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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娘連忙抱了他上前去,溫聲喊著他:“哥兒,這是大娘子,是你的母親。” “是叫小寶對吧?” 周氏也是個喜歡小孩子的,看著長得rou嘟嘟的小寶,就想到了女兒,心不由的軟了一半,可這孩子著實太鬧騰,吵得她有些頭疼。 小寶抬著眼皮看著她,那雙如同辰星似的眼里滿是抗拒的神色,孩子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周氏的面色一僵,站了起來,吩咐蘇娘道:“好好照顧哥兒,東廂房已經收拾出來了,有什么事就找茹mama吧。” 在閑花院里萬般著急兒子狀況的喬姨娘聽說周氏把兒子安排住在了東廂房,心里咯噔一聲,一臉的苦澀,淚水又從她的臉上滑落了下來。 別人不知道東廂房曾是給紀容住過的,她還不知道嗎?周氏這是想干什么?把她的兒子據為己有嗎?她就不怕報應嘛! “我的兒啊!” 她用力的拍打著床沿,一陣發泄后,她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聲音有些沙啞的高聲喊著秦嬤嬤:“秦嬤嬤,你快去打聽打聽二爺這兩日在做什么。” 秦嬤嬤不知道喬姨娘要做什么,應聲退了下去。 等秦嬤嬤一走,她張嘴想喊豆蔻,可話到嘴邊,她又改了口:“胭脂,你去我的箱籠里拿五兩銀子,去燒雪閣買些翡翠豆糕之類的軟糯點心回來。” 胭脂機靈的福身,俏聲應是。 等到紀容聽說了母親把喬姨娘的兒子接到了春平院,不由訝然。 母親怎么會突然生出這樣損的主意? 不過她卻是頗為贊同,對于自己的敵人,她不介意招數再損一點。 她當即就去了春平院。 母親有些傷神的倚在蝙蝠流云的太師椅上,見了紀容,笑著問她用過晌午飯沒有,紀容點頭,周氏就招手讓她到跟前去。 “衛先生給你放假了?” 衛先生就是給紀容啟蒙的老翰林,六年前辭官回鄉給人做館,后來經人介紹,來了京城給紀家子弟教授學問,答疑解惑,三房的紀淮紀清如今就跟著他讀書,因應了紀宏的要求,在紀容三歲的時候,衛先生又負責給紀容啟蒙。 見母親問起,紀容“嗯”了一聲,“先生說因為明年三堂哥要下場,我又只是讀讀閑書,可以自己在屋里讀,就先放放。” 周氏釋然,她這個三堂侄紀淮遺傳了他父親紀沅在讀書上的聰明,如今不過十三歲就已經是個秀才了,在紀家子弟里算是小有所成,于舉業上頗有天賦,別說是衛先生重視他了,就是紀家上下,哪一個敢不重視他? 要知道像紀家這樣的世代以讀書人支撐門庭的家族,有沒有能在科舉上大有所成的人,那就是家族興旺能否一直傳承下去的重要風向標。 紀容記得前世的紀淮官至文華殿大學士,成為了紀家繼紀沅之后又一個標榜人物。 不過這一世,這些都是后話了。 茹mama從外面走進來,笑著喊了聲四小姐,讓初月去看看小廚房的點心好了沒有。 因為周氏是在鹽林長大的,對于北方的飯食一直有些不習慣,所以就用自己的陪嫁銀子置了個小廚房,請了個從南方來的廚子做吃食。 紀容不動聲色的坐在一邊,就聽見母親問茹mama:“那孩子可有鬧騰?” 茹mama搖頭:“那倒沒有,乳娘哄著他午憩了,不過是個四個月大的孩子,懂什么啊。” 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對周氏道:“閑花院那邊只怕不會罷休,那位主意大著呢。” 周氏不以為然,垂眸轉了轉手腕上的金鑲玉手鐲:“我原是不想動她的,只是她自己做事過了火候,我是二爺的正室嫡妻,我要抱了她的兒子在跟前養著,那是天經地義,誰敢……” 話說到一半,周氏意識到女兒還在一邊呢,遂打住了話頭,讓茹mama先下去。 紀容心里卻松了一口氣,她本來還有些擔心母親做事沒頭沒腦,容易著了別人的道,如今看來,母親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的。 那就不用她來cao心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呢。 紀宏比周氏想象得來的更快。 他火急火燎的,不等丫鬟們同稟就進了內室。 周氏剛洗漱完,此時坐在妝臺邊,由初月抹了桂花油給她刮頭發,八角宮燈把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讓紀宏的一臉怒色展露得清清楚楚。 “小寶呢?” 他質問周氏。 周氏淡笑著,不答反問:“二爺今日在哪里落腳啊,這天兒入夜就怪冷的,還是早些回屋吧。” 紀宏感覺到了一種羞辱,他瞳孔瞪得大大的,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他沉迷的女人。 “我再問你一遍,小寶呢?” 那邊的蘇娘聽見動靜,小心的躲在窗戶下偷聽。 周氏依舊不為所動,笑著起身給他斟了一杯茶:“二爺只怕是口渴了,先坐下說話,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我是那孩子的母親,又不是他的仇人,我能做什么?” 這樣的周氏落在紀宏眼里,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他接了茶,神色微緩。 “你知不知道,喬姨娘大冷天的跪在院子里不起來,她才生了孩子多久,這樣跪著哪里吃得消,你快把孩子給她送回去吧!” 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 周氏就解釋道:“二爺,難道喬姨娘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她病重,我這才把小寶接到我屋里來養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