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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宵放下劇本,抬頭:“擋我者死。” “林中有十架強弩,前面設(shè)了絆馬索。” 中年演員緩聲:“天羅地網(wǎng)。” 中年演員:“你再逃下去,只會自尋死路。” 梁宵:“我離死路還有十里。” “十里外,就是與戎狄交戰(zhàn)邊境。” 副導演:“鏡頭追首領(lǐng)視角,航拍后掠,尸橫遍野滿目煙塵。” 中年演員沉默了下:“少侯爺,懸崖勒馬,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梁宵笑笑:“我早不是少侯爺。” “當初舊事與少侯爺無關(guān),先帝遺詔大赦天下,君恩雨露。” 中年演員:“現(xiàn)在回去,朝臣求情請愿,說不定有轉(zhuǎn)機。” 中年演員:“邊境勢危,一旦去了,生死一線――” 梁宵:“去對戎狄說。” 中年演員:“什么?” 梁宵笑了:“去跟他們說……” 梁宵抬頜,傲氣凜然:“還不快逃,小心生死一線。” 中年演員放下劇本,沉默下來。 梁宵灑脫一笑,聲音清朗:“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zhàn)漁陽。” “他只念了這兩句,扯韁撥馬,躍過藩籬路障,絕塵而去。” 副導演續(xù)上旁白:“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zhàn)漁陽。孰知不向邊庭苦……” 中年演員低聲:“縱死猶聞俠骨香。” 云瑯一騎絕塵,朝死路縱馬而去。 副導演:“他一去不回。” 第五十二章 一場圍讀會直接開到了凌晨。 副導演提醒幾次, 靳導興致依然不減,過了兩點才想起放眾人回去睡覺。 次日中午,制片主任灰頭土臉帶著場務(wù)挨門賠禮道歉:“實在對不住……” “沒事沒事。”段明守著門, 跟他客氣, “我們理解。” 段明有點遲疑, 往屋里回了下頭:“人還沒醒, 急著叫嗎?” “都沒醒。”制片主任飛快應聲, 讓場務(wù)把劇組的單日日程塞進去,“不急, 送了東西就走。” 段明接過來,道了聲謝,看著制片主任跟副導演石頭剪子布著去敲下一扇門了。 段明輕手輕腳合上門:“走了。” 梁宵抱著被子,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埋回去閉上眼睛。 回房時就已經(jīng)凌晨, 洗漱收拾滿打滿算,到現(xiàn)在也不過六個小時。 梁宵換了床睡不好, 睡了一覺依然沒緩過來, 困得天崩地裂但求一死:“段哥。” “在呢。”段明快步過去,“要什么?” 梁宵掙扎著翻了個身, 握住他的手:“你不知道, 這些年我一直缺錢……” 段明:“……” 段明把梁宵的手塞回被子里,囫圇裹嚴實:“睡覺。” 從昨晚開始,梁宵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就始終殷殷盯著他, 換了十來種方式或委婉或直接地表達了自己對十塊錢紅包的渴望。 他又不是許愿池。 段明煩得不行, 自掏腰包給他發(fā)了十塊錢,梁宵又到現(xiàn)在都沒領(lǐng)。 “睡不著了。”梁宵被敲門聲吵醒, 這會兒縱然困得厲害,再閉眼也沒了睡意,“今天有日程嗎?” 段明看了一眼:“中午本來有個交流會,多半是黃了。” 這種交流會大都是簡單聚餐,劇組包下酒店餐廳,給要合作的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彼此熟悉交流,增進感情。 制片主任昨晚沒跟著圍讀,今天來敲門道歉,只怕也是在餐廳孤獨地等到地老天荒,終于察覺到了不對。 梁宵放心了,摸到手機,睜開只眼睛看了看屏幕。 劇組群有幾條昨晚的公共消息,制片主任今早在空蕩到詭譎的群里問了一串人呢,問號和感嘆號越加越多,終于在堆成兩排后被副導演圈走私聊,沒了下文。 當初加的通告群還沒退,攢了幾百條消息,廣招臨時群演跟組包午飯,報酬九十日結(jié)。 公眾號推了一串打折優(yōu)惠,進群領(lǐng)優(yōu)惠券,零點準時開搶。 特別關(guān)注欄空空蕩蕩。 梁宵放下手機嘆了口氣,不放心了。 段明皺眉:“怎么了?” 梁宵有點傷感:“這么快嗎。” “什么這么快。”段明沒聽懂,摸摸他額頭,“又發(fā)燒了?” 梁宵沒發(fā)燒,清醒得很,搖搖頭晃掉段明的手:“霍總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發(fā)消息。”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不聊十塊錢的,兩塊錢也行啊。 梁宵長嘆口氣,抱緊小被子靠在床頭,凄凄涼涼的:“告白了,我是他的人了,不在乎了,不發(fā)消息了……” 段明麻木:“戲過了,收一下。” “……我擔心。”梁宵說,“霍總可能是被什么給絆住了。” 段明:“能被什么絆住?” “說不好,我其實一直不放心。” 梁宵想了想:“那天咱們出門談劇本,本來什么事都沒有。要是沒出事,霍總為什么忽然把自己關(guān)小黑屋里?” 段明原本還沒覺得,被他這么一說,也隱約覺得不對:“是。” 雖然從根源上來說,霍總把自己關(guān)進小黑屋就已經(jīng)在霸總的人設(shè)上出了些問題,但出的問題又早不止這一個。 梁宵不提,段明也幾乎忘了,他們還不知道霍總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