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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妍被砸中的胸口一陣一陣的疼,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更是心里的疼。 她站在莊明浩的床前,望著他包扎得只剩下一雙眼睛一張嘴的臉,“浩哥哥,你記不記得…我從前就是這樣叫你的,喜歡跟在你身后,像個小尾巴似的,我喜歡看你坐在亭子里讀書的樣子,對著我笑的樣子…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聽說我們兩家定親的時候,我的心都差點蹦出來了,我以為…這是上天知我意,特意成全我的,卻不想物是人非,你待我不再如昨。” 她神色認真,目光飄移,似乎陷在了回憶之中。 莊明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永昌伯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轉頭瞪了女兒一眼,莊玉錦知道父親這是嚇唬她的,縮了縮脖子,一點兒也不害怕,“嘻嘻”的笑了笑。 “我說錦兒,你和你二嫂這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話?你母親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你二哥了,你還不知道收斂,這不是讓你母親在泉下也不能安息嗎?行了,你給我回去面壁思過去,這個月的月例就別要了!” 不過是一個月的月例而已,莊玉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低頭抿了唇,退了出去。 她走到屏風后面就停了下來,貓著腰聽屋里的動靜。 永昌伯看著二兒媳凌亂狼狽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這也不能全怪兒子出去找新鮮的,這就是他這個老頭子,也看不下去啊! 明明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年紀,卻穿著老氣橫秋的神色衣裳,敷了厚重的脂粉也擋不住那一身的滄桑。 “咳……那個,浩哥兒媳婦,這男人家哪有不犯錯的,你也別這么急巴巴的就要死要活的,有事情咱們解決就是,你也看見了,浩哥兒已經成了這樣子了,這些日子定然會安心在家的,你呢就好好的養好身體,爭取為我們莊家開枝散葉,這才是正事。” 按理說,這些話應該由婆婆來說,如今讓他這個當公公的說了出來,他也忍不住老臉一紅,有些說不下去了,又草草的叮囑了兩句照顧好浩哥兒,轉身往外去了。 裴錦妍愣愣的站在那兒,良久未動。 永昌伯出了屏風就看見女兒,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做什么?” 父女兩個出了屋子,莊玉錦就道:“我忘了和爹爹說,大嫂說讓您忙完了,去看看大哥去,昨晚上大哥吐了血。” 永昌伯早就習慣了,并沒有多驚訝,他這個大兒子本就病殃殃的,等他一走,他也要安排二兒子請封的事情了。 他去了大兒子屋里,大兒媳溫氏敦厚嫻熟,從不頂撞他,他對大兒媳就更多了倚重。 溫氏見了公公,抿唇微笑,欠身行禮。 永昌伯擺了擺手,去了兒子床邊。 兒子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見了他,猛地咳嗽兩聲,喊著:“爹……您來了!” 永昌伯看著長子弱不禁風的樣子,眉頭不禁蹙成一團。 “宮里太醫開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吃,那秦御醫是個厲害的,你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啊!” 溫氏就低聲回道:“沒有,世子都按時吃了藥的,就是不知道這幾日怎么了,突然夜不思寐,茶飯不想……” 永昌伯不懂醫術,只能勸慰兒子:“你這是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切忌思慮過重,有些事別去管了,一心養病要緊,這好端端的人,若是憂思過重,也容易引得一身病癥。” 等永昌伯去了外間,溫氏照例出去回話。 丫鬟奉了茶,退了出去。 永昌伯這才問溫氏:“世子這些日子都聽了些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不是背著我把有些不該說的話說給了世子聽。 溫氏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 “父親,兒媳不敢!前幾日我去熬藥了,回來就聽見世子問,是不是家里出了喪門星,我只哄他說,都是莫須有的東西,什么喪門星。” 可即便如此,難道世子就不知道家里二爺娶了個大肚子新娘嗎,進府不多久就克死了婆婆,她就是想瞞著,又怎么可能堵了悠悠眾口? 溫氏收斂心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公公神色,斟酌道:“父親,婆婆去后,偌大伯府都由我一個人打理,我又要照看世子,難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偏生二弟妹又帶著孩子,也沒有空閑打理家中庶務,兒媳想,不若給二弟找個出身好一點的妾室,進了門,也好幫著兒媳分擔一下。” 番外(六) 這話倒是提醒了永昌伯,他怎么忘了,兒子反正也不喜歡那陪氏,何不再納一個良妾,或許能讓兒子收收心呢? 他立刻動了心思,可談婚論嫁,向來都是各家女眷的事,他一個當爹的大男人,總不好親自去吧,想了想,他問溫氏:“你娘家可有信得過的人,這種事還是要你們這些婦道人家才好出面不是?” 溫氏會意,笑著應聲:“父親既然有這個意思,那兒媳婦就自作主張,寫封信回去,問一問我母親吧。” 如此一來,溫氏就能挑個自己看著順眼的人進府,到時候也好多一個左膀右臂,只恨她沒有兒子,二房又已經有了嫡長子,幸好裴氏不得小叔的喜歡,否則只怕等世子一死,這伯府里就沒有她落腳的地方了。 心里盤算著,溫氏送走了永昌伯。 莊明浩在那脂粉之地被打了悶棍的事兒,因為太丟人,永昌伯擔心以后會影響兒子的請封,讓人給了封口費,誰也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