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有記載，說屏障附近的海布滿空間裂縫，修真者到附近可能就會迷失。千年前也許有一條魔龍在機緣巧合下，突破了裂縫掉到南海。而應(yīng)衍就是魔龍與南海龍族的混血。

    “為了

    奪舍，他要找一個南海龍族的混血，最好還要有屏障后的血脈。滿足他的標準越多，能看的雕塑越清晰，最后就能進到他的空間里。”

    “無心石來源不明，又掛在應(yīng)衍脖頸，很可能是隨著魔龍一起掉出屏障的東西。我能看得最清楚，是因為無心石融到了心臟里。重霜能看見輪廓，是因為它是南海龍族的混血。師父能看到一點，很可能與師父之前隨身帶著無心石有關(guān)。”

    “這是我的推測……而東部、北部的屏障后又有什么，我不能確定。古戰(zhàn)場內(nèi)沒有對應(yīng)的神像，那里的屏障盡頭可能是海，也許有還在誕生中的文明。比如一座有八百萬神的島嶼。”

    第三次雷劫落下，白色的天地被黑沉的烏云遮蔽，如深夜般看不見光亮。重霜的身形再度膨脹。他金色的眼眸像黑夜中的太陽，鱗片邊緣泛著淬煉后的金光。他的經(jīng)絡(luò)一次次破碎再生，骨骼一段段打碎重?zé)挕＞拖耖_始在東海的化形。

    “為什么南部、西部，完全不同體系的神明雕像，會同時出現(xiàn)在古戰(zhàn)場中？我只能給一個沒有證據(jù)的猜測——”

    “他們之間的屏障打破了，那些文明和陸地，是完全連通的。應(yīng)衍從魔龍那里知道了這些存在，造出雕塑放在古戰(zhàn)場，作為某種特殊的紀念。雕像有七座，可能對應(yīng)著創(chuàng)世七日，也可能對應(yīng)著七芒星。我知道一點語言和神話，但對神秘學(xué)和宗教了解不多，沒法有更詳盡的解釋。”

    “打破屏障后的世界是怎樣的？”路聽琴的手臂泛起寒意，他的聲音停止了，沒有聚焦的眼神看著前方，良久繼續(xù)道。

    “殺戮、征伐、文明的覆滅……總有人、總有生物，要拿起權(quán)杖做所有土地的霸主。無上尊打破屏障后，天道重啟，這可能不是毀滅，而是一種保護。”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雷劫……重霜發(fā)出一聲貫徹天地的龍吟。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打碎又重?zé)挘瑹o數(shù)次吸收吐納，雷劫的靈光盡數(shù)充盈進他的經(jīng)脈。他的身軀大過東海的銀龍王，近似于古戰(zhàn)場中應(yīng)衍。他分叉的雙角泛著金屬般的冷光，鋒銳的五爪仿佛能撕裂烏云、讓黑云中露出光。

    路聽琴一眨不眨抬眼看著上空，等待著黑金色的光團落入他的視野。

    雷聲漸消，烏云散盡。云海再度透出光亮，恢復(fù)成無暇的白色。殿宇上空的光環(huán)逐漸撤走，靈蝶輕悠悠向上飛去，組成一張網(wǎng)，兜住直直墜落的一條黑龍。

    玄清道人從側(cè)面擁住了路聽琴。他閉上眼睛，額頭貼在路聽琴的肩上。“謝謝，聽琴。不僅是我，我替天樞感激你。他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天的盡頭是什么，海的盡頭是什么？也許直到最后一絲意識消逝我們都不能知曉，但至少接近過。”

    “師父，你能變大一點嗎，這樣太像小孩了，我有點控制不住想摸頭。”

    “啊，你摸，很軟的，我的發(fā)質(zhì)比鶴兒他們都好。”

    靈蝶載著千瘡百孔黑龍來到白玉榻上。路聽琴雙手微顫，摸到冰涼的鱗片和小龍的起伏的身軀。

    玄清道人用靈蝶的觸須查探黑龍體內(nèi)的脈絡(luò)，“

    還不夠，明天我?guī)е規(guī)讉€老朋友，實戰(zhàn)打幾次。”

    “他什么時候出發(fā)？我能做什么……”

    玄清道人愛憐地將手指搭在路聽琴顫抖的眼睫上，“云海沒有晝夜之分，現(xiàn)在算是下界的夜晚。你耗費心神累了很久，現(xiàn)在能坐穩(wěn)就算不容易，睡吧。”

    路聽琴被玄清道人催促著躺到榻上。他的頭枕上白玉石枕，覺得又涼又硬，睜開眼睛堅持道：

    “師父，我總是不放心……他要怎么去南海？自己去？路上被截怎么辦，到了能不能順利找到那個大陣，啟動了怎么辦，啟動不了怎么辦……”

    “聽琴，你能直接說出來，而不是在腦子里想到天亮，我還是挺高興的。”玄清道人嘆了口氣，“你做事情都這樣嗎，提前預(yù)估好所有的結(jié)果？”

    “至少按照概率，嗯，概率就是一種情況發(fā)生的可能性，然后往下用樹型多過幾遍。呃，樹形就是……這要說起來前置的東西太多了。”

    “今天先不用解釋了，準備休息。你知識淵博，前世的成就也很了不起吧。過來這邊別沮喪，我感覺這些知識在符文創(chuàng)造上有相通的地方，說不準能開創(chuàng)出新流派。”玄清道人坐在榻邊，一下一下輕拍著路聽琴。

    “師父，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讓小龍醒了之后跟你說吧。你把每一種可能跟他講明白，讓他給你滿意的答案。”

    “你會幫他嗎？”

    “我會下去，其他人也都會在。你大師兄和師姐殺惡龍可是一把好手，后來被鶴兒迎頭趕上……最不行的就是三三，他一開始還有股子狠勁，到最后越來越不行，還以為我不知道，我?guī)状巫惨娝彝米印！?/br>
    “三師兄為什么說話那樣啊……”

    “慣的，三三跟你說話多嗎？”

    “還挺多的，有時候說長了聽著有點費勁。”

    玄清道人微微瞪大眼睛，“那你可以跟蹤一下他，數(shù)數(shù)他在你之外，十天內(nèi)說過幾句話。”

    “嗯，那我跟一下。那時候我是不是能看到了……不對啊師父，不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重霜，假設(shè)掌握了魔氣，掌握就等于凈化嗎？如果沒有凈化，你一定別著急……不對，吞噬了應(yīng)衍的力量，真的能掌握魔氣嗎，會不會魔氣是另一種存在方式，用某種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