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是銀海市派出所的警察。

    昨天景小甜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留在了局里。

    局里負責詢問的人說，一旦有情況便會聯系我們。

    作為第一目擊證人，我們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整件事的發展進程。

    本以為這件事撥云見日。

    可景小甜放下電話來，我卻不覺一驚。

    她第一句話出口，我的耳朵便有如針扎。

    “錢哥，警察局那邊說別墅附近又發現了事故的跡象。”

    “什么事故？”我手一抖，與此同時深吸一口氣，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

    “死人了么？”

    龍伯分外關心究竟出沒出人命。

    “那邊沒說。應該只是發現了什么跡象。”

    景小甜遲疑片刻進而跟著點頭。

    我雖不知道警察局那邊所說的跡象究竟是誰留下的。但一瞬間，我心頭有如濃云飛落。

    “不錯，極有可能就是周海。”

    “現場在什么地方？”當我再度抬頭，景小甜已然將手機合上。

    “就在別墅那座鐵橋附近。”

    起先，我心頭還有些許僥幸。如今我的猜測徹底實錘。

    “媽蛋，要出大事！”

    我冷聲一叫，一股寒意頓時在心口升騰。

    本來我準備拿掃描儀回去，趁對方還沒趕盡殺絕，盡快找出突破口。

    此番，我一刻不敢怠慢。

    “龍伯，方便帶我們去鐵橋么！”

    龍伯二話不說，“當然！”鐵橋也隸屬于別墅的范圍，鐵橋附近出了事，自然他也脫不了干系。

    通向別墅的鐵橋附近。

    先頭在銀海市警局碰頭的一眾警察很快鉆入我的視線。

    “你們來了！”

    我應聲點頭。胖子嘴邊嘟噥：“可不是來了么？難道還是走了不成！”

    我不理會胖子無事挑事的德行。徑直走了過去。

    “錢哥，是那邊！”

    景小甜雙眼抬起，目光下沉。

    “嗯！”我當然注意到了那個分外令人生疑的所在。

    越過一眾負責采取現場線索的警察極目望去。就在鐵橋底下一處靠近水邊的泥地上，我的目光最終定住。

    “怎么回事？”

    景小甜話音剛落，我心頭的納悶迅速膨脹，一瞬間有如陰云籠罩。

    景小甜搖頭，“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發現了什么！”

    “走，過去看看！”

    我褲腿一卷，李菲雅也一并跟來。

    沿著鐵橋附近的坡地，當我和景小甜還有李菲雅來到附近，我更是一頭霧水。

    “看來是真有了發現！”

    只是究竟發現了什么呢？

    一開始這里只有幾個警察，如今，那地方仿佛具有某種魔力，守在附近的警察全然跟了過來。

    烏壓壓的人頭籠罩的方寸大小的泥地附近。

    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立時傳出。

    “這附近發現了新鮮的血跡！”

    “什么？”

    龍伯聽見聲音，立刻跟了過來。

    人命，無疑是他的硬傷。

    我心口頓時跟著抽痛。

    “不好！”起先，我只是單純的猜測，如今這猜測基本落實。

    “隊長，怎么辦？”

    最先發現癥結所在的人率先發聲。

    “還有什么發現么？”一眾警察里，一個負責的警察繼續問道。

    “還發現附近有橡皮艇拖拽過的痕跡！”剛才報告的警察一字一頓，這種時候，人命關天。任何蛛絲馬跡都容不得半點隱瞞。

    這些全然不是我關注的重點。當下，我唯一關心的就是最后一句。

    那人說這附近出現過皮劃艇拖拽的痕跡。腦子里一道冷光閃過，很快冒出一條思路來。

    “下游，下游。”

    胖子見我撒開腿，就沖著下游跑去，不由立馬喊我。

    眼下，我整個人如同開弓的箭。任憑胖子如何追趕，根本追逐不上。

    景小甜和李菲雅勉強跟在我后面。見我一路飛馳，一眾警察也連忙跟隨。

    不過這些人的反應自然比我晚上不少時間。我順著河流一旁的一處轉角消失不見時，這些人才拔腿而來。

    河流本來不寬，雖是一條天然河流，可河水也不深。

    我的步子越來越快，心頭的陰騭感越來越強。

    突然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里陡然出現的景象，讓我呼吸近乎驟停。

    媽蛋！

    與此同時，一股本能直奔我大腦的神經中樞。

    嘎吱！

    我反應還算及時，等我停下來，再度低下頭看去時，不禁一臉灰白。

    呼哧！

    猛喘一口氣，就在半秒之前，我幾乎喪命。

    鐵橋位于河流的中上游地方。順著布滿卵石的河岸一路飛馳。等我再度抬起頭來，蹦蹦亂跳的心臟無疑跳得更快。

    來到這地方，怕是人命不保了。

    李菲雅和景小甜已然跟了過來。注意到我臉上飛落的幾絲灰白色，李菲雅不禁問道，“怎么了錢哥？”

    我戰戰兢兢回答，“恐怕這一次又讓那人得逞了。”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順眼望去。原本平靜的河流突然出現了波瀾起伏。

    流速不快且不深的河流此刻在我腳背附近不遠處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逆轉。

    若不是上一刻我反應及時。恐怕眼下我早已隨著河流陡然向下的瀑布，一并墜入山崖。

    來到河流的邊緣向下望去。

    天然形成的瀑布上下足有四米高。

    換做普通的地方落下去，說不定還能保一條命。可這條河流，越往下走，兩側密布的亂石越多。

    一眾警察很快也跟了過來。

    “你們跑什么？”領頭的一個人問我，然則望見我目光落下的地方，那人立刻明白我究竟目的何在。

    “你們有帶繩索嗎？”

    我扭頭向后望去。此刻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并沒有發現任何尸骸。

    有的。前來此處調查的負責人，從人群之中快速站了出來。

    “放我們下去。”

    我言簡意賅，出語果決。

    警察原本還想阻攔。然則在聽胖子于一旁說道，說我在銀海市律師界可是出了名的神探。

    那人臉上的疑惑變為半信半疑。

    “你們小心點。”負責人沖著我們叮囑一句。還不能話音落完，我和李菲雅已然順著固定在坡頭頂端的滑索速降到了四米以下。

    果然。

    我心頭的那股疑云并不是無中生有。

    “錢哥。”李菲雅的聲音很快在我耳邊猶如炸雷。

    “怎么了？”屏住一口氣，我趕緊扭頭看去。

    “你看這里。”她眼下從一處被水草覆蓋的地方拎出一樣東西來。

    頭幾次，她對人頭這種東西格外的恐懼。可時間長了，上面又有出廠證明。使她對這一物體的聯想不至于和牛鬼蛇神扯上一道。漸漸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李菲雅出手果決，很快從水草深處摸出一樣圓滾滾的東西。

    這東西！

    看到這東西，跟著下來的警察不由一愣。我正要和龍伯進行交流。

    透過他的眼神，分明是示意我不要說。

    龍伯的出發點畢竟是好的。這件事情在未能弄出眉目之前，盡量不要暴露為妙。

    一旦暴露，倘若人又因此出了人命。那么我們幾個算是好心辦了壞事。

    前后掂量了一番，我此刻笑著說，“沒什么，應該就是那人落下的東西吧。鬼知道是什么！”

    只是說完，我立刻眉頭緊皺，看到這人頭，我心頭篤定了，鐵橋附近出現的人應該就是周海。

    “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龍伯顯然不并不滿意我們幾個的發現。而今他整個人牙根格格作響。

    雖不明白龍伯為何做此神態。然則有一點，我卻和龍伯不謀而合。

    現如今周海縱然是喪命，也一定要將她給找到。

    并不是因為我想從中獲取什么。而是眼下這人關系著后來的人命。

    自私一點說，我眼下極其擔心周治西還有我們幾個的性命安危。

    可究竟要從什么地方繼續找下去？我腦子里確實沒有半點思路。

    因為順著那條線索找到這里來，我們幾個發現的線索確實相當有限。

    一個人頭。充其量只能說明周海來過這里。可又去了什么地方？根本毫無頭緒。

    正當我陷入一片迷茫，胖子倒是另辟蹊徑，一句話撥云見日。

    “李菲雅，你們看這里。”

    胖子此刻的目光既不在水潭，也不在一旁的水草上。他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一旁胡亂堆疊的亂石灘。

    一開始我倒是以為胖子在發呆，沒有過分在意。每到關鍵時候，胖子不在狀態也不是少數。

    然則讓我意外的是，從胖子嘴里吐出來的并非胡謅亂侃。

    警察全被胖子吸引了過去。這些人的面部表情很快由之前的漫不經心轉為眉頭緊皺。

    不一會兒，兩個負責取樣的警察立刻蹲下身子，帶上白手套。

    “這是！”

    我的目光瞬間定住。而今，就在兩步遠的地方，出現的景象令人不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