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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冬霜的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小姐聰慧過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可以身犯險,這……” 紀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多說了,“這件事你聽我安排便是,你難道還不相信你自己?” 晚上,紀容歇在數螢間,今晚的月色如華,天井里的海棠樹細細篩下一地的碎碎流光,斑駁光影,如夢似幻。 “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mama,別放簾子。” 紀容斜倚玉枕,見沈mama要去放簾子,又舍不得這抬首可得的漫天星辰,忙叫住了沈mama。 “夜里蚊蟲如雷鳴,小姐這細皮嫩rou的被叮上兩口,那就不好看了。” 紀容不肯,“不妨事的,再讓我吹吹這夜風,沈mama聞見夜來香的味道了嗎?” 沈mama無奈的笑,吩咐冬霜,“你先看著四小姐,我去拿些薄荷草過來。” 薄荷驅蚊,紀容知道沈mama事事想的周到,笑瞇瞇的甜聲道謝。 如今六月初,下個月就是七月七,乞巧節了,也不知道魏琮在干什么。 夏夜追涼月滿庭,謝家池上舊山青。 星子綴在天穹,偶有流星劃過,紀容都懶得起身許愿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腳丫子。 天階夜色涼如水,她腦子里走馬觀花的閃過很多事情。 北疆天高地闊,風沙四起,今夜卻難得月朗星稀,烏鵲繞枝。 魏琮此時屈膝坐在營帳不遠處的一棵云杉下,月光下,他的側顏一般籠在月色里,一般隱在陰影里,那雙鷹眸里,有莫名的情愫涌動。 白笙叼著根不知名的草,倚在樹干上,“王爺,你說在京城看到的天,和我們頭上的這片天是不是一樣的?” 魏琮的下巴冒出一層淺淺的胡茬,看了一眼天,提著水囊仰頭灌了一口。 從前覺得生死不過那么回事兒,如今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惜命,怕死,怕傷…怕她心疼。 牽腸掛肚的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 魏琮深吸了一口氣,掩在玄色薄衫下的胸膛劇烈起伏,繃緊的腹肌有薄汗溢出。 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克制住那種想要立刻見到她的欲/望。 有人歸心似箭,有人視死如歸,他想要快馬加鞭的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這場硬仗,還有的打。 “春日凝妝上翠樓。”魏琮厚薄得宜的唇瓣開合,喉頭滾動,眼底微熱,起身抬手丟了水囊給白笙,頭也不回的進了帳篷。 紀容醒來的時候,枕邊彌漫著淡淡的薄荷香,她惺忪著眼,睡在一邊的冬霜也醒了。 “四小姐…你醒了,我去給您打水洗漱。” 冬霜打著呵欠,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扶著腰起了身。 沈mama的聲音響起,“小姐醒了?” 她端著熏燙好的衣裳走進來,看見冬霜就忍不住笑,“這會兒知道背疼了?昨兒個一個睡在榻上,一個趴在地上,怪我早知道起夜的時候就過來看看的,等到二更天的時候,我才想起,把你們兩個歸了位!” 沈mama一邊說著,一邊把衣裳放在羅漢榻邊上的雕花小幾上。 “你回廂房再睡會兒吧,紅暖已經去打水了,秋葵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早上我剛起來,她就貓進來了,眼睛烏青烏青的。” 沈mama絮絮叨叨著,又轉頭嗔了紀容一句:“屋里大的沒有大的樣子,小的沒有小的樣子。” 紀容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都是沈mama慣的,您可別慣著她們,該收拾的還得好好收拾才是。” 紀容很喜歡聽沈mama這樣念叨,感覺這樣的氣氛很溫馨,有種家的溫暖。 沈mama被紀容的話逗得破了功,她也是覺得心里不踏實,這才想念叨兩句。 冬霜看見紅暖端著盥洗盆子進來,笑嘻嘻的對著沈mama和紅暖道謝,然后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秋葵在屋里睡得那叫一個香甜,冬霜拿些頭發撓她的癢癢,結果人什么反應也沒有。 紀容昨晚亥時才有了困意,又不想動彈,瞇著眼睛就睡著了,這會兒精神正好,腦子清明得很,她問沈mama:“那個春梅在干什么?” 沈mama如實道:“我拿衣裳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掃地。” 紀容“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早膳是薏米桂花粥,栗粉糕,涼拌青梅酸甜什錦,還有一屜小籠包。 紀容喝了一大碗薏米桂花粥,一塊栗粉糕,剛放下筷子,沈mama走了過來,“小姐,廚房晨起燉的雞湯,用紅棗加黃芪當歸和烏骨雞熬的,都熬的脫骨了,溫得剛好,您喝一盞。” 因為紀容那次受傷傷了元氣,沈mama之前也變著法兒的給紀容熬湯,今兒魚湯,明兒母雞湯老鴨湯,結果紀容都只是喝兩勺子就放了碗。 想來是喝膩了,沈mama就讓廚房停了一段時間沒有熬,這個是她近來才想到的,昨晚就交代了小廚房,讓早上鮮燉的。 紀容想到那天痛得死去活來,接了碗抿了一口,還不錯,索性扣著碗底一口悶了。 味道比之前那些湯好多了,這個香味很醇厚,咸淡也合適,“這幾天早上就喝這個湯吧。” 沈mama放下了心,連連點頭,“好好好!” 紀容帶著紅暖,去了后花園。 第141章 姑奶奶要被大歸 日上三竿,蟬鳴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