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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沅就道:“總歸是要送去他們家的,依著那梁舉人家的條件,也不可能大辦,咱們先把人送過去,等到她及笄,再從府里抬一頂轎子過去就是,反正的沒人會知道。” 這倒是個主意,下半年紀姝就滿十四了,反正明年嫁也是嫁,早一點兒晚一點兒也無所謂。 “她若是聽話,咱們也不至于這么做,問題是她做出這等下流的事,誰知道往后會不會又做出什么讓紀家顏面掃地的事,這么個燙手山芋,二哥,咱們不能就在府里了。” 到底是自己心疼過的女兒,紀宏有些猶豫。 可紀沅的話也的確是在理,紀姝太不聽話了,他嘆了一口氣:“是她生母害了她啊!早知道,就讓她跟著朱氏學規(guī)矩的。” 這話紀沅沒敢應。 紀姝這性子,哪里是衛(wèi)氏一個人就能養(yǎng)歪的啊,當初紀宏把她一個庶出當做掌上明珠時,他就覺得不妥。 這德不配位,最是容易出亂子,你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偏偏紀宏從商多年,漸漸的染了商賈的一些惡習,做事沒有方寸,寵妾滅妻,嫡庶不分。 他心里一直不認同,可從前多受這個二哥的幫扶,他哪里好說啊,只能替他打掩護,這才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紀沅想了想,道:“二哥,咱們兄弟兩個說到這個份兒上,今日我就同你開誠布公了,咱們府里的歪風邪氣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心里尋思著不是個事兒,畢竟咱們還有下一代,孩子們需要個好的環(huán)境,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他頓了頓,“嗯,衛(wèi)氏在府里的這些年,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如今羨哥兒也大了,姝姐兒也要嫁人了,不如把她送去田莊吧,也免得把家里攪得雞犬不寧,想必孩子們也會理解的。” 紀宏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見過衛(wèi)氏的名字了,現(xiàn)在聽著,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衛(wèi)氏這個名字,再被提起,紀宏腦子里就想到了那張干巴巴的臉,涂脂抹粉也掩蓋不住的褶皺…… “嗯,也行,三弟看著辦吧。” 反正姚姨娘也在田莊里,衛(wèi)氏過去,兩個人還能做個伴兒。 衛(wèi)氏是最后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她換了一身從前沒有進府的時候穿的衣裳,卻發(fā)現(xiàn)腰部的贅rou把衣服差點崩壞了。 從前穿在身上絕艷的玫紅色衣裳,如今卻透出難以遮掩的陳舊,不合時宜,衛(wèi)氏的手難以抑制的顫抖,她……終究是失去了朱氏身上那種年輕貌美的氣質(zhì)了。 她就像是一朵花兒,開在路邊上,被一個男人帶了回去,后來花敗了,又有了別的嬌艷的花朵將她取代。 她在紀家盛寵了十年,整整十年啊!為紀宏生下一對兒女,卻還是沒能在紀宏的心里占的一席之地…何其涼薄! 她重新梳妝,戴上滿鬢朱釵,盛裝去了漱玉齋。 門口的小廝攔住她:“二爺在辦事,姨娘還是回去吧!” 話雖然說的可是,語氣里卻是擋也擋不住的譏諷和輕蔑。 從心底生出的怒氣讓她想也沒想,抬手甩了兩個巴掌在小廝的臉上。 響亮的巴掌聲驚動了屋里的人,小廝高聲道:“衛(wèi)姨娘,我們是二爺?shù)娜耍銦o權(quán)懲罰我們,請你不要自取其辱!” 衛(wèi)氏看也沒有看小廝一眼,她很想說,老娘當初雙手沾血的時候,你個小兔崽子還沒有出生呢! 可她只是望著書房的門,拔高聲音喊著:“二爺,當真不見賤妾一面嗎?” 沒有回應。 她繼續(xù)道:“當初你說過,絕不負我,別的主母大娘子有的,我也絕對不會少,別的嫡女嫡子有的,我們的兒子女兒也會有,你忘了嗎?” 她的眼淚從眼角落下,苦笑從嘴角溢出。 書房的門“轟”的一聲打開,紀宏站在了門口:“進來說話。”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衛(wèi)氏卻聽的很清楚。 進了屋,她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股很好聞的脂粉味。 丫鬟是用不起這樣的脂粉香膏的,除了大娘子或者府里別的主子之外,就是有名分的妾室才用得起,她想不出紀宏會在屋里藏什么女人,不肯示人。 “你東西打點好了沒有啊?” 他佯裝鎮(zhèn)定的喝著茶,聲音帶著幾分關(guān)切的問著衛(wèi)氏。 這樣子,多像最初的時候啊。 衛(wèi)氏捧著茶,眼瞼低垂,“二爺掛心了,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只是以后…妾不在身邊,二爺要照顧好自己,你喜歡的碧螺春,我屋里還存了一罐,雖然是去年的陳茶了,可收存妥當,也沒有發(fā)霉。” 陳茶?紀宏咳了兩聲,“你留著吧。我已經(jīng)很久不喝碧螺春了。” 第212章 這是喜脈 紀宏聲音落下半晌,衛(wèi)氏才輕笑出聲,“賤妾知道了。” 她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對著紀宏磕了三個頭。 “承蒙二爺多年歡喜,今朝退幕,永不相見。” 紀宏的眼睛卻不停的朝著一個地方瞟,對衛(wèi)氏的話,并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衛(wèi)氏不動聲色的望過去,見書架子邊露出玫瑰色羅裙一角。 紀宏把她拉了起來,“好了,快回去吧,你放心,姝姐兒我不會虧待她,該有的嫁妝,都會有的,羨哥兒是我兒子,我不會厚此薄彼的。” 衛(wèi)氏知道色衰愛弛,,她如今這副模樣,只怕是礙了紀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