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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入修仙狀態(tài)的薛鳳已經(jīng)被人挪開了,張旭端著酒杯過來坐在他的座位上,隔著胡煜敬賀冰心,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舌頭都有點大:“賀老師,我,我還得敬您,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真的,以后您一句吩咐,我萬死不辭!” 賀冰心看著胡煜又去拿酒杯,把人往后別了別:“我自己來。” 胡煜聲音里罕見地帶了點不高興:“不行,你胃不好,喝什么白干兒?” 賀冰心暗叫了一聲糟,心想胡煜該不會是醉了吧? 他扭頭一看,胡煜臉上倒是一點不見紅,還一把撈著他的腰護在自己身后,看著張旭的眼神堪稱居高臨下:“我替我哥喝。” 張旭大概也離交待不遠(yuǎn)了,但是還殘存著一些對胡煜的懼意:“我我我,干了,您隨意。” 胡煜輕輕“嗯”了一聲,一抖手腕就把酒干了。 從飯店出來的時候,還能走直線的基本就剩下胡煜和賀冰心了,其他人兩兩攙扶著打過招呼離開,賀冰心就跟著胡煜上了車。 胡煜身上的酒氣不淡,混著他身上的清冽的柑橘香,倒也不難聞。 只是他一路上沒什么話,上了車也是靠在座椅上沉默地看窗外。 平常很少見他這么安靜,賀冰心有點擔(dān)心了,畢竟他是為了自己喝了那么多酒,總不能看著他這么受罪。 他探著身子越過胡煜去夠車窗開關(guān),低聲問他:“難受嗎?要把窗戶打開一點嗎?” “沒事兒,風(fēng)涼,別吹著你,”胡煜抓著他的腰把他按回去,仔細(xì)地給他扣上安全帶。 賀冰心看著他把手腕壓在眼睛,很不舒服的樣子,還是堅持把自己這邊的窗戶打開了一個縫兒:“沒事兒,就開一點兒。” “干嘛喝這么多,你只是陪著我來的。”賀冰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胡煜是為了他喝的,他看著那顆鋒利的喉結(jié)難捱地滾動,心里就是又急又氣,想說胡煜幾句。 “孫主任叮囑過我不讓你沾酒。”胡煜的聲音很清醒,聽不出來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賀冰心本來還想多說兩句,突然就把話都抿住了。 他有酗酒史。 那段時間他缺了很多課,孫茂把他撈到戒酒中心的時候,點著他的腦門子罵他:“你以為把你的手喝廢了,你還能拿得起手術(shù)刀嗎?” 那是賀冰心這輩子第二次真正感到害怕。 胡煜見他不說話,手放下來去抓他的手:“他不說我也知道,我不讓你喝酒。” 看來孫茂也沒跟他說太多,賀冰心放了一半心,想把手抽出來。 胡煜不讓,賀冰心又用了一點力氣,就聽見他小聲說:“哥,我難受。” 賀冰心心里那種別別扭扭的勁兒又上來了,他就沒再跟胡煜較勁,任由他抓著自己。 一直到家,胡煜的手都沒松開,他的力氣不大,沒弄疼賀冰心,卻又好像極力克制著什么,五指圈成一只小小的牢籠,想要把賀冰心禁錮在里面。 大約是酒意泛了上來,胡煜走路還是有條不紊的,但是話明顯更少了,像一條影子一樣跟著賀冰心。 賀冰心把他按到沙發(fā)上,稍微一松手,人就又跟著他站了起來。 “你坐一會兒,”賀冰心把他重新按回沙發(fā)上,“我給你沖一杯蜂蜜水。” 胡煜的手攥著他不肯松,一雙眼睛又像受了委屈似的,水淋淋地把他看著:“哥哥又要走嗎?” 賀冰心感覺他是真喝多了,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撫:“我就倒杯水,馬上就回來,好嗎?” 胡煜松手了,目光卻黏在他身上撕不下來,跟著他進(jìn)廚房,跟著他開燈。 賀冰心住進(jìn)來之后,根本沒自主使用過廚房,只知道胡煜給他烤的小香腸上總是香香甜甜的,家里應(yīng)該有蜂蜜。 他拉開幾個柜子,里面是各式各樣的稀奇香料,用玻璃罐裝著,井井有條,什么都有,就是沒有蜂蜜。 他找得太認(rèn)真了,所以胡煜從后面把他摟住的時候,賀冰心微微一驚,感覺帶著酒精氣息的熾熱呼吸輕輕地打在他的后頸,他輕聲問:“胡煜?” “哥。”胡煜把臉埋在他的肩窩里,聲音有些模糊,“難受。” 賀冰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輕輕拍他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低聲問他:“你把蜂蜜放哪了?喝了就不難受了。” 胡煜稍一用力就讓他面朝著自己,仗著身高把他壓進(jìn)懷里,幾乎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賀冰心想起胡煜有那樣的家庭,對外人又是那樣的性格,肯定內(nèi)心沒有他的外表那么輕松。尤其他年紀(jì)還輕,喝了酒估計有些壓不住心思。 他自己很清楚喝醉之后的感受,沒掙開胡煜,拍著他的背哄他:“聽話點,喝點水就可以睡覺了。” 胡煜根本不聽話,越摟越緊,像是要把賀冰心攔腰折斷再揉進(jìn)自己的胸膛里,他悶聲喊他:“哥哥。” 賀冰心讓他喊得沒辦法,用手指梳了梳他的頭發(fā):“我知道你難受,怎么樣才能不難受了呢,嗯?” 胡煜的胳膊稍微松了一點,賀冰心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欣慰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給你……” “我不讓別人喜歡你。”胡煜打斷他的聲音那么輕,卻像是一聲嘆息,他低下頭,嘴唇蹭過了賀冰心的側(cè)臉,就像是暮春雨后無聲飄落的花瓣,潮濕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