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在他跟前提財寶,不是在老鼠面前放佳肴嗎? 事到如今,他再阻攔,那就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緊了緊腰側的劍柄,招呼著手下幫忙打開了馬車上拉著的箱子。 箱子開了大半,還不見慕林的身影,靜靈逐漸開始慌了。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頭,帶著絲絲暖意。 “別擔心,箱子還沒開完。” 靜靈側眸看著寧遠庭,張口道了聲謝。 “真要謝我?”寧遠庭忽然湊近了她,狹長的眸子里流光溢彩,揚唇一笑,昆侖玉碎般的嗓音響起,“那就當我的太子妃。” 靜靈被他忽然湊近嚇了一跳,聽到后面細眉微微蹙起。 正要發話,男人卻站直了身體,跟她保持了正常距離。 “開個玩笑而已,別緊張。” 說著,朝開箱子的那群人走了過去。 “就剩一個了,還不開?那本太子親自來開,說不定會開出來個大寶呢!” 說著,隨手抽過旁邊人手中的鑰匙,三下五除二打開了箱子。 一絲冷淡的月光徐徐灑入,露出里面蜷縮著的小小身影。 寧遠庭眉梢一挑,哦了一聲,“還真是開出來了個東西……只不過不是本太子想要的。” 慕林被綁著四肢,嘴也封了起來,拼命給寧遠庭使眼色讓他將自己拉起,但那家伙竟然打了個哈哈就走了。 下一秒,整個人被一雙手從箱內撈起,用力的擁在懷中。 熟悉的墨梅香氣,淡淡的飄入鼻腔,她顫抖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還以為……還以為再見不到你了。” 肩頭某處被浸濕,他心臟某處,似是被一記重錘猛地敲下,渾身震顫。 靜靈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情緒,直起腰身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慕林看著她發紅的眼尾,瞳孔微張。 “我……不見了,你很擔心嗎?” 靜靈楞了一下,旋即抬手在他頭上輕輕一拍,“說什么呢傻小子,我肯定擔心啊。” 傻小子…… 他低垂下頭,眸中光彩黯然失色。 他怎么忘了,靜靈現在擔心的是慕林,而不是李珺焱。 靜靈沒有注意到他神情變化,不由分說將他從箱子里抱了出來。 某王爺剛開始還別扭,現在已經鬧了個大紅臉。 “話說回來,慕林,是誰把你綁在這里面的?” 一改先前柔軟的語氣,她眼神銳利如彎刀覆雪,視線緩緩停留在李鬼頭身上,“盡管說出來,我幫你要個說法。” 李鬼頭堂堂一個男人,竟然被這女人的眼神給嚇的心肝一顫。 心里低咒了一聲,冷冷的視線凝在慕林身上,“小子,你可看清楚了再說話,還有一日就到邊境,本將軍還等著回去復命,不想被卷進什么奇怪的事里。” 慕林在他面上一掃而過,對著靜靈搖了搖頭。 “我沒有看到那人長什么樣子,好像不是他。” 看慕林如此“識相”,李鬼頭嘴角不可見的朝上勾了勾,視線在靜靈脖頸處來回打量。 “京都最近有兩名重犯在逃,其中一女子,本將軍覺得與姑娘有幾分相似,可否讓我等檢查一下。” 靜靈冷笑,“檢查?你有什么資格查我?” “什么資格?御林軍統帥的資格!” 一句話落下,李鬼頭虎眼一瞪,猛地朝靜靈伸手,五指似是鐐銬一般箍的她生疼,用力朝自己身邊拽去。 靜靈面上寒霜籠罩,想也沒想,直接一把蝕骨香照他臉上拋出。 香粉順風朝著他迎面撲來,才吸入一點味道,他五官就瞬間擰緊,痛的口中哀嚎。 “毒婦!你給本將軍撒的什么東西!” 慕林眼中寒光騰起,若不是不想在靜靈面前暴露真實實力,就憑他當著自己面辱罵靜靈一點,就足以讓他立馬變成一具死尸。 靜靈冷哼一聲,“一點禮物,還望將軍收好。” 說完,拉起慕林的手往回走。 “他會死嗎?” “劑量不大,死不了,”靜靈回頭望了一眼痛苦到滿地打滾的李鬼頭,“不過也夠他受了。” 就當是給他個教訓,讓他在他們離開華夏之前安分點,不要再搞什么小動作。 “將軍!將軍!” 左右的人統統圍了上來,端著盆水往李鬼頭臉上潑。 來來去去清洗了幾遍,臉上那股灼燒腐蝕的痛感才終于減輕了些許。 “銅鏡呢!拿銅鏡來!本將軍的臉變成什么樣了?快讓我看看!” 他的面上,被腐蝕出來幾個大洞,可以清晰的看清里面白森森的骨頭。 一群人看清之后,嚇得一個哆嗦,退后幾步,低垂著頭恨不得埋到胸腔,不敢看他。 “你們怎么了?怎么那種眼神看我?!銅鏡呢!還不拿來!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想死!” “來了來了!” 旁邊一人拿著銅鏡遞到他手里,慌忙退后幾步。 李鬼頭顫抖著手接過銅鏡,下一秒臉色驟變,將銅鏡狠狠摔碎在地。 月光冰冷如水,灑落在他陰翳的面上。 “今晚就行動,什么狗屁太子在逃要犯,老子要他們全都死!” 第377章 狼餌 靜靈拉著慕林上了馬車,寧遠庭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一手把玩著那顆透明的珠子,斜眼挑向他。 “哎呀呀,你看你,出去練個劍,怎么還練到馬車貨箱里去了?”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起,慕林整張臉黑如木炭,但又無力反駁。 確實是他大意,才被那種貨色的人給暗算。 想到這,他視線小心翼翼的在靜靈跟寧遠庭身上來回游移了一圈,見二人之間氣氛正常,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珠子還我。” 順著朝自己伸來的手望去,靜靈面色淡然的凝著他,“你曾說,我隨你去荊國,你便將珠子還我,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珠子可以還我了。” 寧遠庭將珠子一收,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傾了望著她,“你就這么想要回……跟李珺焱的定情物?” 咳咳咳—— 慕林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瞬間嗆到,一陣劇烈的咳嗽。 靜靈連忙轉身過來順他后背,一雙秋水眸眼含關切,“沒事吧?” “沒、沒事。” 他別過臉,不敢看靜靈,心中暗自腹誹。 他與她的定情信物? 靜靈原來是這么跟寧遠庭說的嗎? 雖然知道是騙人的話,但還是有些開心。 看慕林無礙,靜靈才回頭繼續跟寧遠庭道,“難不成太子殿下想出爾反爾?” “若本太子出爾反爾,你且如何?” 寧遠庭重新攤開手掌仔細掂量了一下那珠子,一句話說完,狹長眼眸微窄,挑眉仔細瞧著靜靈,視線一轉,落到她緊攥起的粉拳上,唇畔苦澀的弧度一閃而逝。 隨手將珠子拋起,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起身下馬車,“本太子雖然荒唐不經,但也向來一言九鼎,本太子出去走走。” 車廂內只剩下慕林與靜靈二人,靜的落發可聞。 又是跟靜靈在這種狹小的空間里獨處,慕林心砰砰亂跳了開來。 察覺靜靈朝他靠近,呼吸又是一滯,頗有些正襟危坐、箭上弦滿的味道。 雖然以前也有這種緊張的感覺,但并沒有如此強烈,難道那個藥的副作用將他原本壓抑的情感無限放大了? 腦海中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只綿軟的手伸來,握住他的手,將長袖朝后擼去。 指腹沾了藥膏,輕柔的在他手腕勒痕處涂抹。 她垂著眼簾,似是蝶翼般輕輕震顫,半晌一口芳香輕嘆。 “終是我沒護好你,日后定不會離開你半步。” 嗡—— 似是心中深處某根弦被用力彈響,連同心尖一并顫抖起來,暖融融的小溪順著血脈潺潺流入四肢百骸,最終再次匯入心湖,蕩起微微酸楚的波紋。 他曾為了讓她不離開他、活下去,做了無數努力,幾乎去了一條命…… 而現在,他所做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 欣喜到極致,便是慌張,他話到嘴邊滾了又滾,最終只說出來四個字,“一言為定。” 靜靈抿唇笑笑,伸出小拇指,“拉鉤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