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圣隱村1
在希云城外二十多里處,有一座香火頗為旺盛的寺廟,叫“龜仙廟”,廟里供奉的是一只大石龜雕像。 龜仙廟存在已有上千年,千年來香火鼎盛,源源不絕,在希云城這一帶,頗有名氣。 后堂禪房內,一名白眉白胡子老僧,席地盤膝而坐,在他的跟前有一張矮小的四方案桌,案桌上立著一面尋常大小的銅鏡,銅鏡里倒映的不是他的樣子,而是廟里供香火的大殿內的情景。 只見畫面上一名中年婦人,手里抱著一只肥嘟嘟的大花雞,指著在她跟前,牽著一條大黑狗的一名中年男人喝道:“好你個黑缺心眼,老光棍!自己打了半輩子光棍,就整日唆使你家黑兒來sao擾我家花女,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家黑兒那慫樣,我家花女能看得上它嘛?” 中年男人姓黑,聞言,他也不示弱,掏了掏耳朵,盯著她悠悠道:“王寡婦,你也別五十步笑百步,我是打了半輩子光棍,可你不也守了三十年寡嗎?咱們彼此彼此……” 頓了頓,又道“你說我家黑兒整日sao擾你家花女,我還沒說是你家花女整日勾引我家黑兒呢!” 王寡婦氣極:“你放屁,是誰整日閑著沒事,總牽著黑兒在我家門口瞎晃悠?” 黑光棍哼了一聲,道:“誰放屁誰心里清楚,你不也整日閑著沒事干,抱著花女在我家門口瞎晃悠嗎?” 王寡婦:“胡說,明明是你先在我家門口瞎晃悠……” 黑光棍:“你才胡說,是你先在我家門口瞎溜達……” …… “哎……看來,本老祖又有事做了……” 一個聲音自白眉老僧頭上悠悠傳出。 定晴一看,竟是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烏龜,懶洋洋地趴在白眉老僧亮锃锃的腦袋上。 說話的,正是它。 白眉老僧沉默了片刻,道:“希云城百姓,得老祖這般照拂,實乃福氣。” 龜仙廟存在上千年香火不斷,不是沒有原因,正是因為他頭上的這名老祖,平日愛管“閑事”,經常幫助老百姓解決“難題”,久而久之,許多老百姓有什么“雜七雜八”的小問題都往龜仙廟里跑。 至于何為“閑事”? 看心情! 這是老祖的原話。 正這般想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隨即有個聲音輕聲喊道:“住持……” 白眉老僧攤開手掌,小烏龜自他頭上跳到他手心里,他道:“何事?” 門外人:“大殿里有一男一女在爭論不休,已經引起了好些香客的不滿,還請住持前去調解一番。” 白眉老僧,也就是龜仙廟的住持,手上捧著小烏龜,隨著門外一個僧人來到大殿。 此時大殿內眾香客皆圍在一起,而那王寡婦與黑光棍則在眾人的包圍圈內,依舊爭吵不休。 “諸位,住持來了,還請諸位施主讓讓……” 眾香客見到白眉住持,連忙讓開道,將里面爭吵的兩人露了出來。 王寡婦一見到他,抱著大花雞忙迎了上來,嘴里嚷著:“住持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這缺心眼的,他太過分了……” 黑光棍緊隨其后,聞言,不假思索喊道:“誰過分?你說誰過分?” 王寡婦:“說的就是你!” 黑光棍:“你才過分,就算是我打你家門口過又怎樣?這路又不是你家的,還不讓人走了?” 王寡婦:“你胡攪蠻纏,誰說不讓你打我家門口過了?” 眼看著事態越演越烈,兩人又吵了起來,白眉住持忙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佛門乃清凈之地,你們二人在此爭論不休,實乃不妥,有什么事,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如何? ” 白眉住持在寺廟的時間,已有一甲子之多,平時都是由他替老祖出面,幫助百姓們排憂解難。是以,在一眾香客里,頗具威望。 他本以為自己都已經出面調解,爭吵的兩人會停下來,可沒想到,事態卻不如他意。 王寡婦道:“我跟他有什么好談的?住持您看看他那個慫樣,有色心沒色膽,我看到他就來氣!” 聞言,黑光棍四下看了看,似乎此時才發現周圍眾人對他們指指點點般,老臉一紅,道:“你……你胡說什么?什么叫有色心沒色膽?你休要在此胡說八道!” 王寡婦似乎豁出去了般,嗤笑一聲:“我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整天牽著你那條大黑狗,在我家門口晃悠是為了什么?不就是垂涎我的美色嗎?” 白眉住持:“……” 刷的一下子,黑光棍臉上變得通紅:“你一個婦道人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怎的這般不知羞?” 王寡婦冷笑道:“我孤家寡人一個,羞不羞什么的,又與旁人何干?” 頓了頓,又道:“缺心眼的,今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與你繞彎彎,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此話一出,眾香客一陣嘩然,熱鬧看得那叫一個起勁。 瀟禁北殤四人,剛到龜仙廟門口,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 四人自胡府出來時,天還沒亮,希云城街道上也還沒有行人,不知北殤從哪里打聽到城外有個龜仙廟,一個勁鬧著要去看看,瀟禁拗不過他,只好默許了。 于是,一行四人如同游山玩水般,步行走到了龜仙廟。 北殤碰了碰旁邊的瀟禁,似乎打趣般道:“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他尚未說話,北沐就道:“大師兄這還用問嗎?無雙君心里自然是有你的,不然也不會與你拜堂成親了。” “噗……” 湖七忍不住笑了。 北沐朝他一瞪眼:“你笑什么?難道我說錯了嗎?” 湖七忍著笑,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沒錯,你說得很有道理。” 瀟禁:“……” 他側過臉,躲開北殤審視的目光,臉上面無表情,耳尖卻是微微泛紅。 北殤轉到他跟前,不依不饒又道:“你別總是不作聲,快說快說。” 瀟禁有些無奈,淡淡道:“別鬧。” 北殤委屈道:“我怎么又鬧了?我是在很正經的問你話呢!” 正在這時,周圍眾多香客突然拍手喝彩: “好……” “好……” 四人定晴一看,只見王寡婦與黑光棍抱在了一起。 原來,就在他們說話間,黑光棍終于承認自己心里有著王寡婦,而王寡婦心里也有著黑光棍,于是,一場鬧劇就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為結尾,落下了帷幕。 王寡婦與黑光棍高高興興地離去,寺廟內又回歸了平日里香客們有秩有序,來來往往,一派祥和的景象。 白眉住持在大殿內轉了轉,與瀟禁他們擦肩而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沖他們點了點頭,走出了寺廟。 看著他的背影,湖七突然嘀咕道:“有點意思……” 北沐看他,奇道:“什么東西有意思?” 瀟禁北殤也看他。 湖七想了想,搖頭笑道:“沒什么……” 他沖北殤揚了揚眉,道:“小子,你去求個簽。” 北殤撇嘴道:“求簽做什么?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湖七慫恿道:“去求你和無雙君的緣分,去不去?” 聞言,北殤眼睛一亮,忙道:“去去去,我去。” 說話間,他一把拉住瀟禁,直接擠到了香案前,跟立于一旁的僧人要了簽筒,便自顧跪在地上的蒲團,閉上眼睛搖了起來,嘴里還念念有詞:“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搖了片刻,終于掉出來一支簽,他興奮地撿起來遞給那名僧人,那名僧人轉身去了片刻,回來遞給他一張簽文,他打開一看,不由愣住。 只見,簽文上只有三個字:可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