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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為了掩飾尷尬,紀宏訕訕的笑了笑,把紀容碗里的魚rou夾到了一旁的空碗里,“是爹爹不好,忘了容姐兒不喜歡吃魚了。” 周氏接下來就再沒有開口說話,紀宏吃的不多,倒很喜歡那碟紅亮亮的東坡肘子,獨他一人就解決了一半,又夾了幾筷子的素炒蕨菜就擱了碗箸。 紀容還想夾一塊色澤金黃誘人的甜皮酥鴨,見狀只好放下了筷子,六個穿戴整齊的丫鬟就捧著盥洗的茶水痰盂,魚貫著進了屋。 等漱了口凈了手,紀宏就站起身,似乎不準備在春平院過夜。 紀容忽然道:“爹爹,娘親今日還給女兒說很久沒有見著您了,爹爹娘親說話,女兒就先回去了。” 紀容說完就對著紀宏拱手作揖,像個小大人似的,逗得紀宏心情大好,朗聲笑了起來,再次坐了下來,紀容轉身一溜煙兒的就跑得沒影了,周氏面若朝霞,張了張嘴,又無奈的抿緊了唇。 等出了春平院,紀容就借口想去花園,讓姜嬤嬤回去幫她拿手爐和披風,她自個兒就帶著紅暖紅煙去了父親的書院漱玉齋。 日落西山,暖橘色的天幕下,倦鳥歸林,浮光掠影間,青色的嫩芽在枝頭打了個顫。 漱玉齋里,紀宏的長隨榮生正捏著手有些焦急的等在檐下,來回踱步著。 看見一個丫鬟出現在漱玉齋的門口,門口守值的丫鬟就問她做什么,她道:“我是四小姐屋里的人,主君讓我過來給四小姐拿一卷字帖。” 丫鬟聽了不疑有他,側身放行,這自稱是四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正是紅煙。 榮生沒見過紅煙幾次,有些眼生,見她直直朝自己走來,頗為意外。 “想必這位就是主君身邊的榮生小哥吧,我家四小姐有事找你,還勞煩你隨我走一趟。” “四……四小姐,找我?!” 榮生驚訝不已,一個五歲的黃毛丫頭,找他做什么,又想到紀宏吩咐他在這兒等著,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紅煙見他猶豫,笑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紅封,塞到了榮生手里,笑得很是溫柔可親,榮生有些愣神,摩挲著紅封,想著快去快回應該來得及,就點了頭。 紀容在漱玉齋外水榭角亭里坐著等,紅暖放了八角飛檐亭梁柱間的斑竹簾子,擋了冷風,不多時,紅煙就領著榮生過來了。 榮生見著紀容,恭敬的行了個禮,紀容說了聲免禮,就讓紅煙紅暖在水榭外面守著。 “嘿嘿,四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嗎?”榮生見這陣仗有些不對勁,癡癡的笑了笑。 紀容見他上道,滿意的笑了兩聲,cao著一口奶氣十足的娃娃音道:“你告訴我,我爹爹這幾日都去了哪里?” 榮生一張堆滿笑容的臉就僵了一半,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支吾著道:“四小姐,這個,這個主君去哪兒也不是我一直跟著的,我也不能,不能全知道啊。” “哦?”紀容沉吟,含笑著摸了摸脖頸間的長命金鎖上的鈴鐺,清脆的銅鈴聲響起,榮生有些心慌。 “你若是不如實說來,我待會兒就去給爹爹說你弄壞了我的長命鎖,你若是如實說了,自然也有賞。” 榮生聽了神色漸漸露出了幾分不敢置信來,四小姐小小年紀,這是要做什么? “四小姐,不是我不說啊,實在是我也不知道啊。” 榮生還掙扎著,想著怎么脫身才好,這事一定要給主君說,四小姐有所察覺,那夫人那邊指不定也知道了。 就在他沉默時,紀容慢悠悠的道:“你可想好了,我是父親最寵愛的嫡長女,若是我說你偷了我的東西,父親是信你還是信我,況且就算父親在外面有個什么相好的,以后進府也是歸我母親管,你若是知道什么,就乖乖告訴我,否則……” 榮生駭然,看向紀容的目光就多了幾分狐疑,可想著紀容的話,又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 不管那位衛氏如何,府里周氏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主母,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一個小小的隨從,學什么堅貞不二,反正以后周氏都是要知道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榮生就抬頭討好的給紀容拱了拱手,“四小姐,您也是我的小主子,我哪里敢欺瞞你,主君最近常去柳葉巷胡同,那兒有一家茶館……” 等問完了話,紀容囑咐了榮生幾句,看著榮生變了的臉色,她淡笑著帶著紅煙紅暖準備回棠華苑。 姜嬤嬤正拿著暖爐和披風,身后跟著捧著熱茶和帽子的紅藥紅蓮兩人,見著紀容回來,有些不明白,“四小姐不是想去花園嗎,怎么就……” “我有些乏了,不玩了。” 紀容不悅的嘟了嘟嘴,一副嬌生慣養的小姐架子,姜嬤嬤倒也沒有懷疑,只是心里暗道紀容難伺候,呵了一口冷氣,跟著一起回了。 第006章 夫妻嫌隙 紀容剛回了棠華苑不一會兒,茹mama就過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小丫頭。 她上前朝她福了福,笑道:“四小姐,這是夫人讓我給您送過來的,夫人說今夜太晚了,明日讓您早些過去,有些話要囑咐您。” 紀容點點頭,目光落在描金牡丹花托盤上。 一對半月形紅珊瑚做的紅豆梳蓖,正好可以戴在兩團圓髻上,可愛又討喜,下面就是一套蹙新的海棠花紋水兒紅的綾緞裙子,花紋古樸自然,繡的活脫脫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