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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少爺去時,瘸了一條腿的燕少爺正火氣十足地對著親爹掀桌子:“為了個賤女人當爹的就不要親兒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一把年紀了還指望著老樹開花從這女人肚子里爬出個小兒子?不怕忤逆爹爹,就是有,那也是我燕輕的種!是您的親孫子!” “孽畜!”燕父一巴掌揮過去,被燕輕眼疾手快地攔下。 哪怕瘸了條腿行走不便,可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 燕輕用力推開燕父,冷笑:“爹爹向來寵我,兒子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個女人?碰一碰有什么大不了的,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爹爹還要怎樣?!” “好啊,好啊!”燕緯氣得渾身哆嗦:“倒成我的不是了?你欺負你姨娘,還梗著脖子不認錯!不就是個女人?不就是個女人!畜牲!你睜大眼睛看看,那是老子的女人!” 整座陵京都曉得燕家老爺被親兒子送了頂綠油油的帽子,走出門去多少人在看笑話。 燕緯疼愛兒子嗎? 在沒出這事前簡直是當做心肝寶貝來疼。 疼來疼去,親兒子一腳踏碎了他身為男人、身為父親的尊嚴,令燕家身敗名裂,燕緯豈能容他? 八姨娘領口敞開露出一片雪白肌膚,哭哭啼啼道:“老爺啊!求老爺給我個痛快,這日子沒法過了!” 燕緯被她哭得頭疼,偏又愛她那分姿色,往常含在嘴里怕化了,愛得不得了,哪成想招了自家人禍害? 這會聽她哭著求著不想活了,火氣蹭蹭往天靈蓋躥:“兔崽子,兔崽子,給我即刻滾出燕家!燕家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燕輕被唬了一跳:“爹——” “我當不起你爹!滾!!” 不喊爹還好,那聲爹真真是喊得燕緯老臉火.辣.辣的,做了這事的若是旁人他這顏面還有的挽回。 可親兒子踩著老爹一身骨頭逍遙快活的,燕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下人僵在那一動不動,徹底激怒了掌權多年的燕緯:“我還沒死呢,燕家就要易主了嗎?” 管家滿心冰涼,自知父子再無周旋余地,作勢要‘請出’少爺。 春承看得津津有味,薄唇掀起冷漠的弧度,嗓音清清涼涼的:“別急著走呀,本少爺險些廢了只手,燕學長不給個解釋嗎?” “春、承!”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燕輕揚起手,就聽咔嚓一聲脆響,手臂軟綿綿下垂,疼得他死去活來。 桂娘一聲不吭卸了他的肩膀,昔日張狂的燕家少爺毫無形象地在地上打滾,春承勾著唇一腳踩在他胸口,問:“疼嗎?” 燕輕疼得說不出話。 小輩年輕氣盛行事憑一腔熱血,做家長的,處事自然講究斯文。 斯文的春老爺轉了轉手上的翡翠戒指:“燕兄,別來無恙。” 燕緯冷汗淋漓,幾乎是第一眼認出他的身份! 見到春霖盛,所有不明白的都明白了。他憤恨地盯著燕輕,咬牙切齒:“廢物!這就是你口里賣草藥的暴發戶?” “爹……爹救我……” “嘖嘖嘖。”春霖盛不怒反笑:“時隔多年,燕兄還是沒多少長進,做生意不如我,論養兒子,何止差了千里?” 他嘆息著搖搖頭:“生子如燕輕,燕家祖輩九泉之下恐難以安眠,燕兄不如早做決斷。” 一腳踩在燕輕臉上,春承嫌惡地皺了眉,高抬貴腳,退回到爹爹一旁,輕慢地抬了抬下巴:“春承,拜見燕伯父。” 燕緯嘴唇發白,不知是嚇得還是氣得,顫著手取出費盡辛苦得來的和田美玉:“好侄兒,此玉,就當見面禮了。” 玉是好玉,春承笑納。 見她肯收,燕緯便知事情不算太糟,商人的理智重新掌控這具身體,無視坑爹的蠢兒子,他手臂遞出,作邀請狀:“春賢弟,請上座。” 春霖盛似笑非笑地坐在上首,開門見山:“陵京,已無燕家立足之地了。” 燕緯一口氣堵在喉嚨。 春霖盛冷冷瞥他一眼:“春某就這一個‘兒子’……如今,她傷了。” 燕緯掌心攥緊:“醫藥費……醫藥費我出!” “你出?”春霖盛指節敲著桌面:“好呀,你出。” 出多出少,決定著燕家是存是亡。他前腳派了人動手,后腳燕家丑聞鬧得沸沸揚揚,包括夏家無緣無故針對,見到眼前人,燕緯一切就清楚了。 春霖盛就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這回,就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了。 燕緯神情凄凄地看向一身白袍羸弱消瘦的春少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務之急,唯有壯士斷腕,先平春家怒火。 人到壯年栽了這么大的跟頭,燕父精神萎靡道:“燕家三成家產,今日天黑之前必雙手奉上!” “三成?”春霖盛眸光微凝:“三成不夠,我要五成。” “五成?!”燕緯險些跳起來:“春賢弟,小輩之間爭強斗狠,何至于此?” 一句話所有的責任推到燕輕身上,春霖盛不語。 春承從藥罐摸出一粒藥丟進嘴里:“燕伯父,需要我將炎究等人找來當堂對質嗎?” 她連炎究的名字都說了出來,燕父怔然地癱坐在那:“燕輕無禮,我燕家寧愿不要這個兒子,不若以命相抵,為賢侄出口惡氣?” “爹!爹你不能不管我!”燕輕發了瘋想要爬過來,被桂娘一腳踩斷一條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