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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紀容想會棠華苑去看看,宋氏就喊了采蘭進來:“你陪著王妃去轉轉,王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說。” 紀容這才意識到,她是出了門子的姑娘,回來……就是外人了。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以后,王府才是她正正經經的家了。 去棠華苑看了一圈,想到從前在這里生活的場景,紀容還是忍不住的泛起傷感之意。 待了半柱香的功夫,紀容就吩咐秋葵去讓馬車夫把馬車駛出來。 采蘭就問:“王妃可是要走了?三夫人還讓人準備了晚膳呢。” 紀容沒有打算留下來用晚膳,點了點頭。 采蘭“噔噔噔”的跑開,去找宋氏了。 穿過回廊,紀容碰見了林姨娘,她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神情有些低落的捻著魚食逗池子里的彩鯉。 遠遠的,看見一身大紅色通袖滾邊云錦牡丹紋華服的紀容,她有些驚訝,紀容頭上赤金多子多福的流蘇冠上鑲著的貓眼石很是奪目。 看見紀容,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才急急起身,給紀容行大禮。 紀容擺手,示意她起身,她這才扶著廊柱站了起來,回避到一龐。 紀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林姨娘略施脂粉的臉蛋,將眼底的驚慌都看了個明白,卻只是笑笑,然后被丫鬟婆子簇擁著走了。 這世事無常,沒有誰是一層不變的,像林姨娘這種人,從前絕不踏出自己小院兒的女人,如今竟然也敢跑到人來人往的游廊來了,她……應該是懷了身孕,想和父親說吧。 紀容忽然止步,“冬霜,我想起有點事兒,你隨我去漱玉齋,你們就先去偏廳吧。” 后半句是對府里的丫鬟婆子們說的,冬霜應是,跟著紀容往左手方去了,婆子們則往右邊的元寶門去了。 紀容穿過游廊,走過通幽的青石板小徑,跨過月亮門,看見漱玉齋前的芭蕉葉兒叢生交錯,長的比人還高了。 她想到雨打芭蕉愁煞人,正想說話,就聽見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二爺,你就幫我討一盒吧,聽說那螺子黛是從西洋來的,外面買不著,四姑奶奶帶了十盒回來,您就……” 紀容一聽,愣住了,再一聽,螺子黛,西洋來的,四姑奶奶……不就是說她今日帶的那些東西之一嗎? 這女人的聲音很陌生,紀容躡手躡腳的透過芭蕉林往里看,一個身穿紫紗羅裙的女子正依偎在紀宏的懷里撒著嬌。 紀宏一只手正占著便宜,擺手對那女人道:“我給你買還不成,誰說王府的東西就好了,西洋的東西就好了?” 女人嬌嗔著,拍開紀宏的手,衣襟卻半開了,露出大片雪白的…… “我跟著你廝混,三爺若知道了,只怕是會要了奴家的命,既然二爺不疼惜,那我何苦巴巴的往上貼!” 紀容驚訝的長大了嘴,她這是撞見了什么? 三伯父的妾室和父親……有一腿了?!! 紀容冷不丁的渾身冒疙瘩,抓著冬霜就往外跑。 冬霜也吃了一驚,等到遠離了漱玉齋,她這才回過神來。 紀容擺了擺手,示意她什么也別說,裝作不知道就是。 冬霜會意,點了點頭。 離開了紀府,紀容在馬車上穩了穩神,吩咐馬車夫去靜安寺胡同。 父親行事太荒唐了,從前還沒有到如此地步,如今卻……紀容找不到詞兒來形容了,紀宏倒行逆施,不顧人倫,遲早要自食苦果的。 接下來她要辦的事情還很多,沒有功夫去管父親的這些破事兒,他愛和誰廝混與她有什么關系。 她倒是有些好奇,如果三伯父知道了,會是什么表情。 段禹山在屋里畫著什么,“一數坎來二數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數中宮六乾是……” “段先生。”紀容笑著走了過去,“這是八卦圖?” 段禹山落下一筆后,把筆搭在了硯臺上。 “的確,四小姐也知道這東西?” 紀容搖頭,“不過是看過而已,算不上知道。” 紀容就說起自己的來意,“靜安寺雖好,可到底偏遠了些,段先生不如去王府,我和王爺商量過了,王府靠近后門有個院子,遍植南竹,很是清幽,又有一道角門直通外面,想必先生會喜歡。” 段禹山之前就考慮過了,去王府是不錯,可他也有自己的顧慮,聽紀容這么說了,他也打消了心頭的困惑, “那就全聽四小姐安排吧。” 他說的是四小姐,紀容聽著,不禁莞爾。 段禹山的東西不多,紅煙和長風東水幾個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了。 回到王府,紀容讓小廝把段禹山的東西送到后面藏冬閣去。 段禹山卻毫不端架子的自己拿起包袱,“不用,讓他給我帶個路就是,四小姐有事就先去忙吧。” 紀容看了一眼天色,想到魏琮應該也快回來了,也不拖泥帶水,點了頭。 藏冬閣準確來說,算是外院兒,王府與紀府的格局大不相同,紀府是“日”字形,王府是“回”字形,中間就是內宅,外面一圈,都算是外院兒。 藏冬閣就在靠近后門處的內宅邊。 這樣既隔的不遠,又能保證內院女眷的絕對空間。 晚上,等到掌燈時分,魏琮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