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不急。”時清和在沙發(fā)上坐下,目光掃過隨意搭著的兩件外套,停頓了幾秒說,“你慢慢來。” 一整個儲物柜翻完,安瀾終于放棄。一股腦地把東西全部塞回去,泄氣地道,“我家里好像沒有傘。” 時清和面色沉思,淺淺地看了一眼安瀾,淡聲道,“雨衣也可以。” 那玩意她怎么可能會有!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打在窗戶上面。安瀾也不可能讓時清和冒雨回去,人家是白衣天使,這身體要是生了病,那她就是罪過。 做了好一番思想斗爭,安瀾才慢吞吞地和他商量,“要不你先坐會,等到雨停了再回去?” 時清和環(huán)視了一周室內,神色有些勉強,“嗯。” 安瀾:“……”有本事你別待! 和前男友共處一室的感覺不怎么好,安瀾有些坐不住,掃了一圈茶幾,電視遙控器正好在時清和的身邊。 “時醫(yī)生,幫我拿一下遙控器。” 時清和偏頭看了一眼,沒動,而是道,“這不是在醫(yī)院。” “?”她又不傻,這當然不是在醫(yī)院,是在她家好嗎。 時清和靜默兩秒才道:“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是醫(yī)生。” 安瀾:“……時清和?” 遙控器如愿以償地到手了。 安瀾:“……”有時候這人也挺幼稚的。 還沒收回目光,安瀾便看到時清和目光專注地盯著她……的頭發(fā)。 “做什么?”安瀾很有底氣地挺胸抬頭,“卷發(fā),怎么了!” 當年他們的高中管得不是很嚴,只要不是太過分,濃妝艷抹的,稍微地做個發(fā)型還是可以的。 安瀾在那個愛美的年紀,一直都想弄一個卷發(fā),只是可惜時清和思想老舊,總覺得學生就應該有學生的樣,硬是不給她做。因為這事,安瀾和他鬧過好多次,最后都是三言兩語被這個男人給哄騙了過去。 現(xiàn)在他們都分手了,男歡女愛各不相干,更別說她燙個頭發(fā)了。 “沒什么。”時清和低低咳了一聲,嗓音溫潤,“很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當年不讓你做發(fā)型是有原因的 太好看了,怕遭賊惦記 ☆、守護 高中兩年多的時間,安瀾纏在時清和身邊,也沒有聽到過他說什么甜言蜜語,大多時候,也不過是面色淡淡地回應一聲“嗯”。 像是這樣直白地被他夸獎,似乎還是第一次。 “那當然,我長得那么好看。”安瀾理直氣壯地道,“就你古板。” 論長相,安瀾確實是數一數二。她家世本身就好,從小慣養(yǎng)著,穿著打扮從來都是最好的。而且自幼練鋼琴,比旁人多了一份學不來的氣質。 “直發(fā)顯得乖巧。”時清和淡聲道,他的神色太過冷靜,仿佛只是討論一件公事一樣。 “噢。”安瀾哼了一聲。 你喜不喜歡關她什么事! 頭發(fā)一燙,高跟鞋一穿,她就是這條街最好看的。 似乎是察覺到安瀾的小情緒,時清和緩了緩道,“不是說累了?” “突然又不累了。”安瀾拿了一個蘋果,遞給時清和,“要吃嗎?” 時清和接過,“洗過了?” “沒有。”安瀾又拿了一個,胡亂地用手抹了一下,“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時清和:“……” 要說安瀾也是出生于世家,可偏偏染上了這些壞習慣,鬧的時候爬樹翻墻都不為過。 準備到嘴邊的蘋果突然被搶走,安瀾抬眼怒瞪,便聽到時清和略沉地道,“醫(yī)生建議,吃蘋果之前,先洗干凈。” 廚房就在旁邊,時清和拿著蘋果進去,洗干凈了才重新遞給安瀾。 安瀾重重地啃了兩口,故意找茬,“時醫(yī)生,你說生水不能喝,為什么用生水洗完的蘋果就能直接吃?” 時清和掃了她一眼,“嗯,所以要擦干凈。” 面前的抽紙被扯了兩張,安瀾微怔,盯著時清和慢條斯理地把蘋果表面的水擦拭干凈,對上她怒意十足的眼眸,好心地道,“要擦嗎?” 安瀾:“??” 我覺得你有點狗。 調了電視頻道出來,上面播著最近熱播的戀愛劇。 青春校園的戀愛,主演的都是新人,也沒有專業(yè)磨練過演技。大概是正處在最好的年紀,不用刻意去修飾,便能演繹出屬于青春的時代。 里面正演著告白場景,屏幕里是一片花海,伴隨著輕柔的背景音樂。 身側的目光灼灼,安瀾扭頭看過去。她年少喜歡的人,正坐在她的身邊。 “安瀾,為什么選擇進公司?” 當初的安瀾,最討厭的就是約束。她更向往自由,鬧騰的她,也只有在彈鋼琴的時候會安靜下來。 時清和以為,她會一輩子堅持。 安瀾神色一頓,抬頭沖他很淡地笑了一下,“因為我變了啊。” 雨已經停了,從一開始的大雨變成毛毛細雨,而后又消失。從窗外看去,時清和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風衣,背對著她,越走越遠。 空氣里淺淺的,屬于時清和的氣息也全部消失。安瀾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疲倦地往沙發(fā)上面一靠。 背后硌著一件硬物,圓形的,磨得她的后肩有些疼痛。 她回頭看去,扒開兩件衣服,底下藏著的就是她找了許久的雨傘。 大雨下了兩天,時清和出差去臨省的那天,依舊是大雨傾盆。 上午到了臨省,簡單地吃了一個午飯,討論會便開始了。 等到結束,外面已經是黃昏。 時清和婉拒了幾位前輩的邀請,打了個車來到一處清幽的飯店。 “可算是來了,都等你好久了。”窗邊坐著一位身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眉眼帶著幾分暖意。 時清和坐在他對面,解釋一句,“抱歉,開會久了些。” “能理解,當醫(yī)生嘛,忙得很。”萬商招了招手,服務員便走了過來,“這里的日料不錯,你嘗嘗。” “好。”時清和看了一眼菜單,他不常吃日料,看著點了兩個便把菜單遞給萬商,“工作什么時候能調回來?” 萬商:“下周五我就正式回去了,你晚上請我吃個飯就當做接風宴了。” 萬商是時清和的朋友,兩人從小就認識,初中高中都是一起上的。后來工作了,萬商被調配到這邊。這都一年多了,總算是調回去了。 “晚上不行。”時清和皺了皺眉道。 萬商納悶:“我記得你周五晚上不是不上班嗎?” “嗯,要跑步。” 萬商倒了一杯水給時清和,“怎么改晚上了,之前不都是晨跑嗎?” 時清和一直都有健身的習慣,醫(yī)生本來就是體力活,有時候遇到嚴重一點的手術,十幾個小時都是有可能的。 自從大學開始,時清和便保持著晨跑的習慣。后來因為工作,頻率稍微降低了一些。 水有些燙,時清和也不急著喝。目光落在斜前方的桌面上,擺著一盒巧克力,牌子很熟悉,是安瀾常買的牌子。他凝視了幾眼便收回,“晚上空氣好。” 萬商無語,也沒深究。看了好一會時清和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安瀾回來了,你知道嗎?” 時清和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高中的時候,萬商雖然沒有和時清和同班,但是畢竟是一個學校的。安瀾正是意氣風發(fā)的時候,偏偏又是個高調的主,兩人談戀愛的事,到了后面鬧得人盡皆知。 包括那一次。 “其實吧,也過去那么多年了,不是我說你,該放下也得放下了。”萬商輕嘆一聲。 “我知道。” 該放下的要放下,可是時清和從來都不認為安瀾是需要該放下的。 她是刻在骨子里的,失去了便不能活。 日子晃晃悠悠地過去,距離上一次見到時清和,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安瀾工作忙碌,宋嘉予的行程排得很滿,作為秘書的安瀾自然是要陪在身邊忙前忙后。 南州市的天氣變得快,之前不過是剛剛入秋,這會已經像是要入冬一般。 剛從出租車下來,夜晚的冷風便不斷地灌了進來,樹葉在地面上發(fā)出“嘩嘩”的聲音。一條小道上,只有安瀾一個人。 “汪汪汪!”剛剛入了小區(qū)沒走幾步,草叢里便竄出來了一只白色的生物。 在這安靜的小道上,有幾分駭人。安瀾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警惕朝著不明物體看去。 距離她幾步外,白色的薩摩耶正乖巧地看著她。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害怕,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身后的尾巴高高擺動著,憨得有些可愛。 “是你啊。”安瀾松了一口氣,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大半夜怎么不回家?” “汪汪!” 藍天也聽不懂安瀾在說什么,親昵地蹭著她的掌心,又繞著安瀾好幾圈,沖著不遠處的高樓叫喚。 “你要跟我回家嗎?”安瀾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汪汪汪!” “那我當你同意了?”安瀾捏著它豎著的小耳朵,嘀咕一句,“有人說我家像狗窩,正好適合你。” “汪!”大概是聽懂了,藍天舔了舔她的手,又沖著高樓叫喚了兩聲,像是催促著她一樣。 “走吧,回家。”安瀾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