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你才肯出現……”

    小墨聲音顫抖著，看著迎面走來的那人，心臟悶痛不已。

    “抱歉，我來晚了。”他說。

    那雙眸子黑白分明，溫柔如水，遠遠地望著她，舉步就要靠近。

    “站住！”

    一旁鴻蒙才要開口，沒想到小墨搶先一步。

    她兩眼怨恨的看著銀霄，“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你一句抱歉……就能輕描淡寫帶過去嗎？”

    心，仿佛在淌血……

    靜靈痛的說不出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銀霄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望著她的眼神里，有愧疚，有哀傷。

    “小白說天界不是我這種小妖可以去的，但是出來歷練，很有可能成神飛仙，我便出來了，這一出來，便是十載，于你而言，不過天上十日罷了……”

    臉頰冰涼，眼眶里的淚水終是忍不住，自己滾落了下來。

    銀霄上前一步，想幫她拭去淚水，卻被她隨手揮出一道罡風攔下。

    這種程度的法術，銀霄動動手指就可破解。

    但是他沒有。

    因為她不想讓他近身……

    “數十載，我不知我做錯了什么，你曾經口中善良友好的人類，整日說我是妖怪，辱罵我，驅逐我，更是派來修士要取我性命！”

    她每說一個字，胸腔里就多一把火，燒的她渾身顫栗。

    “我曾試著跟他們和解，他們困難便出手相助，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反咬我一口，在這人間，根本沒有我存活之地……”

    瞬間，靜靈感覺胸腔氧氣被抽空，一身骨被抽走，整個人毫無氣力，就算是一只螞蟻，此刻都能殺死她。

    “我無法成仙，我生來就是妖，就算是死，也還是妖！”

    小墨一把抹去臉上淚痕，直視對面男人。

    “我殺了這么多人，你是下來取我性命的吧？呵呵……動手吧。”

    一旁許久未開口說話的鴻蒙，身形一閃，擋在小墨面前。

    “小墨如今入我魔族，便是我的人，若要動她，先過我這關。”

    銀霄溫柔的視線，在定到鴻蒙臉上時，瞬間變得冷酷殘忍。

    “別用你的臟手碰她。”

    “臟？對于小墨而言，現在的你，恐怕還不如我。”

    兩個男人同時低喝一聲，化作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在空中激戰。

    靜靈看著這一幕，想要阻止，卻不能出聲，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具身體的緊張擔憂。

    她還是愛著他的，只不過怨念太多，把愛意全都壓下去了。

    一場惡斗，最終以一道白光被擊落而告終。

    “銀霄！”

    小墨驚呼一聲，下一秒，一道黑色光芒在她身旁停落，幻化成人形。

    鴻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眉頭緊擰，“他丟下你那么多年，看著你被這些人類欺辱，這些你難道都忘了嗎！更何況，你現在殺了這么多人，已經沒法回頭了！”

    最后一句話，掙扎的小墨忽然停下掙扎的動作。

    望了一眼銀霄被擊落的方向，站直了身子，甩開鴻蒙攥著她的手腕。

    “人我殺了，他我也見了，從今往后，仙是 仙，魔是魔，永不相見。”

    回頭又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男人，身形一展，轉身欲走。

    “不，小墨，你早已無法抽身了。”

    鴻蒙說完這句話，手中再次凝聚一顆黑球，朝著東邊撐天柱射去。

    “轟隆”一聲巨響，撐天柱破碎，數不盡的天河水奔騰而下！

    “鴻蒙！你做什么！”

    小墨飛身過來，揚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先前說好，只引銀霄出來，你為何真的打碎撐天柱！這天下百姓該如何是好！”

    鴻蒙嘴角溢出一絲血，兩眼灼灼的望著她。

    “那些刁民，死一百，與死一萬，有什么區別？小墨，你已入魔，就是我的人，你恨這仙，我便將天宮都拆毀，這樣不好嗎？”

    聽他說完，小墨睜圓了雙眼。

    “你瘋了……你不是入了魔，你本身就是魔！”

    鴻蒙絲毫不在意，露齒一笑，眼中是瘋狂的占有與執念。

    天河水源源不斷，洶涌澎湃，人間洪水泛濫成災，耳畔是數不清的哀嚎與尖叫。

    頭頂那片天，也似是碎裂的鏡子，開始一片片掉落。

    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口中吶喊著朝他沖鋒。

    他說，“小墨，若贏了，你便是我唯一的夫人，若是輸了……你便與我同入獄吧。”

    說罷，周身騰起一股濃郁的黑霧，順著風，眨眼閃身到天兵面前。

    右手虛空一握，捏了一把蛇劍，手起劍落，割韭菜般瞬間收割百丈內天兵性命。

    正在此時，一道電閃光芒朝著地面飛落，扶起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銀霄。

    “你沒事吧？”

    “咳咳……”銀霄一手撐著白一站起，望向高空中激戰的場景。

    “得盡快把撐天柱修復才行，否則三界大亂，不是鴻蒙能承受的。”

    “你都這樣了，還拿什么修復撐天柱？小墨那個傻瓜，真是氣死我了！事情怎么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照顧好她。”

    留下這句話，銀霄一手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哨響。

    遠處鷹唳一聲，一頭兇猛神威的金翅玄鷹從天而降，將他載起，朝著撐天柱方向直飛而去。

    “銀霄。”

    一只金色大手撥開云霧，雄渾的聲音如洪鐘嗡鳴。

    “天帝！”銀霄仰頭看去，在玄鷹背上單膝跪下。

    “撐天柱，本座自會解決，你先斬殺妖女，平定亂象。”

    “天帝……”

    “你若不動手，本座修補完撐天柱，再親自動手，別忘了你在天罰殿說過的話。”

    說完，金光散去，直奔東方。

    銀霄跪在玄鷹背上，面上糾結一片，手臂青筋跳起，好半晌，站起身，一手握了銀槍，轉身直面小墨。

    他手中銀槍嗡鳴不斷，戰意澎湃。

    腳下金翅玄鷹高聲唳叫，威武神勇。

    兩人中間隔了一丈距離，她身上散發出來濃郁的墨梅香氣。

    濃到發苦。

    “你……要殺我？”小墨語調顫抖著，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殘害生靈，你已犯下了重罪。”

    第701章 幽冥之門

    墨飛香立在空中，遙望著他。

    冷風將她的發絲吹起，勾到干到起皮的唇上，絕美的臉上泛著清冷，堪比臘月寒霜。

    “所以，你要高舉正義大旗，親手殺了我？”

    她咬重了“刻意”二字，在那一剎那，靜靈感覺到口腔化開一股鐵銹味。

    很濃郁。

    銀霄立在對面，一言未發，被鴻蒙擊中的地方，鮮血緩緩往外流淌著。

    為什么……

    這二人為什么會鬧到這種地步？

    明明先前琴瑟和鳴，相濡以沫，相愛至深。

    靜靈的情緒不受控制，仿佛這些事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

    眼淚決堤般滾滾而下。

    忽而，見銀霄耳朵微動，緊接著面上浮現一抹不忍，終是決然握住長槍，朝墨飛香刺來。

    墨飛香心底結了冰，定在原地看著朝她沖來的男人，腳下生了根般一動不動。

    她要看看，這個曾經深愛入骨的男人，會不會真的傷她。

    她這幾十年的等待，到底值不值得。

    噗嗤一聲，槍尖沒入肩頭，嫣紅的血迅速浮起，在衣袍上綻開一朵牡丹。

    她忽然笑了。

    笑的如魔似狂，笑的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