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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樂的要數奶橘,她在密室里安了家。 每日嵇鶴會遣弟子送些rou類吃食和水,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除了吃,大部分時間在睡覺。睡醒就撓黑貓玩偶磨爪子,時不時和順著連接森林的通路進入密室、來找路聽琴撒嬌的金瞳黑貓對上,呲牙咧嘴地互相炸成兩個毛團團。 路聽琴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密室里陪她。 “嚶……” “困了就睡。” 路聽琴從奶橘的爪墊里,救出自己的一綹頭發,拍著橘白色幼獸的后背。 他黑發披散,隨意地束起,身著寬松的衣袍,斜倚在靠枕上翻著書。等到奶橘在自己肚子上睡熟,輕手輕腳將她撈起來,放到一旁的竹編籃子里。 路聽琴僅穿足衣,踏過舒適的絨毯,半跪在幾座矮柜前,翻出下一本書。 這些天,他收拾起四散的卷軸和書籍,按照一眼看上去的結果,粗糙地分了類。 墜月仙尊的藏書包羅萬象,有功法秘冊、符文陣法,更多的是風土地理、奇聞異志。仿佛身在山中密室,心卻在世俗的風情與土地上。 礙于重霜的事迫在眉睫,路聽琴先挑出妖獸相關的內容,研究了好幾天。這一次遵從心意換換腦子,挑了相中的幾本地理志和話本。 “神州浩土……” 他窩在幾個軟枕搭出的角落里,手指劃過書中的描寫。 他快速地翻閱地理志,看到極寒冰原、大漠孤煙、高山峻嶺、江南煙雨。看到話本中編撰過的故事,王朝輪換,人皇當世,世家衰落,人龍相戰。 比起他熟悉的世界,這個世界有相似,更為廣袤多姿。 路聽琴找出一張模糊而抽象的輿圖,指尖順著一條長河,蜿蜒而下,圈畫出該是他家鄉的位置,一聲喟嘆,拿手背久久遮住自己的眼睛。 奶橘在睡夢中打著小呼嚕,腳爪抽動。 路聽琴的心回到舒適、安全的密室,揉了揉幼獸不安分的腳爪。 他拎起一個葉忘歸做的大兔子玩偶,滿滿當當地塞在懷里。書摞到兔子上,沉下心,一本一本,找起關于海洋的記載。 龍族誕生于海,與人相爭陸地。 有修道者運行輕功,日行千里,試圖問詢天有多高、地有多寬,見大陸的東南西北邊,全部包圍著看不見盡頭的海。 從海岸再出發,時而狂風暴雨,時而迷霧籠罩,時而空間撕裂、迷失方向。探訪者漸而減少。 海洋的盡頭變成禁忌,海對面有什么,無人能回答。 路聽琴提筆蘸墨,在大海盡頭的描述上,標了個問號。 突然,機關石傳來移動的聲響,叮叮叮,緊接著是敲擊的聲音。 路聽琴敲了敲身后的墻壁,作為回應。 密室一角的天花板向上開啟,露出一條透著光的通道。 嵇鶴跳進來,輕巧落地,靛藍金絲袍服的衣擺隨下落揚起,像一只精貴而愛惜羽毛的鳥類。 “嵇師兄?”路聽琴起身,“我正好有事想問你。” 他躺靠著看書,一動彈,肚子上堆疊放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嵇鶴松了松領口,仿佛有什么事壓著他,讓他焦躁不安喘不過氣似的,見到路聽琴,失笑道。 “這傻兔子你還挺喜歡的嘛,我要告訴葉忘歸,讓他再給你縫一個——” “師兄,別。”路聽琴訕訕坐好,收拾好書,給嵇鶴騰出做的地方。 “說吧,什么事?”嵇鶴拒絕了靠枕,盤腿坐在路聽琴面前。 他身上喜好點綴金銀寶飾,待在密室里被夜明珠一照,熠熠發光。 路聽琴覺得自己被閃到了,直白地開口道,“龍宮在哪?” “小五,我大老遠的過來,你第一句,又是那小崽子的事?”嵇鶴漂亮的眉毛一下子豎起來,作勢要掐路聽琴的臉。 “咳咳。”路聽琴避開嵇鶴,不好意思地假咳嗽了兩聲。 沒辦法,雖然嵇師兄不喜歡,但這是他眼下最關心的事。 夢中,墜月仙尊提到龍宮有東海、南海之分。但翻閱手頭的東西,找不到具體的在哪、怎么去。 路聽琴想到海水,不舒服地動了動。他不喜歡被弄得全身濕乎乎的。 嵇鶴見路聽琴蹙眉,神情嚴肅,伸出手背就往額頭上貼。“怎么還在咳?” “沒有。”路聽琴歉意道。冰涼地手指搭上嵇鶴的手,引他放心。 前幾天,也許是高熱的后遺癥,他肺里癢,說話常帶咳。厲三診斷后確認沒大礙,但嵇鶴和葉忘歸如臨大敵,一點風吹草動,就恨不得將厲三叫過來再診一遍。 “最好沒事,這幾天好好歇著。”嵇鶴道,“龍宮在四海都有,沒有成年龍族引路進不去。” 他提到龍,嫌棄地擰緊眉頭。 “別問我去哪找龍族,上次大戰后,它們很久沒冒出來了。我小時候零星見過幾只,后來都是抽筋扒皮后的死的。” 路聽琴想起藥師谷里掛著的龍筋,壓力頓增。“東海龍宮也是這樣?” 嵇鶴狐疑地打量路聽琴。 “你別說,東海的風聲最近倒是不太一樣……但想進的話方式一樣,還是要找龍族。小五,你幫那小子化形,不會要到龍宮吧。” 他身體前傾,眼神凌厲,陰云密布,盯著路聽琴躲閃的目光。 “玄清門跟龍族,可不太對付。你老實待在山里,有任何動作,必須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