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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mama立刻拽著紀姝的胳膊壓低聲音勸道:“七小姐,老爺在屋里呢,你可別沖動。” 紀姝深吸兩口氣平復了心情,紀容就走了進來,衛氏笑的陽光燦爛,“快去給四小姐沏壺茶。” 紀容徑直往內室去,卻被紀姝擋了去路。 “父親已經歇息了,你不用進去了。” 紀容“嗯”了一聲,竟然沒有和紀姝理論,轉身在廳堂的上位坐了。 白芷奉了茶,紀容提著茶蓋聞了聞,是上好的老君眉,應該是武夷山那邊產的。 紀姝看著紀容動作優雅的輕輕拂動著茶蓋,慢悠悠的喝著茶,心里的無名業火蹭蹭往上竄。 紀容捧著茶,環視了四周一圈,這屋子換了主人,讓人感覺都不一樣了。 母親在的時候,屋里常常有淡淡的安息香縈繞,陳設擺放頗有大家之氣,再反觀如今,這色彩繁雜的一屋子陳設,雖然樣樣都精美上乘,卻透著股市儈的俗氣。 “這屋里也太俗氣了些。”紀容頗有些感嘆著道:“紅的粉的藍的都扎了一堆,看著眼睛疼,難怪父親病了這么久也不好,秋葵,把屋里的東西都搬出去,紅暖,你親自去找三伯母,在庫房里挑些素凈些的東西過來補上。” 衛氏完美的無懈可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縫,她看著紀容指揮著小丫鬟開始搬東西,腦子“嗡嗡嗡”的響,卻還是聲音柔和的喊道:“等等。” 紀容轉頭看向她,一副你請講,講了我還要辦事得的樣子,衛氏一想到這些東西是她花了重金拿回來的,就是為了充充門面,如今就這樣讓紀容搬走了? 她盡量保持著面色平和:“容姐兒,你父親沒有說過不喜歡這些東西。” 紀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那就先留著吧,都搬到我屋里去,等父親想看了,我就讓人搬回來,免得這些東西晃得他老人家眼花繚亂,再摔一跤就不好了。” 衛氏張了張嘴,竟然無力反駁。 可是心里如何甘心,搬到紀容那兒,她以后還會還給她嗎?“不如搬到秋水堂吧,那兒更近。” 紀容有些不耐煩的咳嗽一聲,秋葵手上的一個景泰藍花瓶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這壯烈的碎瓷聲……衛氏幾乎要嚎起來了,她的花瓶,花了兩百兩銀子買回來的景泰藍花瓶啊!!! 紀容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哎呀,對不住,我咳嗽的大聲了一點,不過也就是個花瓶而已,還好。” 還好?一點也不好,衛氏繃不住了,“四小姐,那花瓶要兩百兩銀子呢!” 紀容“哦”了一聲,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卻安慰起衛氏來“不過是兩百兩銀子而已嘛,反正都是我父親給你的,這有什么嘛,就算是值一萬兩,這摔碎了也就摔碎了,我父親出手大方,哪兒會在乎這么點銀子嘛。” 竟然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衛氏氣的心肝兒都在發顫,開口閉口她父親,這話什么意思?敢情在紀容眼里,她不過是紀宏拿錢養著的一個玩物? 衛氏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干巴巴的笑了笑,轉身進了內室。 紀容坐在那兒巋然不動,紀宏杵著拐杖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了出來。 榮生心驚膽戰的在一邊跟著,隨時準備倒在地上當rou墊子。 紀姝在另一邊虛扶著,得意的瞥了紀容一眼。 她很少過來看紀宏,他怎么變得這么瘦了,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樣子。 紀容忍不住的想:衛氏不會是擔心父親去朱氏那里,給紀宏下藥想讓他死吧? 她差點被自己這個想法笑噴,衛氏除非是腦子被驢子踢了才會這么想,若是沒有父親,衛氏在紀家那就是塊魚rou,她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紀宏的臉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在高位上做了,紀容這才緩緩起身,坐到了下首去。 “過來看看父親,不是說父親歇息了,怎么這會兒出來了?” 紀宏吹胡子瞪眼,“你沒事跑過來做什么,還在這里指手畫腳,這屋里放什么和你有什么牽扯,多嘴多舌,你看看你哪一點像你母親?” 嚯!這會兒想到她母親了,紀容很想立刻就翻臉不認人,告訴紀宏,他沒有資格提起母親。 她努力的忍了又忍,她過來可不是吵架的,她低頭不說話。 紀宏以為是自己說話重了些,正要開口緩解幾句,紀容就抬起了頭。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差點讓紀姝驚得掉下眼珠子! 她真想去扯一扯紀容的臉,看看她是不是戴了面具,明明剛才還一臉張狂,伶牙俐齒,這會就像是誰欺負了她I似的,竟然可以說變臉就變臉! 看著紀姝恨不得沖上來咬她一口的表情,紀容心里樂開了花啊,這招在衛氏身上學的,現炒現賣,還挺好用的。 “爹爹,我不敢像母親,像了母親,爹爹就永遠也不會來看我了,是太太說您摔著了,我這才過來看你,被衛姨娘和meimei攔著不讓,可是女兒已經很久不沒有見著爹爹了,想坐在這兒等爹爹醒來,又見著屋里的東西讓人眼花繚亂,怕爹爹再摔著,這才會……” 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內室里衛氏的啜泣聲漸漸的就停了下來,她如遭雷擊的盯著外面,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真是好伶俐的一張嘴!她怎么不去說書啊?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直的也能說成彎的,她真是周氏生的嗎?!衛氏表示嚴重懷疑,想到女兒不是紀容的對手,衛氏起身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