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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容生生被嚇醒,外面廡廊掛著的八角宮燈打著轉(zhuǎn)兒,婆娑的樹葉聲在耳邊響起,在鑲著琉璃的門上灑下細細碎碎的斑駁光影。 自己竟然做了個夢,夢見了魏琮在謀逆,她后頸濕漉漉的,一摸全是冷汗。 秋葵突然推門而入,“四小姐,表少爺帶人上王府來了,說要帶您走,門房不讓,表少爺就帶著人要動手了。” 紀容皺眉:“哪個表少爺?” “薛二少爺和三少爺。” 第115章 我要留下來 聽說薛正泰和薛正陽過來了,紀容這才意識到,四姑姑一定很擔心她。 魏琮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若是薛正泰和薛正陽沖撞了,那就不好了。 她連忙喊冬霜:“冬霜,你快去給二表哥和三表哥說一聲,我沒有事,讓他們先回去,這件事讓他們暫時不要插手。” 薛家被拉了進來,只會越來越亂。 冬霜應聲就要去,卻聽見外面響起薛正陽的聲音:“四meimei,四meimei!” 這聲音大得震耳朵,紀容忍俊不禁,她這個三表哥簡直是個活寶! 冬霜連忙上去,“表少爺,小姐在這兒。” 薛正泰步履匆匆,快步上前來,“在哪兒,傷如何了?” “十四王爺請了郎中,敷了藥,已經(jīng)好多了,只是還得養(yǎng)一陣子。” 紀容不敢躺著,只能背朝天的趴著,聽見薛正泰進了屋,走到了床邊。 薛正泰尚未開口,薛正陽的腦袋湊了上來,“你說你怎么不讓丫鬟來找我們,二舅這是發(fā)哪門子瘋,好端端的……” 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薛正泰敲了一記,“一邊兒站著,說話沒輕沒重。” 他搖著頭,對紀容道:“你還云英未嫁,待在這兒不妥,我這就帶你回去。” 紀容想了想,也好,跟著二表哥一起回薛家,總比待在十四王府強,好歹四姑姑是她的親姑姑,住在薛府說起來的好聽些, “那也好。” “那我來抱你吧。” 紀容點頭。 薛正泰眼睛就笑了起來,彎腰,伸手,動作輕柔的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盡管他的動作已經(jīng)很小心翼翼了,紀容還是疼的倒抽冷氣,薛正陽不禁擔憂:“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話我來抱吧!” 驀地,紀容心里的寒意頓時化成了春水,眼底都透出了幾分暖意, 有人心疼,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 薛正泰理也沒有理弟弟,只想著快些上馬車,好減輕幾分紀容的疼痛。 可剛走到門口,白笙忽然迎面走來,他神色不大好,有些憔悴,伸手擋住了薛正泰的去路。 “紀家四小姐不能走。” 他聲音冷靜,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薛正泰皺眉,薛正陽抬腳就要上了,“你哪兒鉆出來的你,好狗不擋道,你再不讓開,我這腳可沒有長眼睛!” 薛正泰懶得在這兒和他多費口舌,紀容疼的緊抿著唇,他看著就著急,轉(zhuǎn)身要繞過去,白笙立刻要上去攔,被薛正陽一腳絆倒。 白笙猝不及防,一把鋪在地上,卻也不忘伸手去拽薛正泰的腿。 薛正泰抱著紀容,走得小心翼翼,黑色的鹿皮靴子被拽住,他怕弄疼了紀容,只好停了下來。 “放開!” 白笙搖頭,“不,紀家四小姐不能走,我們家王爺因為她,這會兒還跪在雪地里,她倒是一走了之,我們王爺怎么辦?!” 紀容心下不由一沉。 魏琮跪在雪地里? 難道是紀家上告了天庭? 這是三伯父的手筆? 一連串疑問在她腦子里炸開,紀容有些不安起來,如果魏琮沒有救過她,她或許還會可以狠下心腸視若無睹。 可是這是因她而起,魏琮也是因為她才會被牽連。 他只是個生母早亡的皇子,圣上能有多憐惜他?她不禁想到自己,忽的就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她如果走了,不聞不問,他會不會因此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前世他年紀輕輕就死在了那場謀逆之中…紀容不敢想象,這一世,他是不是依舊會英年早逝。 她狠不下心來,魏琮救了她不止一次,自己一個和他沒有交集的人,他都能毫不猶豫的救她,那自己明明洞察了先機,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死一次嗎? 一種鈍痛忽然在心底漫延開。 耳邊是白笙帶著幾絲祈求的聲音,紀容心里酸酸漲漲的。 “表哥,送我回去,我現(xiàn)在不能離開。” 薛正泰不可思議,“你現(xiàn)在不走,等到京都流言四起的時候,再走,就遲了。” 紀容無聲的笑了:“表哥,人若是只顧著自己,對別人的性命視若無睹,那未免太過于單薄了,表哥你明白的,所以還請送我回去吧。” 薛正泰一時語凝。 紀容留了下來,她讓白笙把魏琮的情況細細與她說了一遍。 白笙被紀容威逼利誘,這才開了口。 “紀翰林上書皇上,說有人擅闖民宅,強搶民女,皇上大怒,說天子腳下還有這樣的事,立刻就要讓人徹查,沒有等順天府去查辦,王爺進了宮請罪……” 就是說,她的三伯父進宮把她被人帶走的事情告訴了皇上,并且,還有可能添油加醋的上了一把眼藥,激怒了皇上之后,魏琮進宮準備坦白從寬,正好撞上了皇上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