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靜靈瞪了他一眼,緊接著上前握住宮信的手腕,“別理他,你隨我來,我有事問你。” 宮信先前還倔強的甩了甩她,但最后還是屈服了。 靜靈帶著他,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李珺焱的書房,頓了頓腳,不假思索的上前推開了書房的門,率先邁了進去。 正前方擺著一張書桌,依稀好似有一道紫色的身影坐在那里,手捧著一本書卷,認真仔細的看著,察覺到門開了,微微抬眸,與她視線一對,黑色的瞳仁里風雪逐漸融化,薄唇輕啟,喚她一句“靈兒”。 “王……” 身子不受控制的邁出一步,眼前幻覺卻瞬間如泡沫般破裂,消散于虛空。 “王?王爺?”宮信上前一步,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胡說八道說什么呢?該不會是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了吧?” 靜靈回神,眨了眨眼,繞到書桌后面。 桌上物件一覽無余,收拾的整整齊齊,連每一根狼毫都按大小順序排列好。 她手指輕撫過桌面、書卷,嘴角莫名噙著一絲絲淺淡的笑,看的宮信莫名其妙。 “你喜歡這書房?” 靜靈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沒有回話,收回視線的瞬間,看到了右手邊書卷中凸出了白紙的一角。 看到這種“瑕疵”,那個男人肯定要忍不住出手整理一番。 她伸手,將壓在上面的書拿起。 那不是一張白紙,是一幅畫,只是還沒來得及裝裱,但看得出作畫之人對此很是珍惜,畫的邊角很是平整,沒有一絲褶皺,沒有分毫破裂。 看清了上面的人,靜靈如同突然被一道閃電劈中,僵住了…… “怎、怎么了?” 宮信看她神情不對,有些好奇,試探性的上前,轉到靜靈身側,看清楚那幅畫時,眉頭皺了皺,“這幅畫,好像哪里跟你有點像,嘖,是哪里,怎么說不上來?” 分明五官、臉型都不相同,但為何,就是有一種熟悉感? 宮信也說不上來,只能將那幅畫反反復復,瞧了又瞧。 靜靈緩緩將手中的書放下,手指在那幅畫上一寸寸撫過,像是在撫摸一個極其易碎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這畫中人。 是她。 尹靜靈。 “誒,這還有兩句詩?”宮信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物,驚呼了一聲,逐字念了出來,“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咦……”宮信雙手抱著膀子搓了搓,“這絕對出自李珺焱那家伙的手筆,”不屑的啐了一聲,“花心大蘿卜,府中有王妃還在外面撩閑……” 靜靈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緩緩將手中書放在一邊,指腹輕輕滑過那幅畫。 這一筆一劃,極其精細,包括她的發絲、眼睫,皆刻畫的清清楚楚,若不是極其熟悉之人,即便坐在面前讓畫師執筆,都無法還原的如此詳細、栩栩如生。 在她記憶中,與那男子只見過一面而已……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胸腔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楚,眼眶也有些發熱。 我這淺情之人,如今才懂你nongnong相思意。 “謝靈兒?”宮信看她眼眶紅紅,竟然是有種落淚的跡象,慌忙拍了拍她的肩頭,“你別哭啊!為了那負心漢值得嗎?等他回來了,我幫你問他要個解釋,要是解釋不清楚,小爺……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一定幫你好好教訓那家伙一頓!” 靜靈被他逗笑了,眼角溢出來星星點點的淚光,抬起手指勾了去。 “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想多了,我只是看著這幅畫,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 “真的?”宮信一臉狐疑的看著她,顯然不信。 “真的。”靜靈重重的點了點頭。 宮信又瞅了她幾眼,視線又飄向了那幅畫,忽然一手搓了搓下巴,咦了一聲,“我好像知道你哪里跟這幅畫有點像了。” “嗯?” “眼神!對!就是眼神!”宮信十分篤定的說道,“你與這畫中人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若是與你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某天換了副容顏出現在你面前,你會通過他的眼神而認出他嗎?” 宮信隨意翻著桌上的書,想看看還有沒有哪里壓著一幅畫之類的,聞言笑了一聲,“一面之緣要想再認出來都難,還光憑眼神認?這不是為難我嗎?” 靜靈垂了眼瞼,朱唇抿了抿。 那個男人就是因為眼神將她認出來的。 即便她音容笑貌盡改。 “不是要問我什么事嗎?問吧。” 宮信轉身坐在書桌上,已經對剛剛那幅畫失去了興趣,眼簾一落,擋住了眼底的暗淡光澤。 靜靈神色立即一正,“安晴失蹤之前,發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或許我們能從中找到什么線索。” 宮信便將那天萬獸潮結束之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說起那個黑影,靜靈眼皮明顯跳了跳,升起一股nongnong的不祥之感。 “那天在森林里,應該還有一個人在的,而那個人,就是抓走安晴的兇手。” “不,”靜靈雙眼瞇起一道冷光,“那里絕對沒有其他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看錯眼花了嗎?” “不,你沒有看錯,是有一個黑衣人,”靜靈目光直視向他,“與李言之當時在一起的,不也有一個穿著黑衣的人嗎?當初還抓了安晴,要剝了她后背的皮。” “她不是被小鳶從萬丈高空扔下死了嗎?怎么可能……” 第291章 宮公公 “萬米高空,也未必會死。”靜靈細眉一挑,眼中閃爍著熠熠精光。 “未必會死?”宮信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意思?那人會金鐘罩鐵布衫嗎?那樣都不死?” 靜靈看了他一眼,“接下來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來處理吧,總而言之,在李珺焱回來之前,我會守護好睿王府跟我的人的。” 靜靈重新回到院中央的時候,李玥然正被一幫面露花癡之色的婢女圍著問東問西,眼看著就要招架不住了,眼角余光掃到靜靈,像是看到了一株救命稻草,連忙從眾人中躋身出來,朝著靜靈狂奔。 “你可算出來了!”一看靜靈身后臭著一張臉的宮信,他道,“還帶著這小子干嘛?” “能帶著你就不能帶著我?什么道理?切,”宮信翻了個白眼,“我決定了,我要跟你一起進宮,也好有個照應。” “你小子,沒有官階也沒有身份,進宮干嘛?送上門讓人砍腦袋?” 李玥然說話雖然毫不客氣,但并不是毫無道理。 宮信是宮家的后人,而宮家又是叛臣之家,宮信若是去了皇宮,又跟靜靈一起,定然會給靜靈招惹來是非。 “我一沒犯事,二不找事,憑什么砍我?” 李玥然手持著扇子指著宮信,“你小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轉,折扇落手一敲,“成啊,你要進宮當然成啊!只不過,要變變裝束。” 宮信心底升起一股惡寒,“你想干什么?” 李玥然得意的搖著扇子,“不干什么,你進宮會給靈兒添麻煩,我幫你想了個辦法,之后就不會麻煩到靈兒了。” 雖然知道這小子肚子里晃蕩著壞水,心里千般萬般不愿,但一聽不給靜靈惹麻煩,宮信還是咬牙忍了。 一炷香之后,李玥然站在門口,一臉微笑的注視著從廂房里走出來的宮信。 “嗯……真不錯,真像那么回事,你說是吧靈兒?” “像你大爺!” 啪! 宮信咬牙切齒的一把抓下頭頂宦官帽,狠狠摔在地上,指著那帽子破口大罵,“這就是你小子想出來的餿主意?!” 李玥然皺了眉,拿著折扇指著他,“哎哎,你小子好好說話啊,我這可都是在幫你,你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是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進了宮會給靜靈帶來什么麻煩,你應該也十分清楚。” “你!”他惡狠狠的指著李玥然那張欠揍的臉。 “本王怎么了?”李玥然清了清嗓子,心情大好,拿著折扇慢悠悠的搖著,“本王怎么了?!” “你給我等著!” 宮信死咬著牙,用力的彎腰將宦官帽拾起扣在腦袋上,氣勢洶洶的奪門而出。 “哎哎哎,宮公公,你帽子歪了!” 靜靈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了下人幾句,不外乎回來通知洪林一聲宮信她帶走了之類云云,緊接著,跟在這二人身后回了宮。 一路暢通無阻,徑直到了芳心殿。 “你小子怎么還不走?”宮公公咬牙瞪著身邊的李玥然。 “大膽!怎么跟本王說話呢?信不信本王找人掌你嘴。” 李玥然平日里也不見端個王爺架子,這次倒是端的很勤快,恨不得一天到晚晃悠在宮信面前,耍耍他的王爺威風。 “你!”宮信恨他恨得要死,“好小子,我記住了,你給我等著。” “哎,這里不能說‘我’,要說‘咱家’,你沒聽過王大監說話嗎?多學著點,萬一暴露了,給靈兒惹麻煩了我可饒不了你!” “我!知!道!了!”宮信倆眼珠子恨不得彈射出眼眶,狠狠的砸在李玥然那張臭臉上。 李玥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樂在其中,“知道了,那你學來給本王聽聽,注意,一定要學的惟妙惟肖,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鴨,嗓音要尖要細,要妖嬈,這很重要。” 旁邊有幾個宮女結伴通過,宮信眼角余光瞥見了,硬生生將藏在闊袖中的板磚又藏了回去。 來的路上,見一處宮墻損毀了,順手拿了一塊。 他拼命的維持臉上的風度,一張臉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害臊的,紅如涂丹,硬生生細著嗓子從齒縫中擠出來一句“咱家”。 “哈哈哈!” 李玥然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惹得左右宮女頻頻回頭。 “笑死我了!你小子可以啊!是干這行的料!” 宮信又握緊了闊袖中的板磚,只要狠狠的給這家伙頭上來一下,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