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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僅一次覺得疑惑,為何父親在外面養外室幾年,母親也一點也沒有察覺,還是說母親是知道的,卻默許了? 周氏坐了一會兒,大丫鬟紅煙就進屋來稟話:“三老夫人那邊卓mama來請夫人過去一趟。” 卓mama原是先去了周氏的春平院,聽說周氏來了四小姐這邊,這才又趕了過來。 周氏聞言,眼角的笑意便淡了去,仿佛水上漣漪歸于平靜,她淡然起身,微微頷首,又瞧了紀容一眼,這才邁步朝外走去。 紀容卻是眼皮一跳,腦海里浮現出那張干巴巴長滿褶皺的臉。 伯祖母鄒氏,雖和母親周氏的姓氏諧音,可性子確實截然不同。 她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像彌勒佛,屋里也總是充斥nongnong的香燭煙火味,時不時會響起她敲木魚的聲音。 只是在紀容的記憶里,這位伯祖母沒有給她留下過什么好印象。 紀容還記得,前世她訂親的時候,伯祖母得知她訂得是永昌伯府家的二公子時,露出的那副嫌棄的表情。 “到底也是我們紀家二房的嫡出大姑娘,養了這么多年,本兒都沒回。” 按照鄒氏的意思,是想要把她說給承平侯做填房的,當時母親極力反對,說承平侯生性暴劣,先夫人就是被他折磨死的,且承平侯的年紀都可以做她的父親了,她的父親也覺得不妥,這事兒才算作罷。 如今想來,她也沒有前世那般憤恨了,畢竟也不是她的親祖母,于她而言,自然是利益大過于她的。 她的嫡親祖母已經離世三年了,現在在紀家的這位身份地位最高的伯祖母是祖父的姨娘,也是三伯父的生母。 母憑子貴,三伯父在朝堂平步青云,這位庶祖母在紀家自然也尊享榮華,成了說一不二的主。 等母親走遠了,姜嬤嬤等人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紀容是紀家二房嫡出的姑娘,在紀家排行四,不過在二房卻是嫡長女。 身邊按例有兩個嬤嬤,四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院子里四個粗使的丫鬟。 姜嬤嬤是管著這棠華苑大小事務的管事娘子,還有一位沈mama,是紀容的乳娘,負責紀容的起居內事,紀容醒來就沒有看見她,她就問姜嬤嬤:“沈mama去哪兒了?” 姜嬤嬤臉上一怔,目光訝然的望著她,遲疑著道:“四小姐,不是您給夫人求的情,讓沈mama回家探親去了嗎?” 記憶忽然清明起來,紀容咯咯的笑了起來,作出天真無邪,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天真模樣,“姜嬤嬤,我睡糊涂了,去花園里走走吧,我想玩秋千。” 姜嬤嬤的神色這才恢復了平常,卻仍舊多看了她一眼,這才打消了心底的疑惑。 不知為何,她今日總是覺得四小姐怪怪的,明明還是那個小人子,可她的神色卻時不時的顯出老成持重,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讓她覺得有些提心吊膽。 她聽說小孩子容易招惹邪祟之物,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不過聽見紀容說要去花園里坐秋千,姜嬤嬤心下稍安,一個小孩子,哪里來的那么多怪事兒。 她高聲喊著:“紅暖,快去給小姐把箱籠里的那件丁香色兔毛披風拿出來。” 紀容卻慢悠悠的道:“如今這天光明媚了,不要那個,就選母親才給我做的那件朱紅色海棠花的薄披風吧。” 姜嬤嬤點頭應是,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轉身來看紀容,紀容知道又是自己剛才不經意間露出來幾分前世嫁為人婦后的那種神態。 是了,前世她雖躲不過歲月搓磨,逃不開美人遲暮,可那身氣度,雍容自是不必多說,她雖只是永昌伯府的嫡次媳,可永昌伯世子常年纏綿病榻,世子夫人性子綿軟,無力掌管中饋,上面又沒有婆母,公公就指了她來管家。 長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氣勢自然不是未出閣的小女兒家可以比擬的,不過此刻紀容有些惱火,她不想以后過的如履薄冰,處處都要小心翼翼,索性也不掩飾,睨著姜嬤嬤道:“姜嬤嬤有話要說嗎?” 說話的口吻像極了周氏,姜嬤嬤一個冷顫,搖了搖頭,去扶紀容下了炕。 后背卻冒了一身的冷汗,轉頭就看見紀容的臉近在咫尺,眼神恐怖異常,她嚇得腿肚子一軟,轉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著:“四小姐中邪了,四小姐中邪了!” 紅暖聞言連忙去看,卻見紀容一臉茫然的看著姜嬤嬤跑開的方向,癟著嘴幾乎要哭出來了。 “姜嬤嬤這是老糊涂了嗎?” 她上前去給紀容穿了披風,一邊不悅的嘀咕道:“這事兒還是要稟了夫人,瞧著姜嬤嬤這樣,還如何當差。” 紀容卻是心中泰然,紅暖就是甚得她心,有些事母親處理那是理所應當,她親自動手,就會像今天這樣,別人都把她當怪物。 姜嬤嬤跑出了院子,這才察覺不對,只有她一個人像個炸了毛的公雞似的上竄下跳的,院子里可什么動靜也沒有! 她又才試探著往回折了幾步,就看見紅暖紅藥幾個丫鬟陪著紀容出來了。 紀容牽著紅暖的手,笑嘻嘻的說著什么,她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納悶兒剛才到底是她看錯了還是真的是四小姐中邪了。 “嬤嬤怎么了,四小姐好端端的,你滿嘴胡說些什么,可仔細些別讓夫人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