得心頭又動了一下。 她不想穿耳洞,無非是覺得戴耳飾怪娘里娘氣,而且按照自己這傷口的愈合速度,估計三五天不戴耳飾耳洞就重新長死了,還不夠麻煩的。 不過要是席和頌愛看,折騰一下其實也無妨。 “我去給花神醫找針和碘酒。”小月見她表情松動,立刻十分有眼色地笑道。 然后根本不等兩人回答,便飛也似的跑了,再一會兒回來時,除了針和碘酒,還把花獨傾送的首飾里耳飾全都挑了出來,一起給端到了正廳。 “師姐先挑一個喜歡的,一會兒戴上,七天之內不能摘下來的。”她擺出過來人的姿態對秦素北說。 穿耳洞不算太疼,動手的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鬼醫,秦素北幾乎沒什么感覺,連血也沒留多少,一對只有米粒大小的翡翠耳釘就戴上了她的耳朵。 “師姐你瞧,是不是很好看?”小月將鏡子遞了過去。 秦素北接過銅鏡照了一照,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便不小心從鏡子里看到了花獨傾的眼睛。 花獨傾的長相不能算是非常出眾,只有一雙眼睛非常迷人,此時那雙很有故事的眼睛,正很有故事的看著她。 秦素北下意識撇了銅鏡,直接回頭向花獨傾望去。 眼睛還是那雙擒滿笑意的眼睛,方才眼里的波瀾卻已經不見了。 秦素北心下生疑,正猶疑要如何開口追問,卻聽院子里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花獨傾在不在?” 與聲音一起的,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