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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母親也是想要借著這個孩子爭一爭吧! 若不是紀瓊溺水而亡,喬姨娘也不可能要回二房的長子養(yǎng)在自己的膝下。 只是……父親不知道喬姨娘成了這個樣子嗎? 這個念頭一出,紀容頓時覺得可笑。 他連自己都不會管,更何況是紀子卿。 即便他知道了喬姨娘成了這幅模樣,也只會叫人把她看這些,哪里會在乎他的孩子在過什么樣的日子。 追出來的丫鬟見了紀容,屈身行禮。 “四小姐妝安,奴婢胭脂見過四小姐!” 紀容的目光一直落在紀子卿身上。 他被扶了起來,這一跤摔的他有些狼狽,頭發(fā)上粘了枯葉子,可依舊不難看出,他和紀宏長的有四五分相似。 比起和父親模樣十分肖似,又是寵妾父親心頭好所出的紀子羨,紀子卿顯得不上不下,陷在了一種尷尬的境地。 按理說他是長子,父親應(yīng)該在他身上更花心思才對……紀容嗤然一笑,說起來,紀子卿和她不也一樣嗎? 都像是野草一樣,自生自滅,父親想起的時候,過問兩句,可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不記得的,好在她早就不是眼巴巴渴望父親關(guān)懷的小姑娘了。 她不由的有些同情紀子卿。 “四……jiejie?” 紀子卿有些畏畏縮縮的喊了她一聲,緊咬著發(fā)白的嘴唇,眼圈泛紅。 這模樣和記憶中那個站在櫻花樹下朝她張望的身影重合,那么的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無端端的,紀容心底陡然升起一種憎惡。 父親的那張臉,頓時讓她有種莫名的反感。 重活一世,她對莊明浩的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模糊起來,父親在她心里的形象卻是越發(fā)不堪。 莊明浩是犯了大錯,可若是前世父親能夠把給紀姝的關(guān)心分給她一點點,她也不至于會在母親逝世,娘家無靠的情況下,被一個小妾壓的抬不起頭,最后落得如此下場。 視線逐漸模糊,紀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紀子卿被那個叫做胭脂的婢女帶了回去。 望著有些破舊的閑花院,她轉(zhuǎn)身,漠然離去。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她尚還要渡自己,又如何去管別人。 紀容漫無目的的在花園里走了一圈,一路無言的回了棠華苑。 后花園的一邊靠近她讓段禹山出面,賣給了三(冤)伯(大)母(頭)的那座四進宅子。 遠遠的也能聽見隔壁院兒里敲的叮叮咚咚響,紀容有些好奇,踮起腳尖去看,什么也沒有看見。 她很好奇三伯母什么時候才能發(fā)現(xiàn)貓膩。 一想到宋氏那張偽善的完美無缺的面龐會出現(xiàn)精彩絕倫的神色,紀容就覺得磨掌擦拳,很是期待。 當然,這也只不過是給她生活填上一點樂趣而已,可不是正事。 周安文一行人在二月十三的時候進了京。 紀宏竟然特地過來招待。 一別多年,周安文已經(jīng)從毛頭小子成了個相貌堂堂,儀容翩翩的少年郎了,一身墨綠色杭綢直裰玉冠端正妥帖,透著文人墨客的書香氣息。 他學(xué)著儒士給她拱手作揖,笑著喊一旁的周安平和來娣給她見禮,禮數(shù)周到,差點讓紀容不敢相信這和當初那個刁蠻仍性的小男孩是同一個人。 周安平有些拘束的攏著手,喊了聲:“表姐?!?/br> 來娣有些激動。 她一直和紀容有書信往來,從小她就很喜歡這個表妹,這還是她們長大之后第一次見面。 紀容看著眼前這個馬上就要及笄的紫衣少女。心情也很是奇妙。 這就是小時候給她送兔子燈,明明害怕,還要幫她說話的小姑娘? “來娣表姐!” 她大方的喊了她一聲,言語中已滿是歡喜。 幾個人見過面,去了紀容給他們安排的客房。 客房離二門處很近,進出也很方便,周安文很滿意。 “本來梅姐兒也想跟著我們一起進京的,只是她已經(jīng)定了親,母親留她在屋里繡嫁妝脫不開身。” 紀容對周安文和他那個meimei都沒有好感,她這個人別的特點沒有,就是記性好,梅姐兒什么德行,她還記得。 她笑著敷衍了幾句,“晚上在前廳設(shè)宴給你們接風洗塵。” 來娣拉了紀容的手,語氣陳懇道:“你不必這么大張旗鼓的,左右不過是我們幾個……” “那就多些表妹了。”不等來娣說完,周安平拱手作揖,給紀容道謝。 好像生怕紀容收回了剛才的話似的。 紀容不動聲色,這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周安平不大愛說話,大多時候都在聽人說,別人說十句話,他才會說上一句。 他比紀容小一歲,看著訥訥的,給人一種老實巴交的印象。 紀容叫了紀清紀淮兩位堂哥過來作陪,因為沒有外人,男女同桌,紀淮讓人去拿了他過年時得的一壇花雕過來,卻被紀清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明日不去學(xué)堂了?學(xué)著人喝酒了,放心我去給父親說了,讓你面壁思過去?!?/br> 紀淮立刻蔫兒了,一臉討好的求著紀清:“不喝了,咱們今兒就簡單吃頓飯。” 紀容看著兩個堂哥,忍不住想笑。 雖然三伯父三伯母的處事之道讓她不敢茍同,但紀清紀淮兩個表哥她也沒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