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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涼得很,大抵是因為身子還虛著,骨子里似是還透著寒氣。 回來得急,厲青凝面上未施濃妝,唇上倒是沾了些胭脂,依舊風(fēng)姿綽約,卻無半分嬌艷。 確實皎如明月,可這月卻讓她撈起來了。 鮮鈺又道:“大典定在何時?” 厲青凝抬手握住了鮮鈺覆在她臉上的手,“隔日吉時,一切從簡。” 鮮鈺嘆了一聲,“可惜我不能看著殿下受百官拜賀了。” “為何不能。”厲青凝細(xì)眉一抬。 鮮鈺哂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難不成殿下要封我個什么。” 厲青凝還真垂下眼認(rèn)真地想了一會,“前世時我未能如你所愿,此世定……” 可她話還未說盡,便被鮮鈺打斷了。 鮮鈺自然明了自己前世所愿的究竟是什么,她前世求著逼著厲青凝,厲青凝不依她。 如今厲青凝要給她,她卻不屑一顧了。 她眉一揚,“此世我不想。” 厲青凝一時不明白她是不是在說反話。 鮮鈺唇角一翹,“確實不想要了,你也莫要硬塞給我。” “那你想要什么。”厲青凝蹙眉問道。 鮮鈺緩緩道出了兩個字。 厲青凝愣了一瞬,卻見鮮鈺一雙眼亮如星辰,不似在開玩笑。 過了許久,她才微微頷首。 她要什么,便給她什么,此話怎能作假。 鮮鈺見厲青凝點了頭,抬起脖頸便將唇送了過去,可沒想到卻被厲青凝捂了個嚴(yán)實。 她唔唔叫了兩聲,可厲青凝就是未將手放下。 鮮鈺微瞇起眼,退后了些許避開了厲青凝的手,意味深長道:“你還未讓我叫不得輕,嫌不得重呢。” 厲青凝不想理會她,轉(zhuǎn)身欲走,可沒想到袖口卻被拉住了。 一回頭,便看見紅衣人一雙眼濕漉漉的,唇也微微抿著,將那一身棱角都磨盡了,整個人軟得似是成了一瓣一捏即碎的花。 鮮鈺眼眸微微彎著,似是成了個鉤子,以身做餌,恍如山精妖魅。 厲青凝想去撥開她的手,可沒想到那人說是無甚力氣,可卻將手里那角布料攥得十分緊。 “莫要惹我。”厲青凝淡聲道。 鮮鈺卻仍是不放手,還將身子往她的手臂上蹭,像是成了一株藤蔓,非得攀著人才能生長了。 厲青凝闔起眼,眼前登時漆黑一片,也看不見那人勾她的模樣了。 可沒想到那人卻將下頜搭在了她肩上,在她耳邊道:“怎么又不看我了。” “你不是無甚力氣么。”厲青凝道。 鮮鈺笑了,“無妨,我躺著就好了,要氣力做什么。” 厲青凝的嗓音已不甚平緩,可卻仍是冷得厲害,“我說了,你莫要惹我。” “你還能要我命不成?”鮮鈺悠悠道。 這話音落下,半晌后,她確實覺得厲青凝能要她的命。 可她卻硬是噙起笑來,氣息不穩(wěn)地在厲青凝耳邊道:“我十分歡喜。” 一世分,一世聚。 終于盼到了這一日,讓她如何不歡喜。 翌日,厲青凝去聽了早朝,朝會上,群臣說及了鳳咸王一事。 垂簾之后,厲青凝冷聲道:“鳳咸王叛國,理應(yīng)將其貶為庶民,凌遲處死。” 元正殿里一陣欷歔,卻無一人有異議。 那雕著盤龍與臥虎的皇座依舊是空著人,只有個太監(jiān)孤零零地在邊上站著。 東洲不可一日無主,皇座上是時候該坐人了,不應(yīng)再空著,也不能再空著了。 忽有朝臣問及繼位一事,厲青凝只道:“一切依先帝遺詔。” 在朝會散后,厲青凝將禮部尚書留下了。 厲載譽的梓宮已在殯宮停了太久,按照日子,也該入皇陵了。 那禮部尚書低頭道:“先皇的梓宮已奉移殯宮,皇陵內(nèi)一切妥當(dāng)。” 厲青凝微微頷首,忽然覺得諷刺至極。 厲載譽早早就為自己修建了皇陵,沒想到這一死,也能早早住進(jìn)去了。 她問道:“出殯的日子可有定下?” 那禮部尚書道:“臣原本以為,殿下若是要遲幾日才能回宮,那便正月后再行出殯。” “正月太晚了些。”厲青凝蹙起眉。 禮部尚書連忙又道:“所幸殿下早早歸來,臘月二十六恰宜將先帝的梓宮送入皇陵,正好在大典之后。” 厲青凝微微頷首,“那便擇臘月二十六。” 禮部尚書將雙手交疊著高舉過頭頂,又道:“一切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殿下開口。” 他垂下了手,又道:“只是,如今天師臺仍在修葺,而祭天之禮又無人可施……” 厲青凝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笑意淡至無跡可尋。 她道:“祭天照常,不必移至天師臺。” 禮部尚書愣了一瞬,心道如今國師的位置還空著,又有誰能來行那祭天之禮。 厲青凝淡聲道出了一個名字,禮部尚書恍然大悟,連忙低頭應(yīng)聲。 一皆在有序地籌備著,急不得也亂不得。 都城的雪早就停了,只是天還陰著,天穹一片蒼白,看不見云的輪廓,更見不著天晷。 蕭瑟如刀的冬風(fēng)從宮門橫刮而過,掃起了蕭蕭落葉,呼嘯著往元正殿去。 而那紅綢,也從宮門鋪到了元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