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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冰心的眼睛張得大大的,他聽見胡煜輕聲地提醒:“哥,呼吸。” 他就像是一條慌張的魚,很久不出水,早就忘了如何在空氣里呼吸。 胡煜就在這個時候抵住了他的牙關。 賀冰心一哆嗦,顫巍巍地抽了一口氣,呼吸間帶了一種不屬于他自己的清甜。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沒聚著焦,他感覺胡煜好像微微皺了眉,微微一松口,口腔里就多了一種熾熱的柔軟。 他迷離地看向浴室的鏡子,上面有除霧涂層,清清楚楚地映著胡煜倒三角形的后背和他自己漲得通紅的臉。 胡煜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腦,微微用力把他壓向自己,好讓這個吻更深。 就好像這一次醉酒的人變成了賀冰心,他慢慢閉上眼,直到聽見“嘩啦”一聲,才意識到是自己抬手圈住了胡煜的脖子。 他輕輕“唔”了一聲,含含糊糊地問了一個蠢問題:“我們在干嘛?” 胡煜輕輕揉著他的頭發(fā)安撫他:“哥,別說話。” 賀冰心聽話了,沒說話。 可是胡煜就是不肯停下了,賀冰心能感覺到水下面有東西抵著自己,比水熱多了,guntangguntang的。 他一下驚醒了,想要把胡煜掙開,撲騰撲騰的,浴池里起了很多水花,在歐式的金箔瓷磚上一碰,蕩出一種叫人臉紅的清脆。 “不怕不怕,”胡煜的臉也紅了,他低聲哄賀冰心,“我就親親你,我只親你,行不行?” 賀冰心又羞又怕,不想再弄出那種引人遐思的水聲,不掙了,強端出一副架子來:“你只親親?” 胡煜趕緊點頭:“只親親!” 賀冰心信了他,不掙了,紅著臉,低著頭,不看他。 胡煜重新吻住他,一點一點引著他抬起頭來,卻沒了最初的和緩,變成了一種狂風暴雨似的掠奪,好像要把賀冰心的靈魂從他嘴里吸出來。 賀冰心奪不過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喘,最后實在是喘不上氣來,聲音里帶了些鼻音:“……悶……” 胡煜放慢了節(jié)奏,過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把他松開了,擁進懷里輕輕給他順著背,誠懇地跟他道歉:“對不起,不舒服了是嗎?” 賀冰心搖搖頭,渾渾噩噩的,語言功能簡化了許多:“沒有不舒服,輕飄飄的。” 胡煜看了一眼浴室里的掛鐘:“我們出去了好不好?泡得時間太長會頭暈的。” 賀冰心早就頭暈了,卻不是因為泡在熱水里。 他現在連自己的腳在哪都感覺不到,又覺得直接說出來實在是太沒出息,委婉了一些:“你先出去,我一會兒就來。” 胡煜輕輕嘆了一口氣,又像是抱他進來那樣把他從水里抱了出去。 猛地從水里出去有一種超重感,賀冰心緊緊摟住了胡煜的脖子,沾了水有些滑溜溜的,但是然人心安。 “哥,”胡煜的口氣不像是在叫哥,而像是在教育自己家里的小孩子,“這兩天我想得挺多的。” 賀冰心想起他這幾天的失落,以為他要跟自己傾訴什么,所以就扒著他的肩膀靜靜地聽著。 “那天我喝多了,我想不起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或者做過一些不該做的事,”胡煜拿了一塊大浴巾,仔仔細細地把賀冰心包住,蹲在他面前仰視著他,“我怕你討厭我。” 賀冰心回避了最后一句話:“你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 “哥,你現在這樣子,讓我想毀約。”胡煜低下頭,攥著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揉過去。 “什么樣子?毀什么約?”賀冰心的一顆心慢慢向下沉著。 “什么都不肯依靠我的樣子,”胡煜重新抬頭,他的眼睛在浴室的暖色燈光里顯得尤為漆黑:“我不想跟你維持形式婚姻了。” 賀冰心沒想到剛剛的那些居然是一個告別儀式,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沒關系,明天去一趟民政局就行了,我盡快搬出去。”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胡煜一把把他的兩只手都合進自己的掌心,抵在自己的唇畔,“為什么我跟你說不想要形婚,你就會覺得我是要離婚呢?為什么你總是做好準備要離開呢?臥室那些行李,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拆開過?” “要不然呢?”賀冰心垂著眼睛,看著自己被胡煜搓紅的指尖。 “我現在有點喜歡你了,哥,”胡煜的聲音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平穩(wěn),“我想和你真的在一起。” 賀冰心嘴角翹起一個笑,心里卻是苦的:“你剛認識我多久,又了解我什么?你連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喜歡我呢?” “我認識你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我見到了你足夠的好,我為什么不能喜歡你?”胡煜堅定地注視著他。 很多人都這樣短暫地喜歡過他,就像胡煜現在這樣,或者為他的皮囊,或者為他的能力。 只是有一點不同,賀冰心從前對別人沒有過對胡煜的這種感覺,也從沒允許過其他人靠近。 也正因為如此,他非常珍惜這份明知道無法長久的喜歡。 就像是躲過一張網,他躲開胡煜帶著探尋的眼神,且遷就且搪塞:“如果你希望,那就試試吧。” 胡煜的眉毛皺起來,像是心疼又像是惱怒:“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