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系
邵塵聞言, 心中驟然生了冷意, 面上仍不動聲色,他看邵焱雖是笑著, 眼中卻沒半分喜色,沉默了片刻才道:“這個位置, 不要也罷。” 邵焱抬眼望向邵塵,蹙眉道:“你說的這樣輕巧,可想過有人為了你連名聲都可以不要?!” 話音一落, 邵焱偏過頭, 冷哼一聲。 邵塵長久不說話, 邵焱聽不到回應,又道:“就和約定的一樣, 我是幫她而不是幫你,你要是辜負她的心血,我不會放過你。” 邵塵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所以能理解邵焱說這話的心情。一瞬柔和后浮上薄怒, “我和盡歡做什么決定,還用不著考慮你的意見。” 邵焱雙手緊握,卻是笑起來:“好, 我等著你們的決定。” 他的心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澆滅了滋生的怒火。失望吞噬了整個心情。 “王爺, 府門口有金都衛(wèi)。”吉桑在外道。 邵焱深吸一口氣, 恢復了平靜。 馬車停穩(wěn)后, 二人聽到中氣十足的聲音:“卑職參見武安王。” 邵塵皺眉, 輕聲道:“金士衡。” 邵焱抬手獨自下了馬車,見金士衡抱拳立在前面,瞇眼道:“金大人有何貴干?” 金士衡方臉粗腮,說話時露出層次不齊的黃牙,短寬的手指夾著一張詔令,“打攪王爺您了,上頭讓查一幫人,還請王爺體諒體諒。” 邵焱緊皺著眉,作不耐煩的樣子道:“什么人?” 金士衡笑道:“嘿嘿,這......卑職不敢瞞王爺,是李家的親兵,王大人得知他們潛入了雍州城意圖不軌,特讓我......” 王師為什么要查定遠軍?莫不是少的那部分? 邵焱緊盯著他,打斷道:“定遠軍入城與我何干,自去查別處。” 金士衡一愣,不知哪句得罪了這位爺,忙賠笑道:“喲,王爺消消氣兒,卑職按令行事,兄弟們今日把整個城都翻了一翻,就剩這一塊了,要是沒有,卑職也好回去復命不是?” 邵焱冷臉道:“你的意思說本王私藏李家親兵?” 金士衡被他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弄得焦躁,又不好發(fā)作,只得靜下心來解釋:“王爺誤會,卑職沒那意思。” 邵焱當王爺前在終南山當軍師的事全北燕都知曉,金都衛(wèi)要懷疑到他身上也合情合理。這時候他瞧見金士衡眼中閃過不悅,上前將詔令拍在他肩頭道:“你要查就查,別饒了本王清凈,金大人可要分清楚定遠軍和邵家軍。” 金士衡一聽,連連應下:“是是是,兄弟們定會輕手輕腳。”說罷抬手朝后一揮,兩排士兵便舉著火把涌進了府內(nèi)。 金士衡轉而定定看著邵焱背后的馬車,笑道:“王爺,這馬車也得查查。” 邵焱眼中染上一抹戾氣:“你確定?” 邵焱是皇帝十年未歸的大兒子,回來就封了武安王,把皇家親兵給了他,心中分量比太子還要重,金士衡這等小人物斷然不敢多得罪,只好保持著笑道:“王爺就體諒體諒卑職,指責所在,身不由己。” 吉桑警告道:“金大人不要太過分!” 金士衡面色有些尷尬,呵呵笑了笑道:“王爺既然清白,讓卑職看一眼有何不可?”說罷,拱手就馬車走去。 還沒走進兩步,吉桑寒光一閃架在他脖子上。 金士衡眸子一冷,道:“王爺這是怎么了?” 剩下的金都衛(wèi)圍上來,火把照得府前十分亮堂,邵焱站在火光中心面無雜色。金都衛(wèi)也忌憚這位新王,只圍著不敢上前勸阻。 “給了臉就不要得寸進尺。”吉桑道。 金士衡覷了他一眼,心中不甘狠盯著馬車。粗手打開刀身,朝馬車簾子撲去。 才捏住一點布料,金士衡整個人就以奇怪的姿勢飛了出去。身后的金都衛(wèi)慌亂了一陣,面面相覷,頓時拔劍對準邵焱。 金士衡捂著胸口爬起來,卻見一人從車內(nèi)走出來。 “阿彌陀佛。”子真和尚雙手合十對眾人彎了彎腰。 邵焱轉過身去,似有意外藏在眸底。 “多年不見,金大人別來無恙。”子真和尚笑道。 金士衡瞇眼打量了一陣,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曹......曹真?!” “金大人還記得老衲,榮幸之至。”子真雙手合十又彎了彎腰。 金士衡轉頭盯了一眼,金都衛(wèi)便收起刀,誰都不知曹真是誰。 “曹國師怎么會在王爺?shù)鸟R車里?”金士衡掩不住詫異。 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不光只有大皇子失蹤,還有司天司監(jiān)正曹真。眼前情形昭然若是,讓金士衡后背發(fā)涼,下意識退回到金都衛(wèi)里。 “老衲追隨王爺回到帝京,金大人有何指教?”子真和尚道。 “你出家了,”金士衡一直感覺大皇子突然回朝不太妙,現(xiàn)在見到曹真在其身邊,更落實了心中猜想,現(xiàn)在只想回去稟告王師,“多有得罪!” 金都衛(wèi)眾人聞言驚愕,也不得不跟著彎下腰去。 子真和尚笑了笑,鉆回車內(nèi)。 金士衡額上暴起青筋對邵焱道:“卑職逾越,還請王爺責罰。” 邵焱頓了頓,“這時候說逾越,晚了些。” 金士衡咽了口口水:“還請......王爺......” “滾。”邵焱吐出一個字,算最大的寬容。 金士衡忙哈腰,叫了跑腿進府收隊。直到周圍無一點光亮,邵焱才上了馬車。 吉桑牽著馬車繞到后院馬廄,一行人摸黑進了密室。 “你怎么來了?”邵焱問道。 子真和尚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的馬車后門是能開的,被一群人拖拽出去,不如來個瀟灑亮相。” 邵焱輕哧,“矯情。” 子真和尚擺了擺手,笑著打量起邵塵,“見過太子殿下。” 邵塵方才聽金士衡叫他“曹真”和“曹國師”便知是何許人也。眼前這位和尚是左丘的師父,自己也從許多資料上看到他的名字,在他出生前的十幾年,曹國師曾是一個傳奇。 “多謝。”邵塵拱手道。 子真和尚搖搖頭,“天命如此,不是大事。” 邵焱問吉桑道:“東西到了嗎?” 吉桑回道:“全分下了,各邊部署也都完成。” 邵焱點點頭,“上官家做事還挺利落。” 邵塵道:“阿揭貝淳有信來么?” 吉桑道:“有,王世子在城外也都準備好了,現(xiàn)在就看慎王府和梁侯府何時動手。” 邵塵沒來由的惶惶不安。 三人在確定所有布防時,暗樁叩門而入,一下跪在地上,“殿下!內(nèi)宮打起來了!” 邵塵和邵焱皆是一愣,隨后邵塵箭步上前問道:“沈盡歡呢?” “沈少監(jiān)帶禁軍殺上了九龍殿!”暗樁抖著聲音道。 “怎么回事?!”邵焱蹙眉。 暗樁道:“慎王早在芙蓉宮下埋伏了大批死士,此前也是無聲無息無人發(fā)現(xiàn),酉時三刻宮內(nèi)死士入勤德殿刺殺了......陛下......沈少監(jiān)當時在鳳儀宮,不知怎么鳳儀宮竟也有伏兵,他們就在里面打了起來。伏兵動有火石散,把......” “接著說啊!”邵塵的心提到嗓子眼。 “是李云淵李少將,殉身了......”暗樁道。 邵塵的手微微顫著。 邵焱道:“李云淵?” “李少將藏身在定遠軍內(nèi)一同來了帝京!”暗樁也不敢相信。明明整個帝京都在他們的眼睛里,這些旁支不知是什么時候生出來的。 “速去查探梁侯府動向,一有情況立刻通令全城。”邵焱咬牙道。 “是!”暗樁連忙縱身出去。 “宮內(nèi)不知父皇被掉包,必定亂成一鍋粥,咱們要準備一下。”邵塵清醒過來,忙不迭地轉身對邵焱說道。 一個時辰前酉時鳳儀宮 沈盡歡剛踏入鳳儀宮,就險些被暗箭所傷。她緊皺著眉步入正宮大殿,為首的頭領上來請罪,她也沒有在意,只道:“走哪條路?” 頭領道:“豐寧門最妥當。” 沈盡歡頷首,她走到黑壓壓的定遠軍前,問道:“沒記錯的話,這里該有八百人。” 頭領道:“少監(jiān)記得不錯,剩下的弟兄都在各個宮口,九龍殿最多。” 沈盡歡一直憂心施氏,聽罷他的話掃了一眼后,道:“其他宮口的人有見外人進來嗎?” “有,慎王的馬車不久前剛入宮來給皇貴妃追思,帶了幾個家眷。” 沈盡歡眉頭一皺,“家眷?” “是。”頭領抬頭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盡歡垂眸,低聲道:“我祖母失蹤了,我懷疑是邵祁干的。” 頭領一愣,剛要說話,沈盡歡余光掃到一個人,定睛看去,那人強低著頭避開她的目光。 沈盡歡走過去道:“把頭抬起來。” 沒等那人反應,沈盡歡已迅速摘下他的面盔,剎時變了臉色,驚的橡根木頭杵在原地。 “二哥?!”沈盡歡緊繃著臉望著他道。 李云淵居然笑了,抬手撓著頭,“meimei。” 沈盡歡懷疑自己在做夢,猛地回頭盯著頭領,誰知他們都知道似的,恭敬地站在那里低頭不語。 李云淵拿過她手里的面盔卡在腰邊對沈盡歡傻笑著。 周圍士兵看見不禁倒吸一口氣,鐵面將軍竟也有憨笑的時候?! 沈盡歡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二哥怎么在這兒?” 李云淵笑意漸深,撫著沈盡歡的頭頂?shù)溃骸爸滥阋纱笫拢绺鐏肀Wo你。” ※※※※※※※※※※※※※※※※※※※※ 【倒計時了~日更29號完結】 感謝在20200420 14:22:14~20200421 21:27: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星子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