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蠢怪(Fools)
“你這次回來,不去看看他嗎?” 靜默了很久,林安顏終于開口。 兩個人坐的太近了。穿的是前幾天逛街時買的情侶款史努比睡衣,棉質的,寬寬大大,他是藍她是粉。 林安顏挑的,她喜歡這些幼稚的東西。 剛洗過澡,她的頭發多,快到腰的長卷發半干,垂在腦后。 脖頸處的皮膚又沁出一層薄汗,幾縷頭發粘在了一起。 蔣黎呼吸著她發間的玫瑰香,幫她把卷發撥到一邊。 “不,”蔣黎輕輕吻她的后頸。 “我回來是為了你。” “可他是你爸爸……”林安顏從他懷里轉過來,像只小動物一樣,她趴在他身前看他,“無論如何,他還是養育了你呀。” 在蔣黎的敘述中,蔣朝勇對女人真的是很壞,但對這來之不易的兒子其實是挺寶貝的。 他拿所有的錢供養蔣黎,讓他念最好的學校。 可是似乎,蔣黎并不愿意和他再有糾纏。 他迫切地想要脫離他。 “我只有一個爸爸,”蔣黎的目光冷了下去,語氣森然,“他已經死了。” “對不起,”他這樣的神情總是讓她害怕,“我只是覺得……” 話沒來得及說完。手機的鬧鐘不合時宜地響起。 “10點半了。”林安顏掐掉后看了一眼時間。 是她之前定的,她們學校宿舍11點熄燈。宿管阿姨不太好對付,學生遲了回去后總是當面答應,第二天直接報到輔導員那兒去。 酒店柔和的頂光打在兩人身上,是溫情的纏綿。 林安顏看著蔣黎,他的嘴唇抿著,影子在身后的床頭拉得老長,可她為什么覺得,他這么孤獨呢。 “你自己在美國那邊小心些。”她幫他翹起的衣領翻下,“遇到homeless都避開點,不要和人硬碰硬。有人搶錢都給他,先保住命,我給你買的口哨你要每天戴脖子上知道了嗎,遇到危險直接吹。” “可以不要走嗎?”他受不了她這樣關心的嘮叨。 攔腰抱住了她。 他的頭發毛茸茸的,枕在她柔軟溫暖的胸前。 他全身的熱意都包圍了她。 林安顏沒辦法了。 “……我明天還有課。” 她被他的脆弱感染了。 如果他再央求她一句,她真的會心軟的。 可是他抬起了頭。 “你就這么聽她們的話嗎?”他冷冷地開口。 剛剛升起的暖意降了下去。 “蔣黎,不要說讓我不高興的話。” 她慢慢地爬下了床,去拿放在旁邊沙發上的衣服。 蔣黎判斷著她生氣的程度。 她幫他迭好了放在沙發上的幾件外套,放進了他的小行李箱里。 “什么時候我還可以再見到你呢?”他的目光追隨著她。 她笑了,走過來坐在床邊,她低下身去掐他的臉。 “隨時啊,你放假想我了就飛回來唄。” 她用手做了個飛行的手勢。 “我沒有錢。”蔣黎低低地開口。 一定要逼他說出這樣的話嗎。 她明明知道的。 林安顏好像也突然反應了過來。 在之前他就跟她說過的。其實最初蔣黎只想念到碩士,博士對他來說太多了。 但他沒有錢。 和她以前以為的事實不同,在美國最貴的是念本科,然后是碩士。 “最窮的人都在美國念PhD。”當時蔣黎笑著說。 因為自費的項目他們都讀不起,只能憑借自身優秀的成績申請PhD,以獲得一份全額的獎學金。當TA或是RA后,學校和導師會cover所有的學費與生活費。 “沒關系,以后你會有出息的。”林安顏告訴他。 “如果沒有呢?”暮色沉沉,他望著她的眼睛。“你會放棄我嗎。” 她搖搖頭,很認真地告訴他,“我不會因為錢放棄你。” 他點點頭。 “我知道。” “不然一開始你就不會跟我在一起。” “當然了!”林安顏笑著說,“我可不是嫌貧愛富的人!” “嗯。”蔣黎濃密的睫毛跟著一眨,他微微地點頭。 他討厭她笑的沒心沒肺的樣子。 她大概還是太不了解他了。 她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提著「貧」、「富」這樣的字眼。 她怎么敢這樣。 是他的錯。 他縱容了她。 蔣黎看著她的背影,她背對著他,已經脫掉了那件睡衣,在換衣服。 之前一個暑假的羞恥訓練是有用的,她現在在他面前裸身已經不會害羞。 她的皮膚光潔,是被父母養的很好的成果,身上沒有一處不細膩柔滑,是上好的羊脂玉。 他突然想念它上面覆上紅色的樣子。 “我要親親~” 一個溫暖的懷抱撲過來。 她換好衣服了,明亮的橘色連帽衛衣里,她探出一個頭,亮晶晶對他笑著。 就是他想養的那種小動物。 蔣黎垂下頭,賜給了她一個吻。 她很高興,嘻嘻地笑著。 “唔,”她玩著他的睡褲袋子,嘴巴不高興地撅起來,“要是明天早上下暴雨就好了,你就飛不了了!” 抬起頭,她依戀地看著他。 “不想我走嗎?”蔣黎輕輕親她的眼睛。 那你為什么不留下來陪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