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三人走了很長的路,七扭八拐,念歡兒在之前李言之關押她的柴房門口停了下來,扭頭輕蔑的對她道,“進去吧。” 靜靈立在原地不動,兩眼怔怔的看著那處柴房。 外觀破敗不堪,房檐上還結了一層蛛網,還有陣陣發霉的味道順著裂開的窗戶里不斷傳出。 上一世,在被關去地牢之前,她被念歡兒關在里面虐待了很久,手筋腳筋,也都是在這里面被硬生生挑斷的。 這一世,重來這里,那夢魘般的回憶再次被念歡兒硬生生勾起! 刀子活生生割裂肌膚的痛…… 念歡兒冷血得意的狂笑聲…… 種種陰暗的畫面,似是毒蔓一般在腦海中瘋長! 她手腳冰涼,如同一桶加冰的水兜頭澆下,寒到骨髓深處。 “還愣著作甚!”念歡兒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頓時惱了,沉聲道,“要本宮請你不成?!” 綠苊上前,直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臉上,靜靈臉上立馬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五指印,還有一粒粒的小血包。 “還不快進去!走!” 肩頭被人猛地推了一把,靜靈險些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等等,”念歡兒瞇起雙眼,“她袖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 綠苊聞言一步上前,開始在靜靈袖子中摸索,果不其然讓她摸到了一管yingying的東西,“這是什么?交出來!” 靜靈面色微變。 若是玉笛被念歡兒拿走了,她可就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一支笛子而已,”她道。 念歡兒根本不聽,“本宮就問你,交還是不交?” 看靜靈還是沒有動作,念歡兒眼神陰狠,冷聲道,“綠苊,把那小子殺了,丟到亂葬崗,喂狗。” “且慢!”靜靈吸了口氣,“我交就是了。” 從袖中抽出玉笛,有些不舍的遞給綠苊,為了以防念歡兒將玉笛損壞,她眼神冷漠道,“此乃睿王爺之物,還請淮安王妃妥善保存,否則……” “睿王爺之物?”念歡兒一把將玉笛從她手中奪走,打量了一番,冷嗤道,“賤人不愧是賤人,拿了睿王的東西,還在一邊勾引我家王爺,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抬腿一腳踹倒靜靈腰身,直接將她踹進柴房里去,灰塵頓時飛了滿天。 “你如果是想用睿王壓我,那本宮勸你還是省省心吧,這里可是淮安王府,本宮的地盤,”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笛,“等言之回來了,我再給他看看,勾引他的狐貍精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下賤貨色。” 門被綠苊緩緩關上,將最后一絲光亮隔絕在外,念歡兒的聲音再次傳來,“把人給我看好了,不許給她吃食,聽明白了嗎?” “是,王妃。” 昏暗的柴房,散發著發霉腐臭的味道,靜靈蜷縮在角落,盡量克制自己不去回想以前,但那叫人撕心裂肺的記憶還是如同潮水般滾滾而來,不斷的試圖摧毀她的理智。 她緩緩將頭埋在雙膝之間,手指死死扣了自己的雙臂,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 此刻的她,仿佛與猛獸同囚禁在一個鐵籠里,沒有反抗的力氣,只能看著那鋒利的牙齒,遲早將她撕碎。 再堅持一下…… 一定要找到尹占,帶他一起離開! 心底突生出一股勇氣,她漸漸地睜開雙眼,昏暗中,仿佛亮起了一道暗光。 時間還在繼續流逝,天色逐漸黑了。 睿王府內,一人正疾跑著穿過抄手回廊,當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時,匆匆下跪。 “王爺,外面有一男子求見,自稱是憶靈軒老板娘的朋友,姓周。” “周?”李珺焱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想起來是有這么號人,冷聲道,“不見。” 下人面色有些糾結,雙手一拱,“那位姓周的公子說,是有要事求見,與憶靈軒掌柜有關。” 李珺焱眼皮一跳,抬頭看了眼天色,心中突然閃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叫他去花廳等本王。” “是。” 不過片刻,那小廝便領著一人到了花廳,“公子在此稍作等候,我家王爺馬上就來。” 周君澤頷首點頭,環顧一圈四周,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 “周公子?不知此番前來找本王,所為何事?” 周君澤一聽這聲音,急忙扭頭請安,“參見睿王,草民今日前來,是想告訴……睿王?” 抬頭看了李珺焱一眼,周君澤當即愣怔。 “怎么了?繼續說啊。” 只見李珺焱身上穿的,不再是那身紫黑長袍,而是一身月牙白長袍,金色箭袖,腳踩白底金線軟靴,緩緩踱步到桌前坐定,捧著手中的書,看的極其認真,頗有一副溫潤儒雅的讀書人模樣。 第172章 要人 雖然眼前的畫面很美,但周君澤就是有一種別扭的感覺。 就好似一個殺伐戰場的鐵血殺神,忽然棄武從文了一樣。 沒聽到對方回話,李珺焱撩起眼皮,“本王臉上……有東西?” 周君澤一回神,連忙拱手道,“還請王爺,幫幫林姑娘。” 林姑娘? 這小子叫的真親熱。 李珺焱雙眼一瞇,掩住眼底的不悅,將書合起放在一邊,“此話從何說起?” “實不相瞞,林姑娘孤身一人去了淮安王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恐怕是出來了什么事,”他言語越加懇切,“草民先前聽聞林姑娘說起睿王對她仗義出手多次,所以特來求王爺出手相助。” 話音剛落,方才四平八穩坐在桌前的男子倏地起身,大步朝門口跨去。 周君澤驚了一跳,以為他不愿意幫忙,慌忙準備解釋,卻聽他冷聲道,“洪林!” “屬下在!” 眼前人影一花,方才的平地上忽然就多了一人。 “本王派去的那些人,可有回應?” 洪林一臉茫然,“并未傳回消息。” 他的手下,絕對不會玩忽職守,靜靈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沒有消息傳回,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些他派去保護靜靈的人,已經被殺了。 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隨本王去淮安王府。” 洪林一愣,“作甚?” “要人!” 他一甩長袍下擺,臉色幽暗的可怕,渾身縈繞著一股只有在戰場上才可看到的肅殺之氣。 洪林心中一凜,神色當即肅穆起來,與李珺焱一人一馬,直奔淮安王府而去。 周君澤走出王府,目光幽深的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 耳畔風急,吹得李珺焱墨發亂舞,一手高舉起馬鞭,狠狠的抽向馬背,只聽胯下戰馬長嘶一聲,更加不要命的朝前疾馳。 洪林緊緊跟在后面,稍不留神,就被甩出一大截,口中忙喊,“王爺!等等我!” 此刻,淮安王府。 潮濕陰暗的角落,冷硬的墻壁上點著幾盞明火,將男人的身影拉的欣長。 “給本王看好他,留著還有用。” “是。” 男人又回頭看了一眼隱于角落的男子,雙手被鐵鏈吊起,胸膛上滿是縱橫交錯的鞭傷,還有發黑的皮rou,似是被烙鐵燙過,隱隱約約能聞到一股熟rou味,此刻低垂著腦袋,生死不知。 他滿意的笑了一聲,抬腳悠然的走出了地牢。 念歡兒在花廳一邊喝茶一邊候著,即便是等了許久,面上的笑意也不曾消失。 終于,見綠苊提著裙擺從門外快步跑了進來,面浮喜色的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念歡兒急忙放下茶盞,迎了出去,都顧不上滑落到地上摔成幾半的杯蓋。 剛走出幾步路,便見一身著深藍色云紋袍的男子迎面而來,她換上一副嬌羞的容顏,裊裊婷婷的走了過去,十分自然的挽住對方的胳膊。 “王爺,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兒了?” 李言之垂眸掃了她一眼,掩蓋住眼底的一絲厭煩,笑著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尖,“本王與熟人出去游湖了,怎么?這都要跟你匯報?” “當然不是,”念歡兒抿唇嬌笑,“奴家有一件事想告訴王爺……” 正準備從袖子里抽出那管玉笛,讓李言之看請靜靈水性楊花的真面目,就聽得“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重重摔落在地。 李言之定睛一看,竟然是守門的侍衛,面色剎那陰沉下來,抬頭望向前方。 一道純白身影恰好從陰影中走出,欣長的身影,俊美的容顏,還有籠罩在周身的冰寒之氣,讓人難以忽視。 “是你?”李言之眉心凝成個結,強壓下心中怒氣,“睿王深夜闖我府門,傷我手下,究竟是何緣由?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明日定要上奏皇上,請他定奪是非!” “少廢話,”李珺焱雙手負在身后,面上陰云滾滾,朝前踏出一步,“交人。” 他語氣冷若寒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似乎多于李言之這樣的人多說一個字,都讓人反胃。 “人?什么人?”李言之眉心緊皺,眼中滿是疑惑。 站在他身后的念歡兒縮了縮脖子,眼觀鼻口觀心。 “還在裝傻!”李珺焱已經懶得廢話,一伸手,洪林便將身側佩劍遞了過來。 錚—— 長劍出鞘,冷光似寒月秋水,在黑暗中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