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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紀(jì)沅回來,宋氏就把今天廣安伯夫妻兩個上門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紀(jì)沅正在凈面,聞言一把將帕子丟在了盆子了,蕩得水花四濺。 “什么意思,他們家怎么不去祥云樓唱戲呢?”紀(jì)沅一撩衣擺坐了下來,抖了抖手,端過茶盞,道:“我看他們就是拿玉姐兒作筏子!” 番外(十九) “可咱們總不能真的不管吧?安姐兒命苦,就這么一根骨血,你若是真不管,真就要讓人磋磨死了,我想想就覺得……” 宋氏話音未落,已經(jīng)哽咽起來。 “可你說咱們怎么管?那到底是他們裴家的姑娘,要我說,既然斷了,就不要藕斷絲連,井水不犯河水,別去管他們的事!” 聽著丈夫這話,宋氏就想起被活活打死的章姨娘,心底不由的一寒。 丈夫待她的確不錯,可他的心狠也毫不遜色半分,一條人命,說打死就打死,就是她見了,也不禁膽寒,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 她收了哭容,扯出繡著白色木芙蓉的手帕,擦了擦臉,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起身給紀(jì)沅續(xù)了茶。 “三郎,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們就安姐兒一個女兒,她又過的不好,我心里總覺得虧欠她良多,若是把這個孩子接回來,咱們家也不過是多添雙筷子的事情。” 紀(jì)沅抿了一口茶,撇可撇嘴,仍舊搖頭,“不妥,不是一口飯的問題,而是咱們養(yǎng)那孩子,是名不正言不順,這萬事都要講個章法,你這樣做,只顧著情理,不顧其他,是亂了規(guī)矩。” “三郎,你回來之前我就想過了,這不清哥兒媳婦也快生了嗎,玉姐兒回來,就認她做干娘,改姓紀(jì),這樣一來,也可以和江氏生的做個伴兒,豈不是挺好?” 紀(jì)沅沉吟著,“嘖嘖”兩聲,丫鬟端了洗腳水進來,宋氏親自服侍,脫鞋脫襪,等著紀(jì)沅做決定。 最后,紀(jì)沅還是不放心,可又不好太過,就對宋氏道:“明兒你先去看看,若是真的打不好,就給點銀子,讓他們請郎中,若是無礙,就接回來,我看過再說,還有,這件事既然要勞動清哥兒媳婦,你還是提前和她說一聲,你是知道她那脾氣的,別因為這事兒又鬧一場,讓人看笑話。” 宋氏自然應(yīng)下不提。 第二日,宋氏去了城北城隍廟,果然看見了廣安伯夫人。 廣安伯夫人看見宋氏,心里就穩(wěn)了穩(wěn)。 “玉姐兒在哪里?” 宋氏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廣安伯夫人強忍著想笑的癢意,低頭抹了一把“淚”,指著城隍廟里,道:“在里面?!?/br> 宋氏不管她,抬腳就往里面走,進去就看見外孫女躺在城隍廟破爛大殿中的草席上,奄奄一息! “玉丫頭!”宋氏驚呼上前,探到尚有氣息,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喊了兩聲,“玉姐兒?玉丫頭,是外祖母,你睜開眼睛看看啊,外祖母帶你去找母親,好不好???” 地上小小的人兒一動不動,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這是怎么了?什么病?”宋氏問廣安伯夫人。 廣安伯夫人只搖頭不語,氣的宋氏想不顧風(fēng)度的給她一耳光。 她深吸兩口氣,壓下這股子沖動,對正戚在玉姐兒身邊看的譚娘子道:“快去請郎中?!?/br> 譚娘子想到昨兒三爺說的話,略略遲疑,這才點頭,應(yīng)聲而去。 宋氏有自己的心思,她自然不會真的完全聽紀(jì)沅的。 安姐兒是她生的,當(dāng)?shù)牟恍奶?,她卻不能不心疼。 番外(二十) 丈夫的確是說,若玉姐兒看著不成樣子了,就給點銀子算了,可她狠不下心,總要聽郎中看診了,才肯做決斷。 玉姐兒穿著藕荷色的夏衫,在仲秋的涼風(fēng)里,身子輕輕發(fā)著抖。 宋氏穿著秋衫都覺得冷,心里不由得更加心疼。 若是女兒還好好的,嫁個好人家,公婆疼她,丈夫敬重她,她的孩子……應(yīng)該很幸福吧。 對于至親,人本能的有偏向,正如宋氏對女兒的心疼一樣。 可一切都只能想想,當(dāng)年誰也不知道,多年后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 當(dāng)初誰不說她的閨女命好,嫁到伯府做世子夫人,將來的伯夫人,真是天生的好命人。 當(dāng)初有多欣慰,女兒被大歸的時候,她就有多憤恨。 此時,十四王府的正院里,醇香的酒味飄散出來。 “這是三十年的梨花白,不知可合五伯的意?” 紀(jì)昌轉(zhuǎn)了轉(zhuǎn)甜白瓷的酒杯,看著酒在杯壁上爬過痕跡,滿意的點著頭,“不錯,你這丫頭倒是會做事,十年的梨花白常有,三十年的梨花白難得?!?/br> 紀(jì)昌今日休息,被魏琮請到了府里喝酒。 既然是喝酒,自然也不能少了下酒菜。 紀(jì)容就笑著對沈mama道:“沈mama做的酥天下一絕,幸苦mama,去做一盤子,給他們做下酒菜嘛?!?/br> 沈mama聽著,就露出個愉悅的笑容,嗔道:“又逗我了,你是我?guī)Т蟮模母舶驮诼N,我一看便知,別哄著我?!?/br> 說著把紀(jì)容扶到了一邊坐著,“你如今是雙身子,多休息,少費神,你好好歇著,我去做些下酒菜來。” 沈mama剛出去,魏琮從屋里出來,笑吟吟的攤開手:“你喜歡的蟹黃酥,只許吃一個。” 紀(jì)容看著,眼睛就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