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凱元來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沖進他們的臥室，可是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沈清慈的蹤跡，于是他又很快從臥室退出來繼續(xù)尋找，結(jié)果在溫錦兒的房間里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沈清慈，她手邊還放著一個亮著屏幕的手機。

    “清慈，清慈！”

    溫凱元顫抖著雙手晃了晃沈清慈單薄的身子，沒有想太多便立即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清慈，醫(yī)生很快就來了！你要撐住！”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刻瞧著沈清慈毫無血色的臉，溫凱元的眼淚不受控制地爬下了他的眼眶，原本就因為熬夜有些憔悴的臉這時候看起來更加滄桑，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他是真的愛著沈清慈，兩人在一起相守已經(jīng)十幾年了，這份情意是他一直細心保存的。

    “阿然，你別擔(dān)心……”

    方依然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母親，白陽知道自己的聲音可能根本無法傳進她的腦中，還是盡量安慰著她，“你看，醫(yī)生來了！”

    “嗯！”

    醫(yī)護人員的動作很快，很快就抬著擔(dān)架把人送上救護車，到了醫(yī)院后就推進急救室里六七個小時沒出來。

    “白陽……你說我mama會不會有事！”

    明明她可以選擇親自跟進手術(shù)里去看結(jié)果，然而她卻選擇站在手術(shù)室門外，不敢進去。她太害怕了，害怕沈清慈會像她一樣就此成為一只鬼，飄蕩在人世間。

    “不會的，不會！”

    方依然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往下掉，那悲傷絕望的樣子讓白陽心疼，他情不自禁地抬起自己的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別怕，我在這里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白陽……謝、謝你……”

    方依然急需安慰，也確實感謝白陽的幫助，于是口中不斷呢喃著感謝的話，白陽心疼得不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兩人相擁而立的樣子唯美得像副油畫，卻扎疼了剛剛趕來的暗夜的眼睛。

    “你們倆怎么回事？”

    方依然和白陽這才注意到一身黑衣的暗夜，正冷著一張臉站在他們的身側(cè)，并被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寒涼刺骨的氣息給驚得放開了彼此。

    “沒……沒事……”

    方依然胡亂擦著自己奔流不息的眼淚，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亂，“你不要誤會，白陽只是在安慰我。”

    “手術(shù)室？你母親在里面？”

    暗夜抬起眼眸看了眼掛在墻壁上方的紅燈，又把目光投在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的方依然身上。

    方依然點點頭，卻不敢直視暗夜灼人的目光，明明她和白陽坦坦蕩蕩，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種自己偷情被丈夫抓到的心虛感。

    “夜，你……”

    “嗡～”

    手術(shù)室的門緩緩打開，打斷了白陽想要說的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出來的醫(yī)生吸引。方依然更是立馬就竄離他們身邊，急切地跑到主治醫(yī)生跟前，和在一旁等待的溫凱元一樣急切。

    “病人尚未脫離危險期，還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留院觀察，由于病人傷到的是后腦，有很嚴(yán)重的腦震蕩，不排除會腦死亡，家屬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離他們的小區(qū)最近的醫(yī)院，就是方依然曾經(jīng)就職的醫(yī)院，而且送來的還是腦外科，方依然當(dāng)然認(rèn)識面前這個近五十歲的經(jīng)驗豐富的主刀醫(yī)生，也相信他的判斷。

    溫凱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暈倒，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醫(yī)生！病人后腦出血嚴(yán)重，急需二次手術(shù)！”

    “好，我馬上來！”

    護士跑出來焦急地催著主刀醫(yī)生，主刀醫(yī)生立刻又反身進了手術(shù)室，手術(shù)室的燈再次亮了起來。

    “怎么辦！我好怕！我怕我mama也會像我一樣死掉！”

    方依然崩潰大哭，蹲在地上陷入自己無盡的恐慌，又突然從地上彈起來，準(zhǔn)備沖進手術(shù)室，“???不行，我……我還是進去看看！”

    “別去！”

    暗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把她狠狠地拉進己懷里，不許她動彈，“別動！你冷靜一點，你現(xiàn)在是鬼不是人，你進去除了哭你能做什么！”

    “放開我！”

    方依然拼命在暗夜的懷里掙扎，試圖把自己從他的懷里掙脫出去。

    “你要是不聽話，我現(xiàn)在就進去順便把你母親的魂給勾出來！”

    暗夜威脅的話就像一劑鎮(zhèn)定劑，瞬間讓方依然老老實實地不敢動彈，只是悶聲哭泣而已。

    “不，不要……”

    暗夜不像白陽，如果是白陽就會妥協(xié)她并陪著她進手術(shù)室，但是暗夜簡單粗暴慣了，絕對不會放任她讓她更加崩潰。

    “好了，聽著，如果你母親會死，我們很快就會收到上頭命令，但是我們沒有，所以她暫時還不會死。”

    “真……真的！？”

    “嗯！”

    暗夜的話漸漸撫平了方依然的焦躁和不安，她溫順地待在他懷里不再瞎動彈。

    白陽靜靜地看著暗夜旁若無人地抱著方依然，手不知不覺握成一個拳頭，似乎在暗自隱忍著什么。

    “爸！怎么回事！？”

    溫錦兒“姍姍來遲”，一路飛奔過來的，上氣接不上下氣，跑到溫凱元面前的時候雙頰通紅，看得出來她十分焦急。

    “怎么回事？你沈阿姨在你房間出的事，你不知道？”

    溫凱元面色鐵青著，端著一個探究的目光看著溫錦兒，試圖在她臉上看出點什么。

    “什……什么！？怎么會在我的房間？”

    溫錦兒裝出一副分外震驚的樣子，為了展現(xiàn)自己的驚訝程度，她還作勢向后踉蹌了兩步。那到位的神情和動作堪比好萊塢巨星，不去當(dāng)演員可惜了。

    “哼！別跟我裝了！人在你房間出的事，我就不相信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

    溫凱元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所以并沒有被她的表面演技給騙了，反而一口認(rèn)定這件事與溫錦兒脫不了關(guān)系。

    “爸！你真的過分了！你竟然會覺得沈阿姨出事會跟我有關(guān)！我好歹還是你女兒，你……實在太傷我心了！”

    溫錦兒雙目含淚，看著溫凱元那失望的眼神里隱藏著無盡的委屈，一段話說到后面，聲音漸漸哽咽，最終氣得背過身去，肩膀還哭得一抖一抖的。

    “我……”

    溫凱元一時無言，看著溫錦兒飽含委屈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

    “爸！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我是你女兒，還是方依然才是你女兒！自從她們母女倆來了以后，你對他們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好！”

    溫錦兒負(fù)氣抹了一把自己飆出來的眼淚，轉(zhuǎn)過身大聲控訴溫凱元的偏心，“我得不到你的關(guān)愛和關(guān)注也就算了，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歡天佑，卻偏偏把方依然介紹給他！憑什么！”

    天佑？張?zhí)煊樱。?/br>
    方依然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的臉。

    他年輕氣盛，在她面前總是喜歡掛著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Γ颐髦浪人螅瑓s仍舊執(zhí)著追逐她，囂張至極。

    “你這孩子，你懂什么！”

    提到張?zhí)煊樱瑴貏P元的老臉有些不自然，“張?zhí)煊铀矚g你jiejie，又不喜歡你，我把你推給他，有什么用。”

    溫錦兒為了得到張?zhí)煊拥那嗖A，平時沒少央求溫凱元帶她出席各種高檔的商業(yè)聚會場合，可張?zhí)煊鱼妒浅嗽趯貏P元客套的時候偶爾看她一眼，從未正眼瞧過她。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張?zhí)煊拥哪禽v標(biāo)志性的瑪莎拉蒂停在小區(qū)樓下，才發(fā)現(xiàn)方依然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了他，這讓她心生嫉妒。

    “那張?zhí)煊痈揪褪且粋€浪蕩子，他根本不是好人！你喜歡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歡他！？”

    溫凱元再次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也不想想，他要是個好的，我能不優(yōu)先推給你？”

    再怎么說溫錦兒才是他的親生女兒，作為父親，他怎么可能會害她呢？

    “呵！他不是個好的，你會介紹給方依然？”

    “這……”面對溫錦兒的咄咄逼問和嘲諷，溫凱元猶豫再三，只好把自己心中藏著的小秘密向溫錦兒和盤托出。

    “我們家的公司，先前資金鏈出了點問題……在我焦頭爛額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張氏的企業(yè)突然向我伸出援手，告訴我可以投資一億，以解我們公司的燃眉之急……但張?zhí)煊哟饝?yīng)投錢的前提，就是要得到你jiejie，否則不予合作……”

    所以為了解決公司的資金問題，在這巨大的利益面前，溫凱元把方依然賣了，瞞著家里所有人把她賣了。

    人性啊，為何如此丑陋！

    方依然窩在暗夜的懷里諷刺一笑，“一億？沒想到我還挺值錢的。”

    對于富可敵國的張家來說，一億就是一個不太起眼的數(shù)字，但好歹那也是錢，還是很多錢！

    “什么！？一億？為了方依然那種貨色，他竟然愿意花這么多錢？”

    溫錦兒不知道這件事背后會有這樣的隱情，心中震驚不已，但震驚過后，她心中更多的則是打擊和不服氣，“媽的！老娘都陪他睡了一覺，他除了醒來后讓我滾，什么都沒有給我！”

    溫錦兒十分氣氛，全然忘了自己這時候在醫(yī)院，說話不過腦，竟當(dāng)著溫凱元的面把這話順嘴說了出來……