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會兒，燈滅了，房間中一片漆黑。

    楚塵的聲音響起。

    “哥哥晚安。”

    他似乎想起什么，補充道，“對了，我今天晚上對季晟很熱情，是因為我覺得，他終于要把聞嘉玉抓起來了。”

    窗外又是轟隆隆一陣長雷。

    楚塵將被子往上一提，蒙住自己的腦袋。

    等雷聲一過，才又露出自己的頭，側躺著，睡覺覺。

    長手長腳，憋屈地坐在房間小沙發上，就等著楚塵出手，甚至已經在腦海中想到了如何應對的厲焚：“？？？”

    說好的叫破喉嚨呢？？？

    媽的。

    厲焚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這叫什么事兒？

    他一頭黑線，又在黑暗中待了會兒，眼睛早已經適應周遭的光線，看著正對面抱著被子舒服睡覺的楚塵，哼出數聲不滿來。

    可惜楚塵似乎已經睡著，并沒任何反應。

    “……楚塵？”

    厲焚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

    床上的楚塵還是沒動靜，呼吸很均勻。

    像是真的睡了。

    等回過神來，厲焚才察覺，他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楚塵的床邊。

    跪在床邊柔軟的地毯上，厲焚看著近在咫尺的楚塵。

    楚塵睡覺的時候很老實，基本不動，很長時間才會翻一個身。

    此時的他側著身體，正對厲焚，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像是小扇子一樣。

    再往下，就是微微張開一些的唇。

    像是在蠱惑人親吻。

    厲焚之前品嘗過，知道楚塵的唇有多柔軟，親起來的時候，心跳會是如何快，甚至比當年被季晟追殺，還要刺激。

    他的大腦又是一陣嗡鳴。

    黑暗中。

    蹲在床邊的男人慢慢朝著床上那人湊過去。

    兩人的呼吸漸漸交織在一起。

    就在厲焚距離楚塵只有幾厘米時，他猛地停住。

    ——他在做什么？

    他想親楚塵？？

    他竟然想趁著楚塵睡著，偷偷親楚塵？？？

    厲焚一下子清醒過來，額頭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為什么會這樣做？

    他該不會是——

    一想到那個可能，厲焚心中驚濤駭浪。

    他正想要后退幾步，遠離楚塵回到小沙發上，形成雙方之間的安全距離，但就在他剛有所動作時，被窩里突然伸出一條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脖子，將他撈過來。

    兩個人柔軟的唇一下子觸碰在一起。

    楚塵不等厲焚反應，身體微微抬起，掌握主動權，加深了這個吻。

    他攀附著厲焚的肩膀，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隨后一手攬著厲焚的身體，不讓厲焚走，一手捧著厲焚的臉，居高臨下與跪在床邊的厲焚接吻。

    每次接吻，楚塵都不閉眼。

    他可以清楚地從厲焚眼中看到閃躲、茫然和無措，很快，厲焚意識到了什么，他神色變得清明些許，伸手要推開楚塵。

    楚塵順勢退后一些。

    他的唇上沾染了些光澤，是厲焚留下的痕跡，在月光的照耀下，很顯眼。

    他語調又輕柔又和緩地喊：“哥哥。”

    厲焚眼皮猛跳了下。

    他腦海中驟然出現一組畫面——楚塵在床上，腿勾著他，身體拱起，手緊緊抓著被子，像是一條瀕死的魚，哭著求饒。

    如果那時候，也喊一聲哥哥……

    只這么隨便一想，厲焚呼吸登時變得粗重起來。

    “你睡吧。”

    厲焚聲音啞的厲害。

    “哥哥陪我一起？”

    楚塵低笑一聲，手指在厲焚的手上捏來捏去。

    厲焚深深看楚塵一眼，他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最后只能狼狽道：“楚塵，別做對不起厲燃的事。”

    楚塵：“？”

    楚塵莫名其妙。

    厲焚這話，說得好像他和厲燃不是一個人一樣。

    真要用厲焚這句話的意思看，對不起厲燃的事兒，他們不是早做過了么？當時厲焚突然接受身體，假裝厲燃不是假裝地挺開心么？

    弄得他腰酸背痛，差點兒忍不住喊哥哥，逼厲焚停下。

    結果現在翻臉不認人？

    果然是小學雞。

    楚塵搞不明白厲焚在想什么。

    人這一輩子，總共就這么長時間，及時行樂不好么？

    楚塵輕哼一聲。

    他也不是泥人，當即生氣地翻了個身，不搭理厲焚了。

    厲焚站在原地，看著楚塵露在被子外面的圓潤肩頭，只感覺心中空茫茫的。

    他現在是厲焚。

    是厲燃的哥哥。

    ……但他只是厲燃的一個人格而已。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厲燃不再需要他，那他早晚有一天會消失，不復存在。以前的他無所謂，也從不覺得世間有什么好留戀，這么多年，他只有在打架的時候舒坦一點，可以將自己渾身的負面情緒發泄出去，但現在……

    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因為厲燃娶了楚塵回家。

    厲焚深深看楚塵一眼。

    與其現在和楚塵這樣糾纏不清，不如早點斷開聯系，也免得他消失后，楚塵……

    一想到這，厲焚垂下眼眸。

    他站在黑暗中，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